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善意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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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一点一点地刺破了浓稠的夜色，大地回光，万物梦醒。

“小翠，小翠？”女子自闺房醒来，揉着迷糊的双眼，嘴里唤着丫鬟的名字，下了床，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单薄的睡衣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舒服得阵阵低吟。

可是久久都没人回应她，房间里空悠悠的，静谧得安好。

“人呢？”女子嘟着嘴，有些不快，她披上外衣推门而出，嘴里还在唤着小翠的名字。

小翠是她的贴身丫鬟，平日里这个点，都会来照顾她起床洗漱，只今日不知怎的，一直都未见人影。

“这臭丫头跑哪去了？”女子恶狠狠地自语道，“可别让我给逮着了，不然怎么也得打她几下手心。”

整个府内都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下人的踪迹。女子正疑惑时，一俊朗高大的男子施施然向着女子而来。

“哥，下人们都去哪了？怎么一个也不见。”女子如是问道。

“哦。”男子笑道，“是这样的，我给他们放了三天假，现在府内就只剩你我共四人了。”

“四人？”女子疑惑不解，道，“除了爹爹，还有个人是谁呀？”

又怏怏不乐道：“而且怎么想起要给下人们集体放假呢？下人们都走了，院子里好生空落啊，做事也都不方便了。”

男子宠溺地抚摸着女子的头，笑道，“也没什么，只临时起意罢了。怎么没了下人伺候，你这大小姐还活不下去了？”

“那倒不是。”女子赌气道，“没人伺候，我也可以活得好好的！”

“走吧。”男子妥帖地拉起女子的手，向着大堂方向而去，“你不是想知道第四个人是谁吗？哥哥这就带你去看看。”

一路穿过长廊和屏风，二人来到了大堂处，只见一中年人和一位年轻人正在那儿有说有笑地喝着茶。

中年人是女子的爹爹，至于那位年轻人么，女子挠了挠头，实在是没什么印象了。

“仙人。”男子松开拉着女子的手，拱手向着大堂上方的年轻人恭敬道，“小妹已经带过来了。”

“仙人？”女子有些怕生，倒不至于躲在男子的身后，只是手脚显得有些局促罢了。她嘴里念叨着此二字，微微瘪嘴，心中却不以为然，认为又是一个江湖骗子罢了。

年轻人缓缓走近，上下打量得女子浑身不自在，良久，他摸着下巴煞有其事道，“今日路过贵府时便察觉到了府内必有一仙才，此刻相见，当真不错，光从面相来看，就是个上上之选！姑娘可否伸手让我探查一番你的资质，如何？”

虽见这年轻人生得好看，但凭他嘴中的言语，以及方才的眼神，女子心中不仅没有好感，更多的是厌恶。

奈何这年轻人没有半点仙风道骨的味道，让她实在没办法将他与“仙人”联系起来，当即也更明确了心中对他的江湖骗子的定位。

“如此，甚好！”女子的爹爹放下茶杯，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抚掌道，“夕儿，还不快让仙人看看？”

女子翻了翻白眼，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但他不敢也不会顶撞自己的爹爹，只能极不情愿地伸出了纤纤玉手。

年轻人知道自己多半是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也不好再继续逗她，而是显得颇为郑重地搭上了女子的玉手，分出一小缕神识探入女子体内，未久，他神色显得尤为兴奋，哈哈大笑道，“竟是个上佳的火灵根！看来今日，这徒弟我是收定了啊！”

“马屁精。”女子微微脸红，瘪嘴自语，方才她是真的感受到了一股温暖之流至这年轻人的手流入了自己的体内，那是一种玄妙的感觉，未等回味，已然消失。

且这人虽略有猥琐之意，但当他认真起来时，却是颇具魅力的。

故此，女子心中的成见便松动了，且也知晓这年轻人或有手段神通，只是她并不会明着承认，毕竟面子上过不去。

“仙人此言当真？”女子的哥哥和爹爹面露喜色与自豪。

“自然是当真的。”年轻人点头道，“能收此徒，是为人生一大幸事。就是不知二位是否舍得割爱了，毕竟修行一途，且不说艰难险阻，只道这岁月别离，你们怕是很难再见了。”

“这……”父子俩面面相觑，虽早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毕竟是有言在先的，但当真的要做抉择时，心中还是迟疑了。

