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此去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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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层之上，流翎幻羽的青鸾鸟大展翅羽，背负着洛雪、李相和任天音三人向着南方而去。

李相用目光瞥了瞥前方神色不太对劲儿的洛雪，一时间不敢多问，又看了看昏迷着的少年，转了转眼珠子，找着话题来缓解此时压抑的气氛，道:“这小子伤势恢复得倒挺快的啊……”

洛雪低眉，“我只帮他抵制了魔气，未曾治他伤势。”

“哦？那就怪了，他已落凡，不应该有这般自愈能力。”李相近身瞅了瞅那不省人事的少年，心道这人虽看着是个凡夫俗子，莫不还真是个惊世妖孽？他回响起之前少年化魔时的种种，心中若有所思，继而抓过少年的手腕，“我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有何不同寻常。”

他将灵识探入少年的体内，这是最常见的探查他人体质的方法，若是修为高到一定境界，是可单凭肉眼就能看出他人体质，李相还做不到。

李相皱起眉头，又重新探查了一次，喃喃自语，道“咦？真是奇了个怪……要不姐姐你来看看？”

洛雪一惊，薄薄的面纱下，脸色带着点微红，好在此时是背对着李相，不然他又要找着法子来作死，遂道:“你既已经探查，我又何必再探，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理应保持着距离。”

“也是，也是。”李相感觉洛雪和往常有些不同，像是在刻意回避着什么，细细想来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笑着回道:“我刚探查了一下，很古怪。”

洛雪语中带着点焦急，“如何？”

李相未有察觉，“此人方才化魔那般阵仗，不像是个毫无根基之人，可我连探了两次，除感觉他体内气血旺盛异常之外，就真只如凡人般，一点不适合修炼。”顿了顿，追问道:“姐姐当真没有为他疗伤？”

洛雪一怔，“你在怀疑我？”

李相惊跳后退两步，连连摆手道:“哪……哪有的事儿……”

洛雪听了李相的话，暗中松了口气，脸上未减潮红，却心道:“应是紫铃出了故障吧，又或者是映天玄镜乱说的，可真吓死我了……”

“哦，对了。”

“又怎么了？”

李相试探性地坐下，笑道:“之前在你生气时离去，我在附近一处发现了十几个应该是村民的人，其中还有个小姑娘，他们都昏倒在地上，面色惊恐，像是看到了极为可怕的东西，有几个已经没有了呼吸，应是活活被吓死的。”

洛雪缓了缓气息，恢复了平常的语气，道:“那人适才化魔，面目狰狞，那些人应该是看到了才会如此。”

李相微愣于洛雪态度的回转，笑道:“你是不知道那些人，个个都被吓尿了裤子，哈哈……哈……哈……”言语间见洛雪回头瞪了他一眼，连忙岔开话题，道:“那些人身边还带着些绳子和棍棒，有的人甚至死了都还紧紧地握着那棍子。”

洛雪瞥了眼欲言又止的李相，“一次性把话说完。”

“有一条黄狗，被打爆了一只眼，看样子是那些村民下的手，身上断了许多的骨头，活不长，我见可怜，便顺手救了它。”

“说重点。”

“确实还有两件事。”

“说。”

李相正色道:“第一，那些村民身上有过疫毒的痕迹，是被强行压制下来的，可你也知道，凡人根本没那能力去降服这种等级的疫毒。我看了周边，没有修真者出手的迹象，这很奇怪。”他看向任天音，补充道:“第二，我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经历才会让这人那般化魔，魔气也太纯粹了，他明明只是个普通人，年纪应也与你我相仿，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与那疫毒的压制有关，细细一想，又绝无可能。”

洛雪心中思索，问道:“你待如何？”

李相摇头，“我不知道，反正也算不上重要的事，无所谓。”

……………………………………

入目皆是虚幻，天地迷蒙，压抑人心，任天音依旧漫无目的地走着，找不到方向，意志飘渺。

一道贯穿天地的白芒驱散了方才天地间的云雾，白芒中，玄衣男子凌空而落，他负手而立，看着任天音，笑得平和，飘飘如仙，“小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任天音一怔，恍然大悟，继而蹲坐在地，扣着鼻孔，挑眉道:“卧槽，我就说为啥总感觉很迷，找不到方向，原来又是在梦里嗦，不过你这出场方式还是很帅的啊。”

