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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今日正是温景要回温府拜寿的时日。
温景倒是不以为意,没放在心上,不过锦竹却忧心忡忡。
从昨日开始便翻箱倒柜,无论是冬装还是夏装,温景所有的衣饰都被她翻出来找了个遍,再撘配各式各样的手饰耳环,忙得不亦乐乎。
温景也由着她去,可当今日瞧见锦竹拿出来的那件衣裙后,温景哑然失笑。
这着实太夸张了。
锦竹拿的正是去年袖衣阁的年供,锦罗蚕丝流采凤尾裙。
华裾鹤氅,绮罗珠履,桃色艳丽,缓带轻裘,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儿是她四十寿辰。
温景缓了缓才道:“锦竹,其实我觉得稍微打扮一下就好。”
不必这么夸张。
锦竹一脸茫然,看了眼手中的衣裙又看向温景,点点头道:“是稍微打扮啊。”
这哪里是稍微打扮。
单不说这件衣裙是何等的风姿艳丽,就凭这是袖衣阁的年供,穿出去,就足矣招惹所有人的眼球。
温景知晓锦竹是担心她们回了温府被人看轻,所以才想着替她好生收拾打扮,可若是穿这出去,作用就不单是让人高看了,那是招惹仇恨的了。
可想到锦竹为此劳心费神了两日,温景口中的话不便直言,只能委婉地道:“日后出席的宴会还多,这件衣裳我们可以放在更重要的场合穿。”
闻言,锦竹蹙了蹙眉,似乎在思索着温景所言的这句话,片刻后又抬眸看向了温景,认真道:“今日就是很重要的场合。”
温景:“……”
温景还来不及再说几句,便见锦竹催促,“夫人,您别犹豫了,快到午时了。”
说罢,锦竹便招呼了身侧的丫鬟过来,“快来为夫人更衣。”
温景犹豫了良久,最终叹了声气,由着锦竹了。
这件衣裙不仅华丽,且穿法也十分繁琐复杂。
至少三个丫鬟足足折腾了两刻钟,才得以为温景穿戴妥当。
紧接着便是近一个时辰的梳妆。
待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后,锦竹才收回了手,侧目看向了镜子里的夫人,不由得惊呼出声。
“夫人,您真美!”
锦竹说这话时神色恍惚。
镜子里的人仙姿佚貌,媚眼含情,巴掌大的小脸略施粉黛,便能看出倾国之姿。肤如凝脂,柳眉勾韵,双瞳剪水,一颦一笑尽是风姿。
夫人平日里不爱上妆,容貌已是极品,此时略施粉黛,便艳若桃李,能勾魂摄魄。
锦竹觉得,夫人若是这般模样在大街上行走,止不定会被人当成那蛊惑人心的妖精,捆去一把火烧了。
越想越离谱,呸呸呸!
锦竹回神,含笑道:“夫人,现下可要走了?”
温景看了眼天色,此时已近午时,遂点了点头,“走吧。”
这个时辰去刚刚好,不早不晚。
锦竹扶着温景起身,两人往外走去。
路上,锦竹突然想起来一事,“夫人,您将此事告诉将军了吗?”
温景道:“没有。”
闻言,锦竹沉默了一瞬,接着又道:“那要是待会儿将军回来了呢?”
回来了?
温景的步子顿了顿,旋即继续往外走去,漫不经心地回应:“无事,陈管家会告诉将军。”
闻言,锦竹不再多言。
轿子已外府外等候多时。
不知为何,在两人走近轿子时,锦竹却突然停了下来,小脸沉思。
温景诧异,安静地等着她,结果没一会儿便见锦竹抬眸,抿唇道:“夫人,不如我去把云平唤上?”
