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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府外几人僵持,沈氏的步子也停了下来。
在弄清楚情况后,及时走近,“哎哟,瞧我,这都给忘了。”
说罢,便侧眸看向了温曼香,责怪道:“香儿,如今景儿身份不同了,你还不快快行礼!”
温曼香不敢置信地看向沈氏,没想到沈氏竟然会站在温景那方,让她跪下行礼。
见温曼香迟迟不动,沈氏拉过她的手,背对着温景道:“别愣着,快行礼啊。”
两人不知传递了什么讯息,温曼香虽怒不可遏,却竟真乖乖地跪下行了礼。
见状,温景轻轻地上前一步,嗓音柔和,“妹妹起身,不必多礼。”
“你!”
温曼香抬眸怒视,沈氏含笑打断了她,“瞧瞧,这不就和气了?”
一边说一边弯腰扶起温曼香。
温景淡淡地看了她们一眼,随后便转身往府上走去。
温景离去,温曼香咬紧了牙,侧眸看去,“娘!”
沈氏拍了拍她的手,笑得轻和,“不就是行个礼?还能要了你的命不成?”
温曼香蹙眉,没想到这话竟然是沈氏说出来的。
“娘,你没看见她方才的那幅得意嘴脸吗?难道你现在也怕她了?”
沈氏的笑意不达眼底,轻轻安抚她,“香儿,做人要吃得眼前亏才是。”
这话?
温曼香似乎懂了什么。
见她听了进去,沈氏俯身靠近,在她耳畔轻轻道了什么。
待沈氏说罢,温曼香便抬眸对上了她的视线,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竟慢慢勾起,眼底的怒意被一抹狞恶覆盖。
————
寿宴在午时开始。
男客在外院,女客在内院。
而此时外院,温昫宗的脸色明显难看。
特别是在面对那些今日前来贺寿的官员们的眼神时,温昫宗的老脸险些没地儿放。
有一人凑近,大声喝道:“温学士,不是说褚将军会来赴宴吗?这怎么还没看见人呢?”
“是啊,褚将军人呢?”
“我方才好像瞧见温学士长女的轿子了,这将军夫人已经到府上了,也没看见褚将军啊。”
温昫宗的面色一寸寸僵硬,心有顾忌,不得不和声笑笑,打着圆场,“褚将军事务繁忙,我这不过是个小小的寿宴罢了,哪能比得上为皇上分忧呢。”
提及为皇上分忧,几人知趣地闭了嘴,不敢多言。
却也心照不宣地相视笑笑。
见堵住他们了,温昫宗放下酒杯,神色越来越难看。
另一边,在内院女客的席位上,却是鸦雀无声。
在场的妇人与未出阁的女子都悄无声息地观察着温景,有的艳羡,有的嫉妒,还有的是嘲讽,看戏。
温景自始至终都面色淡然,谁也没看。
一场寿宴不温不火。
直到这场寿宴结束,女客们进偏堂休息。
一丫鬟走进屋来,躬身向着温景呈上来了一个东西,道:“夫人,您的帕子掉了。”
温景侧眸,微眯了眯眼。
屋子里的其他人也看向了这边。
“这不是我的。”温景收回了眼。
“可这上面绣了个景字。”丫鬟轻声道。
“我看看。”一妇人走近,从丫鬟手中夺过了帕子,见那锦帕的一角上绣的字,惊呼道:“这帕子上的确绣了个景字。”
那妇人看向了温景,眸色怀疑,犹豫再三,询问:“这真的不是你的帕子?”
温景抬眸,不慌不忙地道:“不是。”
“可这……”
话还没说完,锦竹便出声打断了她。
“说了不是我家夫人的帕子就不是,我们自家的帕子还认不得吗?”
那妇人讪讪地闭了嘴。
温景侧眸,看向了呈上来锦帕的那丫鬟,“这帕子你是在何处捡的?”
那丫鬟想了想道:“在小花园的假山后面。”
闻言,温景神色漠然,“我未曾去过那里,这不是我的帕子。”
“这……”那丫鬟犹豫。
这时,沈氏道:“既然如此,那便将帕子交给章妈妈吧,待寿宴后,我们再寻失主。”
那妇人闻言忙把手中的锦帕递给了那丫鬟,驱使道:“去去去,快拿过去。”
说话的妇人是京城都察院七品都事的夫人,姓李,是沈氏父亲的部属。
“褚夫人,你长的真美。”李氏有意攀谈,“这身衣裳也真好看。”
李氏认不出温景所穿的是袖衣阁年供,只知华服配美人,只能算得上是锦上添花。
温景淡淡地笑了笑。
章妈妈将那锦帕收了下去。
适时,沈氏含笑道:“各位都别拘束,喝茶吧。”
说罢,便提声道:“来人,添茶。”
话音落下,后门便有丫鬟有条不紊地端上来了茶壶,一一为屋子里的妇人和小姐添茶。
只是在路过温景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丫鬟突然跌倒,正好撞上了正在温景身旁添茶的丫鬟,添茶丫鬟手中的茶壶猛地向另一侧倒去,茶壶里的水便不小心洒在了温景的裙摆上。
看见这一幕,温曼香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摔倒的丫鬟慌慌张张地跪在地上,忙是磕头认错,“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为温景添茶的那丫鬟也跪在地上认罪。
屋子里的目光聚焦在这一处。
见状,沈氏拂袖站了起来,怒喝:“废物!添个茶都能出错!”