玄衣男子莞尔，“你还真是不怕我，之前一见，你纠结于你是否是穿越过来，你再看看你如今的的行为。”

“我什么行为？”任天音不屑，却顿时惊醒，是了，这般吊儿郎当的行为，不是‘任天音’能有的，而是地球的‘齐清乔’才会有的，仔细想来，这些日子里类似的举动经常在不经意间有做出。

任天音正色道:“莫非我真是穿越过来的？那……那你到底是不是我梦中幻想出来的角色？”

“是，也不是。”玄衣男子回答得模棱两可，“我与你说过，凡事只在一念之间。”

“我……”任天音捂着剧痛的头，梦外的记忆一瞬涌上心头，道:“我记得我之前好像变得失控，意识不清，具体做了什么我记不清了，就觉得那时很难受，很煎熬，有一种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在呼唤着我，而我也……”

玄衣男子笑道:“而你也极其地向往那种力量。”

“你……你怎么知道？”

“我为何又不能知道？”

“你说……”任天音思虑许久，问道:“如果我真是穿越过来的，按我看过的那些网络小说写的那般，我是不是就是主角？而你就是作者安排给我的领路大佬？”

任天音越想越是，心中兴喜已快按捺不住。

“能穿越就是主角？”玄衣男子反问道:“在你看来，你认为怎样会是主角，怎么样才是你口中说过的炮灰？”

任天音说得果断:“主角自然是后宫佳丽三千，功法神兵什么的应有尽有，最重要的是同阶无敌！”末了又补充道:“那些小说都是这样写的，我这会儿真穿越了，莫不要弄点幺蛾子？”

“哟。”玄衣男子揶揄道:“就你这般气质和胆识，给你一个美女你都不敢下手，怎么还敢想着佳丽三千？”

“谁……谁说的。”面对男子的调侃，任天音有些难为情，故而强作镇定，道:“你又没见过，怎知我下不了手？”语毕，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兴喜地追问道:“按你的说法，那我就是主角咯？”

“你这算是在自我安慰。”玄衣男子饶有深意地回道:“我说过，一切只在一念之间，你觉得你是主角，那你就是，你觉得不是，也就不是，世间之事，从来没有定性的东西。”

“又是这句话。”任天音不肯死心，“那你是不是带我的大佬？”

“我只会见你五次。”玄衣男子笑道:“已经过了两次，至于是不是你口中的大佬，不重要。”

“记得可真准确。”任天音转了转眼珠子，心生小九九，遂扑倒在玄衣男子的脚下，声泪俱下，“大佬请一定赐给我一些牛披的功法或者兵器啊！现在这个世界传说是有修真者的，你那么厉害，肯定是修真大佬，可不能不管我啊……”

“你想修真？”玄衣男子眼角微挑，颇有些嫌弃，却未发作，“若我真只是你梦中幻想的角色，你这般请求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不会的……！”任天音哭得入戏，“我之前也觉得是，可我多想了想，你说话的境界那么高，我是词穷患者，编不出来的啊……”

“…………”

两人对视了一番，有片刻的安静，任天音继而又开始了哭戏。

“我这有九本功法。”玄衣男子嫌弃地踢开任天音，大手一挥，于半空中幻化出九本光芒四射的秘籍，道:“分别是《天罡三十六变》、《地煞七十二变》、《九逆诀》、《八卦诀》、《五行术》、《阴阳法》、《四象诀》、《玄三变》与《幽冥一十六法》，大多都是你所处这世界的功法，算不得多上乘，但于你而言是顶配，你选一本。”

“还真有啊……果然不是我幻想出来的人。”任天音听得出神，又反应过来，心道《天罡三十六变》和《地煞七十二变》我熟啊！都是《西游记》中顶尖的功法，怎么这儿也有？还算不得多上乘？绝比是谦虚的说法，我懂我懂，那其余几本的功法虽没听过名字，但能排一起让我选，指定也差不到哪里去，可这都没写名字啊，是让我盲选？盲选也不亏……这相当于白捡，嘿嘿，大佬出手就是阔绰。

顿时激动不已，蠢蠢欲试，

任天音欲出手去挑选功法时，又试探性地问了句:“他们都说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抱起来就……”可看到玄衣男子阴沉的脸时，吓得当场认怂，道:“我不是那贪心的人，一本真的就够了……”

