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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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铃声划破空气。

唐苏洛烦躁地揉了下头发，一手抵在下颚骨上，半耸着眼皮接起电话，“喂？”

“洛洛，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一个咋咋呼呼、带着汽笛鸣叫的声音从那边穿透过来，声音洪亮，唐苏洛甚至能够想象，对面的男孩，站在大街上，剁着冻得麻木的双脚，双眼亮晶晶的，给自己分享现在的喜悦。

“通过我锲而不舍奋勇向上的精神，‘萌生’过五关斩六将，最终荣获金奖头衔！哼哼，本大爷是不是很厉害啊？”

“萌生”？

唐苏洛从床上坐起，大脑逐渐运转起来。

哦，是萌生啊。

明明发生在不久前的事，他感觉好像度了一段漫长的时光。

“萌生”是他、项九和覃小琼一起研究的，前段时间，三人商量完未来计划后，决定参加最近热门的国家级比赛盛名杯，以此找到收购者，一是能够获得不菲金额，二是这个比赛在企业里面含金量高，是一块很好的敲门砖。

本来应该是由他这个组长打头阵的，没想到突然胃痛进了医院，重担也压在了覃小琼身上。

唐苏洛低垂着头。

不知不觉中，‘萌生’已经拿下‘盛名杯’金奖了吗？

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他嗯了片刻，夸奖道，“辛苦你了。”

“还有还有，”那边的覃小琼搓搓手，声音清亮，“天！我现在都不敢相信，今天不仅来了不少前100强企业代表，连顾氏总裁都来了！”

顾氏总裁？

唐苏洛手心一紧，这是他梦寐以求想进入的大企业。

顾氏集团可谓是中国企业的巨头，不过短短三十年，就从一个毫不起眼私人企业发展成家电、地产、娱乐等行业样样涉及的商业帝国。

而顾氏集团现行总裁，便是顾氏初代创始人顾楚的大儿子顾博。

“盛名杯”虽是国家级别、被多个企业认可的比赛，也轮不到顾氏总裁亲自莅临吧？

唐苏洛来了兴趣，三分疑惑两分求证地问，“你确定你没看错眼？”

“我敢用我2.0纯k大眼保证，绝对没有看错眼。”覃小琼幸福地眯起眼睛，“洛洛大宝贝，

今晚庆功宴我若是收到顾氏总裁的青睐，绝对第一时间就向总裁引荐你，你就放心等待我凯旋而归！”

获得顾氏集团总裁青睐？

唐苏洛勾起嘴角，仿佛被覃小琼充满活力的声音感染，眼尾晕开浅浅笑意。

忽然，医院特有的窗帘闯入他的眼帘，胸膛刚升起的火热，被一泼冰水浇得透心凉。

他眼尾下垂，张了张嘴，发不出丝毫声音来。

心情一起一伏，比先前而言更加糟糕不少，他干巴巴憋出，“你们加油，尽全力就好。”

“当然，你就坐等我们捧着奖金回来吧~”覃小琼意味尤尽地结束自己的絮絮叨叨，这才想起今天是唐苏洛结果出来的日子，他声音一下正经不少，“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洛洛啊，检测结果出来了吗？没多大事吧？”

阴影打在唐苏洛脸上，虚虚实实的光影将他面孔照得模糊不清，只有清润声音不透露任何情绪响起，“就是胃病犯了，天气这么冷，你们快进去吧，别在外面冻着了。”

覃小琼：“那我们先进去了，外面冷死了。洛洛你在寝室对吧？记得睡觉前把空调开了，寝室没有人，你别忘了开加湿器，最近空气干燥，忘记开，明天早上准会又流鼻血......”

