25、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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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总也有伴儿？”旁边有人压着嗓子惊呼。

“颜总喜欢哪一款啊，小狼狗还是小奶狗？”那个女生一手捂着胸口，声音越发飘渺，脸上染上红晕。

“都不是。”那个最早开启话题的姑娘晃了晃手指，神秘兮兮的。

“那难道颜总喜欢比她大的吗？”有人表示质疑，“像颜总这样的，应该喜欢别人叫她姐姐吧”

喜欢叫姐姐吗？

姜清越突然想起，颜岚确实很在意自己喊她什么，甚至专门提出来非要自己叫她姐姐。所以，原来姐姐喜欢这个称呼吗？

姜清越突然后知后觉，从这简单的两个字当中，品出一丝丝情/色。

她心跳陡然加快，好像有什么迷雾之下的东西即将拨云见日，姜清越紧紧攥住手中的酒杯，手指捏得青白。她站在那群人身边不远处的餐吧，努力装作挑选甜点的模样，实际上恨不得冲进人群中间，让她们把话说清楚。

“不对吧，”又有人杠了起来，“颜总回国这么久了，可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她可向来独来独往，谁能攀上颜总的高枝啊。”

那人酸溜溜的，毕竟颜总这样的人物，难道不比场上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强上百倍，“要是颜总性别不要卡太死，我宁愿不要钱也想跟着颜总。”

“你说不定真有机会。”最开始那人意味深长。

“什么意思？”杠精语调陡然拔高。

姜清越的心像是被人一把抓住了，她也想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听人说啊，颜总当年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参加商业活动都是带伴儿的。”那人压低了声音，姜清越只能隐隐听得到。

“女伴！”

这轻飘飘的两个字像一记重锤砸在姜清越心上，砸得她喘不过起来。

什么意思？什么叫她带女伴？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据说啊，颜总其实喜欢女的......”那人给了姜清越一记石锤。

女伴......女伴......那是不是意味着......

姜清越突然想起那寂静的夜晚，清晰可闻的呼吸声，还有贴在自己后背的温暖。

“颜总回国之后再也没带过女伴啊，你说她今天会......”有人问。

“嘿嘿，我舍友的男朋友的兄弟认识这次慈善之夜统计邀请函的工作人员，听说颜总专门给人留了一张vip请柬，懂吧？”

那人挤眉弄眼的，落在姜清越心里不异于晴天霹雳，她在终于确认了姐姐喜欢的是女孩子的同时，也得知了姐姐心有所属的噩耗。

姜清越浑浑噩噩地转身，踢开摇曳的裙摆，觉得自己今天就像个笑话。

“清越！”身后有熟悉的呼唤。

姜清越回首，一切就像是慢放镜头一样，颜总在众人簇拥中间走进会场，遥遥地和姜清越对望。

她看上去有些惊讶。

颜总同身边一身干练打扮的黎特助耳语了几句，黎念留下帮颜总稳住了试图上来攀谈各路人马，颜总如同摩西分海一样穿过人潮，快步来到姜清越面前。

“清越，你来了？”颜岚在姜清越面前站定，眼中闪着她看不懂的神采。

悠悠沁香钻进鼻尖，像是雪山之巅的一株高岭之花，引诱着无数旅人攀登上前，魂断半山。

“姐姐......”姜清越的喉头发紧，鼻尖一阵酸涩。

身为资本圈的后起之秀，颜岚掌控着星空娱乐这艘即将沉船的庞然大物，不仅没像很多人想象的那样倾覆，反而逐渐显现出非凡的眼光和生机，可以说，颜总本人就是这场酒会上最瞩目的存在。

现在，这个炙手可热的新贵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走向了个没背景的小演员身边，神情关切，好像眼里心里只有此一人。

议论声渐起，有人开始打探起姜清越的来路，方才对她不屑一顾的大佬前辈，也换上了另一幅面孔。

“清越......”颜岚眉心微皱，她打量着姜清越素净的礼服和空荡荡的颈间，有话要问。

“颜总！”一道清朗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

颜岚未出口的话被人强势打断，她眉心拧得更紧，转身面向那个男子。

是寰宇影视少东家，海城佟家的长子，佟烨煊。

“果真是颜总，”那人脸上带着无端让人不快的笑意，“别来无恙啊。”

他的视线绕过颜岚，射向身后的姜清越。

姜清越早在颜总在她身边站定的时候，就成了场上众人视线的焦点，但那些探究的，玩味的视线中没有任何一道，像这位佟总一样带着如此令人不适的攻击性。

颜岚向左边迈了一步，轻描淡写地隔绝了佟烨煊的视线。

“佟总。”颜岚不咸不淡地打了招呼，她伸出手，回以一句一模一样的别来无恙。

佟烨煊伸手握住颜岚的右手，眼神却不住地瞥向她垂在身侧的左手，在手腕处流连。

不过几秒钟，颜岚率先松开了手，毫无攀谈的兴趣。

寰宇影视是老牌企业，曾经和星空娱乐不相上下，但是前些年星空娱乐接连投资的几部影视作品遇冷，资金链险些断裂，颓势尽显，而寰宇影视则一直蒸蒸日上，俨然华语第一家的做派。