“1234567，7654321，我要选的就是你。”任天音用手指挨个点着漂浮在半空的功法秘籍，最终取下了顺数第五本的功法。

而当他取落功法时，薄薄一本功法的封面才闪烁着金字，出现了三个小字，明明是他不认识的字，一眼看去却能懂其含义——《玄三变》，纸张是他不认识的材质，红得内敛，非纸非金亦非石，却异常坚硬而锋利。

“这是不是也太……薄了点？”

任天音眼角一跳，又自我安慰道:“浓缩就是精华，浓缩就是精华……”

可当他翻来那本秘籍时，发现一共就三页，每一页就中间一个大字，且占了大半的篇幅，分别是『借』、『克』、『回』。

不禁面色发黑，感觉自己被坑了。

“玄三变是这几本功法里最强也是最弱的功法。”玄衣男子笑道:“你方才跟我吹嘘说你胆识过人，我是不信，等你何时敢去亲一个小姑娘时，我就告诉你怎么用，如何？”

“也成。”任天音细细琢磨着男子的话，最强也最弱？听上去就很厉害，一定要学学，遂追问道:“我学这个可没啥坎吧？”

“你学了就知道了。”

“不多透露点？”

“不。”

“那你到时候教我怎么用时可千万别出面。”

“怎么？”

“你不说见面的机会总共就五次嘛，自然是能攒一次是一次啊。”

“…………”

……………………………………

云层之上，洛雪心事重重地坐在最前方，目光迷蒙，思绪飘远。

而李相则在后方用手掌撑着下巴，一会儿看看前方的洛雪，一会儿望一望本是极美的景色，一会儿又瞥一眼昏睡中的少年，神色低落，闲得无聊。

蓦地，他像是记起了什么，来了兴趣，问道:“雪姐姐不是要来寻人的吗？怎么这就走了啊？”

洛雪不曾回头，脸上却又泛红，语气微冷，“不想寻了，又没什么意思。”

“切。”李相瘪瘪嘴，小声嘀咕着:“没意思还来……”

这话他可不敢大声说出，只敢在私下里暗自腹诽。

正当李相想要大声询问洛雪此行到底要去何处时，他眼前的少年猛地坐了起来。

只见那任天音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随即给了自己一巴掌，很疼，不是在做梦，而飘渺的神识中还竟还真的悬浮着功法《玄三变》，金光闪闪，顿时激动不已，浑身发颤，心道:“那人果然不是自己梦中幻想的角色！这波绝比不亏！以往看小说总是向往着修真，没想到如今真的可以修真了！”

李相见这少年突然坐起，而后又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且笑得猖狂，一时被吓了一跳，片刻，试探性地问道:“兄台，你醒了啊？”

“你……你是？”

任天音也被“突然”出现在眼前人给吓了一跳，亦被他俊朗得妖异的模样给惊艳到了，不由得心生自卑，问道:“这儿……是……是哪儿？”

他环顾四周，正前方还有一个背对着他的飘然女子，看这婀娜窈窕的背影，猜测绝对是个小美女，是不是背影杀手自当另说。

而下方则是望不到边界的云层，右方极处还有一轮火红的落日，云与日仿佛都动得很慢，且明明是冬日，风吹过却令人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

“我这是在天上？？！！”

他惊醒过来，看了眼正下方，是青色的羽背，再看了看左右两方大展的羽翅，身后还有着长长而优雅的尾羽，翅与尾皆凌空带出着一点又一点青色的光亮，美妙绝伦，经久不灭。

任天音咽了咽口水，却早已吓得双腿发软，又丝毫不敢乱动，生怕稍稍一动就会掉了下去，细声结巴道:“这……这就是……神……神鸟吗？到底……发……发生什么了？？这么……真……真实的嘛……”

李相用手在任天音呆滞的眼前晃了晃，“兄台？你没事吧？”

“没……没……没事啊……”

青鸾飞得平稳，且离下方云层并不算远，但任天音恐高，又想到云层之下是万米的距离，更是浑身发软，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了眼前人的手臂，抱得死紧。

李相微微皱眉，心生嫌弃，“可你的裤裆都……”

“真……真……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