两个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都滚下去领罚!”
两个丫鬟连连回应,“是。”
说罢,便意图起身。
这时,温景突然道:“慢着。”
丫鬟一怔,不敢动了。
温景看向了沈氏,平静道:“仅仅领罚吗?”
沈氏闻言蹙眉,不知温景所言何意,只能道:“丫鬟出了错本就该罚。”
“是该被罚。”温景气定神闲地反问:“可我这件被茶水淋湿的衣裳怎么办?”
沈氏一怔,眯了眯眼,旋即笑了,“这……”
一旁有妇人接话,“这衣裳脏了,洗了不就是?”
一边说还一边看向屋子里的其他妇人,语气几分调侃。
屋子里的其他妇人也跟着含笑应和,沈氏没有接话,不过脸上却有了几分笑容。
温景安静地听着她们暗含嘲讽的谈笑,待她们意兴阑珊了后,温景才不慌不忙地道:“这件衣裳是袖衣阁年供。”
话音落地,屋子里明显安静了下来。
袖衣阁这三个字一出,那这件衣裳就不仅仅是脏了洗洗那么简单。
何况,还是袖衣阁年供。
价值不菲。
而此时,方才谈笑调侃的那些妇人皆面色僵硬,特别是方才说拿下去洗洗的那妇人。
一时之间,屋子里众人的目光似乎又回到了沈氏身上。
沈氏的脸色忽青忽白。
这屋子里的妇人,虽然听说过袖衣阁,却鲜少接触,府上也就准备了那么一两件袖衣阁的衣裳,还是等着出席大场面的时候穿。
所以都只知晓温景所穿的这件衣裳料子上乘,且极美艳,却鲜少有人认出来这是袖衣阁的年供,包括沈氏。
温曼香虽认出了温景所穿的衣裳是袖衣阁的年供,但就是因为认出来了,所以才更想毁了。
哪怕代价惨重。
比起沈氏,温曼香眼底的痛快之色越来越深。
沈氏不知温曼香所想,若她知晓这件衣裳是袖衣阁年供,她估计会换个法子。
可此时……
沈氏僵硬地笑了笑,只能扯着嘴皮道:“景儿所言何意?”
温景看向了地面上颤抖的丫鬟,缓缓道:“丫鬟犯错,归根结底是主子管教不力。”
沈氏眯了眯眼。
屋子里有妇人似乎猜测到了温景的意思,在一旁小声道:“你们谁知道袖衣阁的年供多少钱吗?”
话音落地,有数目在这些妇人的脑海里转悠,却不敢道出口。
温景也不着急,静静地等,尽管此时鞋子里似乎已经浸透了茶水,脚冰冰凉凉的。
“那你的意思是让温府赔了?”沈氏皮笑肉不笑。
温府赔?
屋子里的其他妇人看向了温景。
温曼香此时也听懂了温景话里的意思,狠狠地瞪着她。
温景笑了笑,和气道:“沈母怎么会这么想,我虽已嫁去将军府,可也是爹的女儿。一件衣裳罢了,不值钱,这么说也只是为了给沈母提提醒,日后可得好好管教下人。今日这茶水是洒在我身上便也罢了,可若是不小心将茶水洒在了其他人身上,赔了衣裳失了钱财是小,丢了温府的脸就是大了。”
……
众人清晰地见沈氏的脸色一层一层地暗下来,胸前起伏不断。
似乎有一股无形的销烟在屋子里弥漫。
不知过了多久,沈氏突然笑了出声,一字一句地道:“还是景儿懂事。”
什么叫一件衣服罢了,不值钱?
变相地说沈氏寒碜。
提醒沈氏好好管教下人?
当家主母连下人都管教不力,这是赤.裸裸地侮辱。
温景端坐于椅子上,闻言,微微勾唇回过了头。
此时,屋子里的人看向温景的眼神都变了。
本以为是个娇滴滴的美艳女子,如今看来,此女子不简单啊!
能让沈氏都哑口无言,闷声憋气。
沈氏深吸一口气,提声道:“来人,带将军夫人回房换身干净的衣裳。”
连称呼都已经变了。
温景起身,向着沈氏俯了俯身,“有劳沈母了。”
转身走了出去。
待温景走出去之后,屋子里持续在了一股僵硬的气息之中。
沈氏的脸色难看,其余人也不愿去触这个霉头,是以,都沉默不言。
不过还是第一次见沈氏这般沉不住气,脸色都变了。
温景走了出去,锦竹靠近小声道:“夫人,您方才可真厉害。”
尽管损失了一件衣裳,不过能让沈氏当众受气,锦竹觉得这买卖值。
温景含笑看她一眼,轻轻敛眸,“可我总觉得那丫鬟是故意的。”
闻言,锦竹微愣。
温景的神色若有所思,她也不知这是不是她的错觉。
若不是她的错觉,那沈氏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是真心想毁她一件衣裳,还是另有安排。
这时,锦竹突然停下了步子,弯腰捂住小腹,面色难看。
“怎么了?”