锦竹担心夫人被欺负。
闻言,温景失笑,“不用了。”
见锦竹蹙眉犹豫,温景柔声道:“你别忘了,今非昔比,我如今是将军夫人,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她们无非就是耍耍嘴皮子,若真敢动手欺负我,便是与将军府作对。”
锦竹想了想,也对,她们如今不敢对夫人怎么样,无非就是耍耍嘴皮子,说些难听的话。
而这些她都能搞定。
骂回去锦竹最在行了。
想清楚了,锦竹便扶着温景上了轿子。
轿子慢悠悠地驶过长市,摇摇晃晃。
待温景离去后,将军府里也有人出府,去了军营。
————
而此时,温府门外却是格外热闹。
“娘,我们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一妙龄女子语气娇嗔,眉眼间却尽是不耐与厌恶。
而站在她一旁的妇人虽收敛了情绪,脸色却也不那么好看。
见沈氏未曾回应,温曼香的神色难掩烦躁,悄悄握紧了拳,温景凭什么让她等?
“爹!”温曼香侧眸,终究是忍不住了,“你还真以为就凭她也能助你吗?”
也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被皇上下旨赐婚,还是嫁给当朝将军,温曼香的眉眼里满是嫉妒。
不过紧接着不知想到了什么,温景香又嘲笑了一声,“就凭她能有什么能耐?我看无非也就是表面光鲜罢了。”
褚将军新婚三日便外出征战,定然是不喜温景,否则,怎会如此?
贱人就是贱人,在哪都惹人厌!
温昫宗回眸睨了她一眼,皱着眉道:“香儿,收收性子,此话万不可随意乱说!”
温曼香早已等的不耐烦了,若这将军夫人是其他人,她或许愿意压着性子等,可只要一想到她站在门外、低三下四等的人是温景,温曼香心底的嫉恨便越来越深。
温景她凭什么?
不过是个商户出身!一身铜臭味!
“爹!我们已经等了多久了?温景她就是仗着嫁给将军便摆架子、目中无人!”
见温昫宗沉默,温曼香越说越放肆,“别以为嫁给了将军,便能飞上枝头变凤凰!那一身低俗恶臭的银钱气息一辈子都抹不掉!”
她今日穿了身嫩粉色罗裙,化了个桃花妆,本是身美艳的装束,却因她狰狞的面容而显出了几分违和。
“香儿!”
温昫宗厉声呵斥,年过四十,却依旧英容俊朗,随着岁月的熏陶,还积淀了一身儒雅气息,能看出来,年轻时容貌不俗。
见温昫宗发怒,温曼香克制愤怒,可心底却依旧恶狠狠地想,贱人就是贱人,人还未到,就能让人恨不得掐死她。
见她情绪激动,温昫宗缓了口气,走近安抚,“香儿,你要知道,在这京城里有数不尽的人想和褚将军攀上关系,我们若能借此与褚昴交好,温府的前途不可限量。”
一旁的沈氏虽不情愿,却也不得不跟着安抚,“香儿,听你爹的。”
毕竟温眰阳如今还小,需要考虑的太多了。
温眰阳是沈氏的儿子,温曼香的弟弟,如今十三岁。
温曼香深吸了几口气,“可你们觉得就凭她能请来褚将军吗?”
温曼香还记得章妈妈回来时说的话。
“能不能也得待会才知道。”
温昫宗闻言虽也跟着皱了皱眉,却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这时,沈氏走近,轻柔道:“香儿,听话。”
对上沈氏的眼神,温曼香似乎看懂了什么,缓缓地点了点头。
见状,温昫宗露出笑容,“那待会的可不许胡闹。”
他知道他这小女儿的性子。
温曼香犹豫,还未回应,这时,府外突然有人大喊,“来了来了。”
候在府外的一众人伸长了脖子,终于见转角处缓缓驶过来一顶轿子。
正是将军府的标志。
温昫宗亮了眸色,见那轿子走近停了下来后,忙提步走了下去。
随着他一同走下去的,还有本次来参与他寿宴的客人。
锦竹走上前一抬眸便见到立在一旁的温昫宗。
抿了抿唇,板着脸又回过头去。
抬手拉开轿帘。
于是众人便见,一双纤细白嫩、柔若无骨的小手从轿子里探了出来,手腕处跟着露出来了一截华丽的衣袖。
紧接着便见一女子从轿子里俯身走了出来,虽是垂着眸,不过仅见侧颜,便让在场的人倒吸一口气。
真是绝色美人。
直到温景走出了轿子。
看见了容貌,在场的人不由得屏气凝神,目不转睛。
看见温昫宗,温景轻轻地俯身,“爹。”
温昫宗却不应话,眼神继续看向了轿子里,直到见真没了人,才问:“褚将军呢?”
