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臻冰·苦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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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死于话多

苦越并不理会，直接跳跃空间，继而消失不见。

“这……？”李相微愕，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儿，他挠着头，却半天也没能思索明白。

洛雪也是怔了好一会儿，言说不清那种朦胧的感觉，但她觉得此事必有蹊跷，不然哪怕那苦越是在惧怕她与李相背后的二圣而不敢抹杀他俩，但也不至于如这般说走就走，毕竟圣人是几乎从不正面参与世间之事的，除非是有谁强行作死惹恼了圣人。

洛雪微锁秀眉，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苦越这不是单纯地离去，似乎更像是在害怕什么而开溜了？虽然不见得成立，但这股感觉却是异常地强烈。

至于是在怕什么？

洛雪想不透彻，当即便锁定苦越的气息，率先使用飞身托迹追了上去，她想弄个明白。

“等等我啊，雪姐姐！”此时的李相虽说外形颇为狼狈，但创伤的躯体与受损的灵力却是已经恢复了个七七八八。见洛雪走得干脆，他无奈地大喊了句，连忙也使用飞身托迹追去。

飞身托迹乃天罡三十六法之一，世之大神通也，其奥妙之处虽远不及圣人之行，但也是苦越凭借自身施展的空间跳跃之术所不能相比的。故而，没用多久，洛雪与李相便追上了那遁走的苦越。

“真是阴魂不散！”苦越难得皱了皱眉头，他如是低声骂了句，却很快又变回了原本清冷的模样，停身看着洛雪与李相二人，略带威胁道，“我都已经大慈大悲放你们走了，如此再送上门来，真不怕我抹杀了你们？！”

“怕，当然怕了。”李相故作夸张地惊恐了一阵，却又立马笑嘻嘻道，“但我爹是谁啊，是冥皇，雪姐姐的爹是神皇，当今的五圣之二。他俩的年龄可都是以万为单位的，而且我们的每个哥哥姐姐少说也得有个上百上千岁。说了这么多，其实换句简单的话来讲，我和雪姐姐就是最小的皇子和公主，从小都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您真敢动一动我们试试？”

其实道理双方都懂，但你非要这样说出来，让我堂堂先天灵根的面子往哪里放？

看着李相直接写在脸上的得意和无赖，苦越皮笑肉不笑地紧了紧袖中的拳头，只感觉有力无处使，有气无处发。

“诚如你所言，我是动不了你们，但以你们的修为也莫能奈何于我，如此，又何必苦苦相逼。”苦越舒了口气，如是回应道。

“我们虽修为不够，不能将前辈您直接收伏，但我们可以打持久战啊，五次十次不成，那就百次千次，反正您又不敢真把我们怎么样，对吧？”李相继续无赖道，“而且吧，我们身后都是有圣人撑腰的，仙人么，就不谈了，您归顺我等，在某种程度上不也是一宗光耀门楣的好事儿？您好，我们也好，大家都好，何乐而不为呢？”

苦越终于忍无可忍，直接抬手朝着李相抓去，惊得李相闪身猥琐地躲在了洛雪身后，洛雪虽是女子，与李相也处同一修为境界，但洛雪确实是要比李相强上不少，不光是勤奋修炼方面的原因，所以苦越这本就没用多少层实力的一击直接被洛雪轻松地化解了。

李相骂骂咧咧道，“您好歹也是前辈，怎么能对晚辈干这种突然袭击的事儿呢？我都替您感到丢人，真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在挑衅，且耍无赖。

“你再说，嘴都给你扯烂！”洛雪也忍不住呵斥了一声，吓得李相赶紧捂嘴不言，唯唯诺诺地闪到一旁，给苦越和洛雪腾了个地儿。

“其实就是你想要收伏我吧。”苦越尽量无视于来自洛雪身上的莫名压迫感，他目光阴冷道。

“我为冰灵根，前辈是为先天冰灵根，能收伏前辈您，自然是每个身怀冰灵根修士的梦想。”洛雪也不遮遮掩掩，如实说道。

“好一个梦想。”苦越嗤笑了一声，阴沉道，“那就得看看你有个几斤几两了！”