锦竹小腹疼,有些难堪,不过面对温景还是咬牙道:“夫人,奴婢肚子疼,能不能先去一趟茅房?”
见锦竹确实难受,温景点了点头,“去吧。”
闻言,锦竹忍着小腹的疼痛连忙跑开,想着快去快回。
待锦竹离开之后,走在前方的丫鬟回眸道:“夫人,请随我来。”
温景跟了上去,脑海里在回想,锦竹来了温府后有没有食过温府的东西。
细想下来,温景发现,她不曾记得锦竹食过温府的东西,连一口水都不曾喝过。
既然不曾食过温府的东西,那锦竹此时的肚子疼就与温府无关,是自身的缘故了。
这路的方向是去温景未出嫁前在温府曾经居住的院子,那里还有温景没带走的衣裳。
不过她曾经居住的院子有些偏僻,所以离大堂越来越远,四周也越来越安静。
温景抬眸打量着熟悉的四周,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种不适感,神色警惕了起来,步子也越来越慢。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从后挟持住了她,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拖着她钻进了一旁的假山后。
温景睁大了眼,挣扎了几番后停了下来,身后之人明显是名男子。
她的挣扎毫无用处。
直到去了一个偏僻地,身后那男子才终于说了话。
“小景妹妹,你可想死我了。”
温景一惊,心沉了下去。
身后之人是钱癸,是沈氏的远方亲戚,也是沈氏曾经给温景相看的亲事,虽然温景从不打算认!
温景想过多种可能,却唯独遗漏了此。没想到他竟然也来了温府,还敢劫持她。
钱癸的手紧紧地搂在温景的腰上,将温景抵在假山上。
一双混浊不堪的眼睛痴迷地在温景的脸上流连。
“小景妹妹,我给你的帕子你怎么不记得了?”
帕子?
温景被钱癸拿东西堵住了嘴,脑海里想起了方才那丫鬟呈上来的帕子,目光突然一凝。
那张帕子竟然是他的!
此人竟如此龌蹉不堪,胆大妄为。
温景慌了慌神,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钱癸肮脏的眼神在温景的身上留恋。
“你真美。”
钱癸神色恍惚,在他第一此见到她后,便惊为天人,日思夜想,每每一想起她,他便走不动道,身下发热,欲.火难耐。
他向沈氏赌上了全部的家产,就为了能娶她,沈氏也曾答应过,可没想到,最后竟被皇上赐了婚。
今日,听闻她也来了寿宴,钱癸便暗里注意着她的动向。
方才一直跟在她身后,不知为何,钱癸竟然出了手。
钱癸虽然提心吊胆,可此时在看见温景的容貌后,色.欲战胜了理智。
心想着,反正已经劫持了,不如先爽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能与她风流一次,哪怕是死了他也心甘情愿。
看见他眼底的欲望越来越重,温景直觉不妙,见他逼近,温景突然抬腿,一脚踢在他的两.腿之间。
钱癸叫出声来。
“啊。”
趁此机会,温景一把甩开他,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拿下捂在嘴里的帕子。
想提声呼救,不知想到了什么,温景硬生生憋了下来。
只能跑。
见温景跑了,钱癸躬身便追了上去。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温景心慌意乱,脑子里只有一个字,跑。
脚步声却越来越逼近。
直到钱癸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笑得肆意,“你跑啊?你倒是继续跑啊?”
温景脸色苍白,语气却极为冷静,“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见钱癸眼底闪过了一丝恐惧,温景继续道:“我是当朝定国将军的妻,你若是继续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钱癸的理智渐渐恢复,目光落在温景的脸上。
此时的温景虽然少了几分端庄淡然,可神色却有了一股韧劲,红唇紧抿,依旧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钱癸好不容易恢复的理智顿时烟消云散,目光贪婪地落在温景身上。
“没事啊,有你作陪,哪怕是死了我也愿意。”
钱癸突然疯狂地笑,“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疯子!
此时,温景终于慌了,趁着钱癸还在失神间猛地提声,“来人啊,来人啊,唔……”
温景此时已经顾不上若是唤了人过来看见的后果了。
闻声,钱癸回了神,猛地一把捂住温景的嘴,抱着温景的腰身用力,往假山后拖。
在被拖动之际,温景的目光在地上快速地搜索,企图就地找到致命的武器。
哪怕是一块石头也好。
就在这时,温景突然感觉一阵疾风从身后袭来,紧接着,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了钱癸捂住温景嘴的手,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钱癸失声大叫。
“啊!”
那道清脆的响声是骨头断了发出来的声音。
温景抬眸,便突然见钱癸飞了出去,人猛地击在假山上,然后跌落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与此同时,被钱癸身体撞击的假山轰然倒地。
温景落入了一个宽阔的怀里。
十分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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