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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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的冷风肆虐地吹入寒冬，花如锦只觉得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刀割般的疼痛。她蜷缩着身子，将双手举到嘴边，轻轻地呵着热气。

忽然，她感觉到身上一沉，一股暖意笼罩着她的身体。

她转过身来，接着清冷的月光，勉强看清了身后依靠在洞壁上的男孩的脸。

“你这是……”

“盖着吧，不然明天一早醒来，看到的就是你的尸体了。”

花如锦感激的话立刻梗在喉中，这人，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

身上暖和了些，再加上困意袭来，花如锦按捺不住倦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外面的雪不知道何时停的，等到花如锦醒来的时候，洞外的天空已经一片晴朗，阳光照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虽然仍旧有些冷，但是比起昨夜来说，已经是暖和许多了。

楚砚北就躺在距离花如锦并不远的地方，或许是因为将披风给了花如锦的缘故，他的身子蜷缩成了一团，双手紧紧地环抱着身体。

花如锦想起自己昨晚连句谢谢都没有说，心中不禁划过一抹愧疚之感，她来到楚砚北身边，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胳膊。

“喂，醒醒，天亮了。”

楚砚北皱了皱眉头，没有醒来的意思。

花如锦又叫了两声，楚砚北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干什么？”

他的语气不善。

“天亮了。”

花如锦指了指洞口，外面白茫茫的一片。等她再回过头的时候，发现身边的人又闭上了眼睛。

花如锦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果不其然，他发烧了。花如锦边叹气边看了眼一边的披风，心中的愧疚感更浓了。

她连忙将一旁的披风给他盖上，然后将她的背包拿了过来，昨晚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她貌似看到了里面有些感冒药。

端着药箱翻了半天，终于让她找到了一些胶囊。她将胶囊攥在手心，在背包里于是一阵捣鼓，但是怎么也找不到水瓶了，望着背包底部的那个大窟窿，花如锦叹了口气，或许她的水瓶就是从这里给掉了吧。

花如锦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让他直接生吞了算了的时候，脑中突然灵光一现，她跑到洞口，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团了个不大不小的雪球。然后返回洞中，将楚砚北摇醒。

“把嘴张开。”

楚砚北困极了，他竭力支撑着自己忍不住打架的眼皮望着花如锦手中的那两个奇怪的小东西，皱眉问道。

“这又是什么？”

“你着凉了，有些发烧，这是药，张嘴。”

花如锦将药递到楚砚北的嘴边，楚砚北慢慢张开了嘴，花如锦便将药塞了进去，手指触碰到他干涩温软的嘴唇，花如锦连忙将手抽了回来。

她将干净的雪团握在手心，举到他的唇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雪是干净的，没有水，你就先凑合一下吧。”

听了她的话，楚砚北紧抿着的嘴唇慢慢张开了一条缝，被花如锦的体温融化的雪水慢慢地滴入楚砚北的口中。

一股凉意顺着他的喉咙缓缓地流入胃中，他的意识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

他坐起身，望着洞外的雪白的一片，眉头微皱。

他竟然睡了这么久，若是那群人在他睡觉的时候发现了这个洞口，那他可就见不到今天的太阳了。

“我不太清楚。”

花如锦如实说道。

外面虽然出了太阳，但是到处都是厚厚的一层雪，她哪里分辨得出现在是什么时辰。

楚砚北没多说什么，他将披风披好，撑起身子站了起来。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楚砚北便没想着告诉她名字。但是想想这个小丫头好歹给自己疗了伤，便开口道。

“我叫阿九。”

说完，他便朝洞外走去，花如锦连忙将散落一旁的物品装进背包里，跟上他的脚步。

“你去哪里？”

楚砚北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回家。”

花如锦低头不语，片刻后，楚砚北微微叹了口气。

“你家在哪？我先送你回去。”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身后那人却一动不动。

“怎么了？”

“我没有家。”

花如锦低声说道，别说家了，她现在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依照昨晚的情况来看，这里恐怕要危险多了。

“那你家人呢？”

家人？从小到大她就只有师父，但是现在，师父跟自己都不在一个时空。在这个地方，她没有家，也没有家人。

“我……”

“行了，我知道了。”

瞧见她低头不语的样子，楚砚北心里也能猜出个大概了。虽然她突然从天上掉下来有些奇怪，但是这么一个半大的小孩，对他也造不成什么威胁。

“走吧，这里危险，我先带你出去再说。”

“嗯。”

花如锦背着背包，跟在楚砚北的身后。

一夜大雪，覆盖在地面上的大雪已经没过了花如锦的膝盖，冰冷的感觉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寒噤，但是前面那人的脚步很快，这让她不得不加快了速度。