温景面不改色,“夫君事物繁忙,不得空闲。”
闻言,温昫宗这才看向了她。
脸上的笑容明显淡去,想说什么最终却皱了皱眉,转身道:“走吧。”
见老爷提步向府上走去,众人又看向了站在轿子外的温景。
温景面容含笑,谁也没看,只是静静地站在那,众人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
特别是温曼香,眼睛都快冒绿光了。
温景穿的竟然是袖衣阁的年供,全京城里都仅有一件!
再看温景整个人容光焕发,这身衣裳竟也压不过她的美艳,仅是锦上添花罢了。
目光落在温景精致的小脸上,温曼香的指尖陷入了肉里,果真是贱人,一回来就抢她风头!
温昫宗从温曼香身侧走过,温曼香讽刺道:“一个下贱胚子罢了,爹竟然还指望她。”
也不知温昫宗有没有听见,只是脚下的步子未曾停过罢了。
沈氏笑了笑,提步走近温景,提声道:“景儿,快进来吧。虽然如今身份不同,不过温府也好歹是你的家,我们也一大早便在外等着了。”
这话说的可真好听。
就差把一顶忘恩负义、忤逆不孝的帽子直接给温景扣上。
温景轻轻地把手从她手中拿了出来,微微俯身,“沈母。”
沈氏脸上的笑容更深,夸张道:“哎哟,这我可受不起。”
虽是这么说,却也不见她虚扶一把。
温景笑笑,缓缓站了起身。
“沈母如今年迈,还是快回府入座吧,不宜过度操劳。”
闻言,沈氏脸上的笑意僵硬。
一旁有妇人偷笑,这不是变相在说沈氏老吗?
沈氏抬眸,温景脸上云淡风轻的笑容映入眼帘。
沉默了片刻,沈氏突然扬起笑容,招呼道:“都进去吧,别在这站着了。”
温昫宗不过是个五品翰林院学士,所以今日参与寿辰的人也都是与他官品不相上下的。
此时看见沈氏受堵,却也不敢搭话,只敢在旁偷看着戏。
“我们也进去。”温曼香冷哼了一声。
可话音落下,却未曾有人回应她。
温曼香回眸,便见她身边的丫鬟竟然直勾勾地看着温景。
温曼香咬紧了牙,猛地抬手紧掐在丫鬟腰上,用了死力,丫鬟被疼得当即便尖叫出声。
顿时吸引了所有的人目光。
温曼香一脚踢在丫鬟腿上,丫鬟扑腾跪在地上。
“叫什么叫!见了下贱的人都不懂规矩了吗?”
丫鬟瑟缩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温景视若无睹,提步往府内走去。
不过有的人总是喜欢没事找事。
“哟,贵人总算是来了,我瞧瞧这有多贵?”温曼香讽笑出声,“不还是身铜臭味儿,贱得慌!”
“你!”锦竹怒目而视。
温曼香上前一步,趾高气昂地道:“怎么,一个低贱丫鬟也敢和我叫板?”
温景总算是回过了头,此时,府外的人已经不多,不过却还是有几人等着看戏。
“跪下!”
温曼香瞪大了眼,指尖颤抖,“你……你竟然敢让我跪?”
温景侧过了身,如水般的眸子暗藏冰刃,轻飘飘地道:“怎么,难道不该跪吗?”
锦竹这时笑了,“二小姐,如今我们小姐是定国将军的夫人,虽还未曾有诰命,不过受二小姐个大礼还是受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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