颜岚回国之后奋起直追，但到底还是矮了寰宇影视一头。

本想着交际场上，颜总或许会主动同佟家交好，再不济也要热络几番，没想到竟调过来了，佟家少爷主动找上颜总，而后者反倒爱答不理。

八卦是人类的本性，更何况资本的动向影响着在场大多数人的饭碗，但无奈有黎念铁面无私地拦着，两人话音又小，众人只能从神情上推断，这两家巨头的新生代领袖，见面不和。

身处震中的姜清越倒是看得真真切切，佟烨煊脸上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他勾起唇角，仿佛无事发生般低语：“颜总回国了，我还以为你会先来看望故人。”

“佟总，我们算不得故人吧。”颜岚冷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

佟烨煊微微一笑：“你这脾气，真是一点没变。”

他仰头，视线越过颜岚的头顶，又一次落到姜清越身上。

颜岚有些紧张，她压低了声线警告道：“佟总，姜小姐可不是你家的艺人。”

“ok，但据我所知也不是你家的。”佟烨煊不依不饶。

“姜小姐，有意向来我们寰宇发展吗？”佟烨煊随手抛出橄榄枝。

姜清越未来得及开口，颜岚抢先一步：“清越！”

她的肩颈线条绷得很紧，似乎正拼尽全力压抑着喷薄而出的情绪，“清越，寰宇不是个好选择。”

佟烨煊挑眉，勾起一抹坏笑，“这事颜总可帮姜小姐做不了主吧？我问的是姜小姐，似乎没问您颜总啊。”

颜岚就挡在姜清越面前，留给她一个挺直的脊背，姜清越看不到颜岚的表情，却无端地替她悲伤。

“感谢佟总的厚爱，我和公司的合约确实即将到期，但我暂时还没有签入寰宇的打算。”姜清越说。

“哦？那姜小姐是找好了下家？”佟烨煊意有所指。

“这恐怕跟佟总没什么关系吧。”颜岚打断了佟烨煊和姜清越的对话，“姜小姐不愿意，难道寰宇佟总还要强人所难？”

两人针锋相对，气氛一时间焦灼。

佟烨煊突然嗤笑出声，“颜岚，你总是这么护着她。”

姜清越看得出来，两人的话题虽然在自己身上，但实则是姐姐和这个佟总之间的抗争，尤其是最后，那个姓佟的直呼姐姐的名字，这基本算是撕破脸了。

在这场争斗之中，颜岚竟然出于劣势，姜清越见惯了姐姐居高临下的模样，猝不及防看到她原来也会被人压过一头，如此委屈。

是啊，让星空起死回生的姐姐，可不是一开始就高高在上的。

姐姐......

姜清越迫切地想要守护颜岚，她什么都可以不图，只求姐姐快乐顺遂。

“佟总，一切都与姜小姐无关，我们两家的恩怨倒是不必将无辜之人拖下水。”颜岚的语调彻底冰封。

“无辜？”佟烨煊玩味着颜岚的用词，脸上狠厉尽显。

他随意瞟向旁边，从吧台抽出一瓶烈酒，拔出塞子咕嘟咕嘟倒了满杯，端到颜岚面前。

他狞笑着：“你说得对，不该把无辜之人拖下水，你我的恩怨就该在你我当中了结。”

“颜总，你干了这杯酒，我们从此两清。”

两清？姐姐欠过他什么？他们之间到底有过有什么恩怨？他的目光为什么总是飘向姐姐的左手腕，他是不是知道那里有一道骇人的伤疤？那伤疤是不是和他有关系？

无数个疑问充斥着姜清越的大脑，像一张大网将她团团围住。

“好。”颜岚轻声道。

“姐姐！”姜清越惊呼。

那可是能喝饮料的柯林杯，瘦瘦高高一杯能装三百多毫升！

满满一杯四十多度的烈酒，一口气灌下去会出事的！

姜清越认得那酒的牌子，一般是调酒师勾兑调制用的，哪能这么干下去？

姜清越伸手去抓颜岚，却被颜岚反握住，她的手心此刻温暖干燥，像她留给姜清越的背影一样可靠。

颜总接过佟烨煊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顿，把酒杯凑近嘴边。

“恩怨了结，你说的。”颜岚向佟烨煊确认。

那人阴沉着脸，沉声道：“了结。”

“一切与姜清越无关。”颜岚又道。

佟烨煊狠狠地剜了姜清越一眼，咬着后槽牙道：“无关。”

“好。”颜岚甚至抿起一点笑意。

她痛快地把酒杯凑到口边，好像里面不过是一杯柠檬水一样，面不改色地饮了下去。

“姐姐！”姜清越目眦欲裂。

到现在她哪里还看不出，姐姐这是为了保护她。

握住姜清越的那只手寸寸缩紧，姜清越的心也像是被送到人手下揉捏，痛楚攫住了她每一次呼吸，姜清越从没意识到，原来一杯酒的时间也会如此漫长。

良久，颜岚轻声道：“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