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祈灵山上小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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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人族与妖族交界处的神山腾扬山脉横断了南北，那人族领界中小范围地隔绝东西的山脉就应属祈灵山脉了。

祈灵山脉不比腾扬山脉，该山脉只是一条普通的山脉，没多少神秘传说，也没什么仙踪遗迹。但祈灵山脉连绵起伏，分支较多，又郁郁苍苍，遮天蔽日，常会让进入的人分不清方向，似如常言的原始森林般。

王家村往北不去五里地便可登祈灵山。

任天音一行人上了山，又往山脉深处走了好几个时辰，直到找到一处平坦而宽阔的地势才停了下来。

众人不语，任天音忙着折木造屋，小雪和龙文章便默默地跟着帮忙，不多久就造就了一座小院子，又在院里立了木桌木凳，整个院子则用木栅栏围了起来。

夜风清冷，任天音在木凳上坐了下来，朝龙文章招招手，随和道，“文章，你且过来一下，为师有话问你。”

“师傅。”龙文章在身上擦了擦手，拱手恭敬道。

“你想变强吗？”任天音突然这么问了句。

龙文章一怔，顿时心头涌上不好的感觉，但还是恭敬地应道:“回师傅的话，弟子，自然是想要变强的。”

“是了。”任天音微微点头，又问道:“那你为什么想要变强，是为了守护想守护的人，还是想要打破束缚你的规则？”

…………

“所以啊，像我这样的一个小人，蝼蚁，最好最好最好不要得志。”

“人活在这世间，真的就没有选择的权利吗？”

…………

一幕幕往事涌上心头，龙文章哽咽道，“都有吧，我想守护我想要守护的人，也想要做个有选择权利的人。”

“既如此。”任天音鼻子有些酸，但他还是笑道，“来，文章，你跪下。”

龙文章不明所以，但他不会质疑师傅的话，一下子就跪在了任天音面前。

任天音摸了摸他的头，故作从容镇定道，“你现在的天赋，是许多天骄都难以企及的，这是你的优点，但你要学会保全自己，只有自己活下来了，你才能坚持自己的道，做你想做的事，懂了么？”

顿了顿，他又从取下手上的储物戒递到龙文章手里，道:“这里面有我这些年的所得所获，也有一些功法秘籍，抽空看看吧，以你的天赋，肯定是能轻易习会的。

另外，这枚戒指已被我抹除了禁制，你只需要滴一滴血便可认主。”

龙文章慌了，道:“师傅您这是何意啊？”

任天音起身叹了口气，衣袖一挥，背对着龙文章，道，“走吧，走吧，从今以后，你我便不再是师徒，好好走自己的路吧。”

“师傅！”

龙文章扑身抱住任天音的脚，慌乱道，“文章不明白，但求师傅别赶我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文章只想陪在师傅身侧侍奉您啊！

只要能陪在师傅身边，我要这灵根天赋又有何用！”

说着，扬手就要自废灵根，却被任天音给扇了一巴掌。

“简直胡闹！”任天音瞪眼呵斥道，忽而舒缓了语气，道，“为师待你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只是寻常对待，总体还是愧于师职与承诺的，所以，你也大可不必想着怎么报答我。

如果你现在还认我这个师傅，就听为师的话，离去吧，听话。”

“只要我龙文章还活着，师傅就永远都是师傅。师傅如今有令，文章不敢不从，还望师傅好生保重。”

龙文章恭敬而缓慢地磕了九个响头。

目送着龙文章远去的背影，任天音心口微微作痛，但这也应是目前最好的抉择了。

他回首看着一旁呆若木鸡的小白，又道:“那你呢？”

小白回了神，扑过来抱住任天音的大腿，哭哭啼啼道，“我、我不走，你说过要一直照顾我的，我们拉过勾的，你不可以骗猫的……”

“罢了罢了。”任天音轻拍着小白的头，微笑道，“那就留下吧，留下也好，也好啊。”

良久，他转身看向小雪，笑道:“洛姑娘，你也回去吧。”

小雪闻言一颤，却还是面脸堆笑，道，“你是我夫君，我还能回哪儿去？”

“洛姑娘可莫要折煞我了。”任天音急忙撇清关系，拱手恭敬道，“任某今生能认识姑娘就已经是天大的荣幸，莫不敢居以‘夫君’二字，玷污了姑娘清白。虽不明白洛姑娘为何会待我如此，但望姑娘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莫要再辜负了大好的青春年华。”

“任天音。”小雪双目含泪，哭得梨花带雨，道:“你这样有意思吗？”

“没意思，确实也没意思。”任天音似是思索回神，他弯着腰，笑容中多了丝苦涩，道，“姑娘若是执意留在这里，现在虽是无事，但将必定是会为我招来诸多的麻烦，甚至是生命的危险。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想走的路和想做的事，不管以前怎样，现在的我只想做个平平凡凡的废物，与世无争，也与世无害，在此山中苟度余生，还望洛姑娘能够成人之美。”

小雪怔怔地看着任天音，熟悉而陌生，忽而笑了起来，笑得心酸而苦涩。

你本来浑身是光，却有那么一瞬间突然就暗淡了，成为了宇宙中的一颗尘埃，我努力回想起你浑身是光的样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原来啊，那不过是初见时，我眼中的光。

洛雪没有回答，一转身，空气阵阵波动，继而消失不见。

“啧啧。”任天音咂咂嘴，煞有其事地道了句，“你看这仙子就是仙子，真是厉害啊。”

“只要哥哥想学，我相信哥哥有一天也能做到的！”小白擦着眼泪道。

“不了，不了。”任天音望着残月星空，自嘲道，“不学不学，也没必要学的，做个废物，不也挺好的吗？与世无争，也与世无害。”

“那、那我就陪哥哥一起做个废物，大废物加小废物哦！”小白仰头道。

“你啊你，真拿你没办法。”任天音宠溺而无奈地摇摇头。

忽闻一阵弱弱的轻吟声，那物走得近了，原来是一直躲在暗处的白狐小黑。

任天音弯身将小黑抱起，揶揄道，“我还以为你个小家伙早就溜了呢，怎么，你也是不愿走吗？”

小黑看了任天音几眼，用头拱了拱他的胸膛，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缩在任天音的怀里，也不知道它听没听懂任天音的话，如果听懂了，这或许就是它的回答吧。

“哥哥。”

“嗯？”

“以后我们就一直住在这里了吗？”

“嗯，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那、那玉琼峰不回了吗？”

“不了吧。”

“那师傅呢？”

“师傅，师傅有师傅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