苦越并不给机会，直接大手一挥，天空又落下了黑色的雪，绝大部分都飘落到了洛雪和李相的身上。洛雪和李相来还未来得及反应，那些黑色的斑点就已经带着属于他俩的灵力和生命力向着苦越汇聚而去。

苦越见好就收，只收走了他俩大半的灵力和少许的生命力，毕竟真要玩脱了，那可就是直面圣人的稍微硬气一丢丢的蝼蚁了。

洛雪和李相大惊失色，两人真仙的本来修为境界一下子降到了仙人之下，直接被砍了三大境界，生命力也被抽走了不少，但因他二人身为圣人子嗣，生来便拥有无尽岁月的寿命，故而是不会显露出颓老之势的。

“我曰你妈，你他妈的都做了什么！？”李相看着自己的双手，内视己身，不由得怒火中烧，如是呵问道。

苦越的修为之境又肉眼可见地增了一截，他显然是极喜欢看到李相这般愤怒的模样，也毫不在乎他称谓的转变，微微勾起嘴角，笑道，“你又能奈我何？既然技不如人，就好好地做你的缩头乌龟，逞什么强呢，你说对吧？”

李相气不过，当即怒呵一声，迎风变回了真身，乃一尊越千丈大小的黝黑身躯而又赤发的恶鬼形象。只见他周身无尽的黑红之气在萦绕盘旋，气势惊人，更散发着来自幽冥深处的腐败气息。

随着千丈恶鬼的出现，小半个神山都在地动山摇，风起云涌之间，大地被那腐败气息给直接侵蚀出近百里的赤地，恶鬼大脚朝着苦越踩落，他歇斯底里地怒吼着，震耳欲聋，一脚又一脚地踩下，不断地发泄着内心的怒火，进而踩出了个百丈大小的深坑，洛雪来不及劝说，只能是在叹息间连忙闪身躲避开去。

“你为真仙都奈何我不得，如今又只是区区灵圣之境，就算是现出了真身，也不过是在无能狂吠罢了。”苦越一边说着，一边凌空向上飞去，避开了李相化成的恶鬼的一次又一次攻击，直到飞到与李相平视的高度才停了下来，他负手而立，玩味道，“这么容易就被激怒了啊，还真是无能，且无知。”

“我要杀了你！！”千丈恶鬼怒目而视，抡起拳头朝着苦越击去，却是被苦越轻描淡写地抬手接了下来，莫能再前进或挣动分毫。

“你不懂事，你爹娘宠你，我可不宠你，我虽不敢杀你，但作为前辈，还是能替你的爹娘教训教训你的！”说着，就要再次出手。

忽而身形一顿，一阵透心凉，知道说错了话，他虽贵为先天灵根，但又凭什么去替圣人教训圣人的子嗣呢？

未等他有所动作，只见雷霆涌动，一道充满晦涩难明之意和无上气息的紫色雷霆横越时空朝着苦越劈去，直接将他从千丈高空劈到了负千丈的深坑里，一身修为瞬息十不存一。

千丈深坑里，苦越虽四肢还完备，但内脏都受到了近乎致命的创伤。他仰倒在地，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嘴里涌出。

明明谋划了数十万年才得以以真身降临世间，明明已经臻至太上金仙之境，就算比之臻冰之首的那位也不弱分毫，明明已经胜券在握了，可谁曾想只一句失言，竟直接跌落了神坛，功败垂成。

这就是圣凡之别么？圣人之下皆蝼蚁，果然不只是说说而已。

洛雪只觉周身黑雪全然消散，修为灵力和生命力也都回来了，那李相的处境自然亦是如此。虽知道是冥皇出手，但还是惊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当即也不犹豫，朝着千丈深坑之下的那少年极速掠去。

“如今你还觉得我们是不自量力么？”洛雪微微皱眉，虽心中少许不忍，但还是如此诛心道，多少算是替李相出了气。

苦越虽身受重伤，且修为灵力十不存一，但其本身乃是秉天地而生的先天灵根，只要不是身死道消，他对于修士的作用就不会贬值多少。且受损之后，大体还是能慢慢修养回来的，又因其为圣人所伤，穷其一生也恢复不到巅峰就是了。

少年没有答话，只是耸动着身子笑了起来，癫狂，且凄凉。

大雨，倾盆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