这个地方看起来很大，若是将她自己一个人扔在这里，估计还没等她走出去，就已经冻死在这里了。

俩人走了约莫有半天了，花如锦又冷又饿，她只得叫住前方仍旧不停往前走的少年，说道。

“歇一会吧，我饿了。”

经她提醒，楚砚北也觉得有些饿了，俩人便找了个积雪比较少的地方坐下，花如锦打开背包，拿出了两块面包，俩人一人一个，也不敢多吃，毕竟要完全走出去，还需要些时日。

三天里俩人饿了就吃块面包，虽然已经冻得很硬了，但是比起那些腥臭的狼肉来，要好得多。渴了俩人就抓起一把雪塞到嘴里，在由内透外的凉意中打个寒噤，便继续往前走。

纵然花如锦的体力被师父锻炼的要超出常人，但是在雪地里一连走了三天，她也开始有些受不住了。

“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走出去了。”

察觉到花如锦速度慢了下来，楚砚北便朝她伸出了手。

望着面前宽大温厚的手掌，花如锦抬头问道。

“怎么了？”

“我带着你走。”

花如锦将自己冰凉的手放在楚砚北的手心中，他手心的温度渐渐地温暖了她的小手，然后慢慢地传到了身体的其他部位。

“穿过前面那片树林，再有个几百米，就出去了。”

楚砚北鼓励道。

“嗯。”

花如锦点点头，他们的食物已经吃完了，若是还没有走出去，那他们的处境就不乐观了。

树林里的积雪要薄一些，走起来便不那么费力了，加上楚砚北刻意放慢的脚步，花如锦得以与他并肩同行。

眼看着森林即将走到了尽头，楚砚北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花如锦迷茫地望着他。

“怎么了？”

见楚砚北神色凝重，花如锦也不敢打扰他。没了俩人行走的脚步声，整片森林突然变安静了下来，安静得花如锦竟感到了一丝不安。

楚砚北突然将手伸到了花如锦身后的背包中，他找到那个坚硬冰冷的东西，拿出来递到花如锦的手心里，说道。

花如锦低头，这是那天早上出发前师父送给自己的短刀。

“把它拿好。”

随后，他又说道。

“你先躲起来，等待会那些人走了，你就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出了北华岭不远就有村子，你可以去那。”

“那你呢？”

“那些人要找的是我，带着你，我们都活不了。”

他说的是实话。

“那你小心。”

许是看到了她眼底的担忧，楚砚北突然笑了，少年本就星眸皓齿，如今展颜一笑，竟令花如锦一时分了神。

她感觉到他的大手在她的头上抚了几下，声音清朗。

“坚强点丫头，或许我们还会再见面。”

“嗯。”

花如锦点点头，然后便跑到一旁的草丛中躲藏了起来，她将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手心紧紧地握着那把锋利的短刀。

见她已经藏好，楚砚北敛起了眼底那少见的温情，神色冷峻。

前方响起了几阵马蹄声，楚砚北抬眼望着眼前出现的三道高大的身影，丝毫没有惧怕。

望着面前这个才到他胸口高的少年，为首的那人眼底划过一抹惊讶之色，他竟然在这个地方熬过了三天。

同时，他也不禁为自己抹了把汗，若不是自己为了谨慎起见，一直在这北华岭中寻找，要是让他逃了出去，回到了皇宫，那遭殃的可就是他们兄弟三人了。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原本以为这次的任务只是一个孩子，根本不足为惧，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孩子，还真容不得他们小觑。

“哼，怎么？好不容易找到我，却不敢动手吗？”

楚砚北冲着为首那人喊道，他狂放不羁的姿态，使得那人皱了皱眉头。

“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小子，怪就怪在你命不好，我们哥仨也只是奉命行——”

还未等他把话讲完，楚砚北便朝他丢了个雪球过去。为首那人侧身躲开，楚砚北冲他微微一笑，然后马上转身跑开。

“你逃不掉的，驾——。”

三人立刻策马追了上去，马蹄声越来越远，花如锦这才慢慢地从一旁的草丛里探出头来，她拍了拍身上的雪，立刻从草丛中走出来，朝着楚砚北手指的方向走去。

她的心跳的极快，刚刚趴在草从里的时候，她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甚至还能听到那些人将佩带在腰间的武器□□的声音。

她渐渐地跑了起来，这个世界比她想象的要危险，她攥紧手中的匕首，飞快地跑着。

眼看着即将跑出这片森林了，她脚下一滑，身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