虽有迟疑，但他们也知道这其实并没有选择的余地，未久，女子的哥哥率先打破了僵局，恭敬道，“能得仙人垂爱，是小妹之幸，也是明府之幸，还望仙人日后能好好照顾小妹，我这妹妹心肠好，对人也善，但因我往日里过于放纵，让她也沾染了些不好的习性，所以希望仙人在指导之余也多加管教约束才是。”

“不好的习性？”这就轮到任天音不解了，以他对明辰夕的印象来看，属实是挑不出个什么不好的习性，莫非是自己了解得太少？抑或只是她哥哥的客套话？

任天音笑了笑，道，“应该的，应该的，这也是作为一个师傅应尽的责任。”

女子的爹爹笑意连连地朝任天音拱了拱手，转身看向明辰夕时，故作板脸道，“你这臭丫头，还不快来行拜师礼？”

明辰夕的脸更红了，掩不住的尴尬神色，一时心中并不知道该怎么做。忽而冒出个想法，微微仰头道，“你既说是仙人，又怎么证明呢？”

“你想要怎么证明？”任天音笑眯眯道。

“我、我……”感受到任天音的注视，明辰夕更窘迫了，“我怎么知道，总不能你三言两语就要带我走，万一你是个江湖骗子，那我岂不是有去无回了！”

“怎么和仙人说话的。”女子的爹爹心中惶恐不安，他多少是知道任天音的一些手段和神通的，生怕明辰夕的话会触怒到他，连忙皱眉责备道，“还不快给仙人赔不是！”

任天音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没事，若这就被激怒了，那也就真的对不起这么些年的经历和磨难了。他笑道，“仙人我是不敢当的，但你既然想看我证明自己的实力，那我就小小地露一手吧，不然还真成了个诱骗他人的江湖骗子了，哈哈哈。”

“你且看好。”思来想去，想要完美地展露一手而又不暴露太多底牌，一百零八变神通就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只见任天音话音刚落，就摇身一变，变作了一只毛茸茸的狸花猫，晃身摇尾之际又变作了威风凛凛的吊睛猛虎，吓得一旁的三人惊恐连连，手僵腿软。

“你这资质不修行可惜了，但我不会强迫你做出选择，我更想让你自己成为一个有选择权利的人，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留下，还是跟我走？”未等众人回神，任天音如是微笑问道。

一字一句如魔音般回响在明辰夕的脑海里，明明字字清晰，却是不明其意。适才被惊得大脑一片空白的她，半张着嘴，茫然无知地点点头，又摇摇头，许久才回神明白了任天音的话，一时不安而惊恐，没了主意。

明辰夕的哥哥和爹爹见状连忙推了推明辰夕，怂恿她答应下来。

“让我再想想，好吗？”明辰夕底气不足道。

“所以，你想要一个人静静？”任天音反问道。

“不。”明辰夕道，“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院子里都没什么人了，空荡荡的，怪令人难受的。”

“这……”明辰夕的哥哥和爹爹惊得一跳，当即就要阻拦，任天音却是摆手示意没事。

大街小巷，人来人往如常。明辰夕走在前面，任天音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只要他不愿意，凡人自然是看不到他的。

保守起见，任天音还用了一层灵力笼罩在明辰夕的面容上，他人所见，并不是明辰夕本来面目。

“姑娘，买胭脂么？”一小贩向明辰夕推荐着自己的胭脂水粉。

“姑娘？”明辰夕一怔，皱眉道，“你不认识我？”

在以往，镇上谁人会将明府的小姐如此称为姑娘呢？向来都称“明小姐”，熟一点的是称“小夕”。

明家大公子虽纨绔，但明家的小姐却是待人不差。

小贩也是一愣，却是赔笑道，“姑娘看着眼生，一时还真想不起来，不过以后也就熟悉了嘛！”

但这话落到明辰夕耳中，却变成了，“明家的丫头我怎会不认识呢，只是平日里称呼他人习惯了，别介意才是啊！”

明辰夕总感觉哪里不对，但落入耳中的话和那小贩的神色表情又衬得十分和谐妥帖，似乎并没有什么破绽。

是了，声音好像对不上口型，是因为自己精神压力太大而产生的错觉么？

明辰夕晃了晃头，轻声道了句，“今日就不买了。”，如是便走远了。

不远处的任天音不由得咂咂嘴，自忖道，“据说这妮子的人缘似乎是不错的，想来待人不会差，也是个心思细腻之人，真是可惜了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