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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众人离去。
齐清乔动了动双耳,确认人都走了,才不再继续装昏迷,他从床上翻坐起来,花了好一会儿才将方才“他爹娘”以及齐府几位下人的片面言论和脑海里涌现出来的大量记忆片段拼凑起来。
齐清乔?这个小镇齐府的纨绔小少爷?咋还跟我同名呢?咦?我特么这是穿越了啊!!
话说那些网络小说中穿越了不是马上就有这一世的记忆了吗?怎么到我这儿还有这么长时间的延迟?
齐清乔犹如旁观者一般“看着”脑海中像是自己经历了却又实际未曾经历过的种种,不禁有些腹诽,这个身体原主人做事有点飘啊……继而却有些欣喜。
我就说怎么突然眼前就变了画面,这里竟然不是地球?家里条件还蛮好的?那我岂不是就不用再为工作、车贷、房贷……烦心了?
至于媳妇儿么……我看白天那个侍女就不错……长得好看,放地球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女神啊!还前凸后翘的……嘿嘿嘿……得劲儿……
兴尽悲来,他又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如果他们找不到自己了,一定会很悲伤吧?
“就当我这个号练废了呗……反正国家二胎政策开放了……高龄产妇又不是绝对的危险……”
齐清乔吸了吸鼻子,他瘪着嘴,努力寻找着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落寞的借口。
咚咚咚——
思绪间,齐清乔听见有人在敲门。
“谁啊?”
齐清乔有些不耐烦地开了门,完全忘了之前在装昏迷的事,开了门,他定睛一看,先是一惊,随后气上心头。
他揪着来者的衣领将那人拉进了房内,左右顾望一番后关上了门。
齐清乔松开了手,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来者不是他人,正是那个模样不佛不道的道士。
“怎么?”
道士一挑眉,嘴角含笑,道:“你能穿越,我就不能了?”
齐清乔按桌而起,语气不善:“是不是你带我过来的?”
“你觉得我有这本事?”
“那倒也是。”
齐清乔不禁多看了道士几眼,容貌依旧出尘不凡,连衣物都没有改变,除了手中没有了那杆幡布,左手里佛珠倒还是继续盘转着,他转了转眼珠子,若有所思,伸手呵道:“拿出来!”
道士笑道:“什么?”
“烟啊!”
齐清乔换了副讨好的笑容,道:“我穿越过来,除了容貌和名字什么都变了,却还记得这一世的记忆,应该是魂穿,只是侥幸外貌和名字一样,但我看你啥都没变,我猜你该是整个穿越过来的。
像你们这种喜欢cosplay的都是有钱的主,随身揣的都是好烟吧?快拿出来哥们一起解解瘾呗,都憋了一天了!”
道士无奈地笑了笑,问道:“这倒也是有带,你平日里一般都抽什么烟?”
“我啊,平时只能抽红塔山啊紫云一个价格的烟,也就十一二块一包,更穷的时候几块钱的天下秀和五牛也都在抽,你是不知道,那劲儿真特么上头!”
齐清乔谄媚地挑了挑眉,道:“但你是富二代,你肯定不知道这些的,我猜你们一般都抽玉溪天子之类吧?”
道士笑而不语,伸在怀里的手间白光微闪,无人察觉,继而拿出了一包南京九五之尊和一个一块钱的红色打火机。
“这啥烟啊?”
齐清乔双手蒙住道士递来的火点上了一根,味道很是醇正,一点也不卡喉咙,却是呛了几口,毕竟这具身体没吸烟的经历,不禁又吸了一口,吞吐着烟云,只见他右手玩转着金黄色的烟盒,眼睛被烟熏得微眯,咧嘴道:“南京我也抽过,不贵,但没你这个好抽,也没这玩意儿包装好看,这儿还印了龙,得至少值个二三十吧?”
道士闻言微笑着用手指点了点烟灰,调侃道:“二三十就是你认知的极限了?”
“嘿嘿,这不没抽过嘛……”
齐清乔摸了摸鼻子,如是陪笑着。
他看着道士笑眯眯的眼神,头却越来越昏,意识已经有些迷蒙,还想说些什么时便重重地倒在了自己的右手臂上,手臂是枕在桌上的,而手指夹着的香烟还在桌沿外飘着缕缕烟雾,已然燃了三分之一。
晨风凛骨,齐清乔一个哆嗦醒了过来,他睁开迷蒙的双眼,眼前是陌生的景象,旁边还有一只摇着尾巴的大黄狗在舔着他的脸,他想坐身起来,四肢却被冻得有些僵硬,挣扎了几下后就放弃了。
“这又是哪?”
齐清乔揉了揉脑袋,嘴唇有些干裂脱皮,一阵寒风过境,他不禁紧了紧单薄的衣物,聊胜于无。
“任天音?我又穿越了?不对……”
这一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之前两世的种种如同只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中梦,唯有这一世才真实入魂,却又真实得令他感到苍白和无力。
任天音,这个村子的弃儿,父母生前地位就不高,又因故走得早,村民本想弃之不顾,却心中有些不忍,毕竟是一条生命,又没有哪家愿意将他收在家住,便让十五岁他住了村口的狗窝,一日三餐还是会由三十九户人家轮流给他带来一些冰冷的剩菜剩饭,让他不至于被饿死。
“汪汪”
任天音微笑着摸了摸大黄的脑袋,心中多了一丝温暖,这息身两年之所只是用几块破旧的木板在村口一处拼凑成的刚好能容下他和大黄的狗窝,虽是恶臭不已,但也早已习惯。
要说不怨不恨,自然是假的,可又能怎么办呢?
待手脚渐渐不再那般冰冷,任天音双臂贴身抱紧着衣服佝偻地走出了狗窝,大黄也摇着尾巴跟了出来。
“下雪了啊,有好几年都不见了”
蓬头垢面的任天音伸出手掌去接了些还没落到地上就已经融化的小雪片,满眼望去,一点一片,草木上积了些薄薄的雪白,颇有些好看,不远处的腊梅还散发着怡人的幽香,顿时心生感慨,南方的冬天里天总是阴沉沉的,不常能看到雪,却依旧是冷得浸骨。
任天音虽一年四季都只穿着一件早已破旧不已而又单薄的衣物,却从未生过病,连小风寒都未曾害过,也因此被村民们或鄙夷或玩笑地取了个“贱骨头”的外号。
“早啊,武叔。”
任天音微笑着挥手给一个行色匆匆的中年男子打了声招呼。
被称武叔的男子本名王泽武,是村里有名的猎人,自幼没了爹妈,四十几岁却还是个孤家寡人,年轻时也有过婚娶,只是别人实在受不了他古怪而神经质般的性子,半年不到就和村里的一男子跑了,后来也没了个具体音信,由此也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一句笑谈。
自从媳妇和别人跑了之后,王泽武一天天的也睡不好,不管春夏秋冬,五更时鸡还没打鸣就起身外出,没有猎狗,只随身带着一把磨得锋利的大砍刀和自制的弓箭在村后的大林子里窜来窜去,时有所获。
而今日他就带回了几团黄黄的小东西和一只带血的野兔,他行色匆匆,面色不喜不悲,并没在意和他打招呼的任天音。
任天音倒也习惯了如此,他擦了擦鼻子,干笑了几声,收回右手重新插进左手的袖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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