几分钟后，电话里的声音逐渐散去，唐苏洛放下手机，说不清自己现在是失望居多还是释怀居多。

顾氏这样的大公司，其研究费用、专业设备、优秀人才等等都是其他公司不可比拟的，在学校里，不知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去。如果他今天在场，他绝对有把握说服相关人员给自己一次面试机会。

可惜，失之交臂。

唐苏洛眼神黯淡地摩挲一下手机。

冷幽幽的屏幕照在他脸上，打下坚白光芒，他低垂着眼，看起来要哭了一样。

“小兄弟，还没睡啊。”

突然，一个冷飕飕的声音从床下传来。

唐苏洛手一抖，手机掉落在床单上。

一个干枯发皱的手从床下伸出。干涸的皮肤和骨头相贴，像树枝扭曲。

唐苏洛屏住呼吸，差点忘记换气。

一张熟悉的脸从床底露出，老太太露出整齐雪白的假牙，“嘿嘿嘿，我也没睡。”

“呼，是您啊，”老太太的一口大白牙晃得他有些眼花，他揉揉眉头，很是无奈地说，“您大半夜化成这样干什么啊？”

“嘘，”陈老太太神秘地将手指抵在唇边，示意唐苏洛小声点，“你别说话，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去哪？”唐苏洛见她穿得整整齐齐打算出门，连忙下床，抓着背包披了件羽绒服跟上。

“你跟我来。”

老太太、不，应该叫陈老太太牵着唐苏洛的手，熟练地躲避保安，身受矫健，一看就是逃离医院的老客人。

“您大晚上出医院干什么啊。”唐苏洛担心陈老太太的安全，一边跟上一边小声说，“外面不安全。”

唐苏洛见陈老太太不回答自己的话，反而健步如飞地蹦进一辆出租车里，他咬牙，直接跟上。

在和医院门擦肩而过时，一只黑色凤尾蝶与他擦肩而过。

唐苏洛停下脚步，回头看，却什么也没有。

他摇头，自讽大冬天哪来的蝴蝶啊。随即转头坐进出租车中。

出租车卷着尾气离开了，医院高处，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坐在栏杆上，淡漠朝下睥睨俯视，手里停留着一只凤尾蝶。

.......

警察局

张宇叼着一根烟，透着白烟和齐远对视，“你进去后别离太近，他情绪激动，难免不会伤害你。”

齐远自下车，就被好友絮叨了一路。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弱，”齐远将唠叨的好友关在接见室外。

接见室的隔音非常好，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张宇的声音彻底不见。齐远关上门，神情冷厉地朝着身后看去。

阴鸷的男人吊儿郎当地将手放在桌上，双腿大大咧咧舒展开，看起来不像是被关押着，反而是做客的贵人。

“哼，齐医生最近过得可好？”

见齐远看过来，他不慌不忙地放下腿，眼神快速扫过齐远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得意扬眉，“我对齐医生可是很想念呢。”

齐远默不作声地坐在他的对面，那双眼睛通红地看着他，也许是受到唐苏洛病情影响，那双眼睛除了疲惫，还有一片泪光。

王生元舔了舔嘴唇，眼底满是兴奋，看来王申飞已经出手了。

他按压喜意，意有所指地说，“你看你，把我大费周章地送了进来，过个二十天，我还是能够出去逍遥自在的。而你，”他停下来，盯着齐远的眼睛，“却可能付出惨痛的代价啊。”

他下流地看向和齐兰长相有些相似的齐远，眼睛在他胸膛一下徘徊，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王生元的表情和隐喻将齐远彻底激怒了。刚得知唐苏洛情况的他情绪还不稳定，被这么隐喻一激，早就忘记自己身处何方。

椅子哐当砸在地上，齐远骤然起身，越过桌面，用力揪起王生元的衣服，双眼赤红，“你他妈将我妹妹抓哪去了？”

周围的警察迅速涌上来，想将两人分开。

王生元气质定闲地抚上齐远白皙的手腕，“齐医生，我哪知道你妹妹的事？你这样动我我很为难啊。”

齐远像快要挣脱铁链的野兽，周围警察紧张兮兮地望着他，深怕他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齐远深吸一口气，松开关节发白的手，颓废坐在椅子上，挫败地说，“你到底要怎样？”

“不不不，我怎么能让齐医生做什么呢？”王生元架起腿，两手交叉，一副胜筹在握的模样，“我只要你撤诉，说我只是喝了点酒有点冲动，或大家只是闹着玩，什么理由都可以，只要让我快点从这破地方出去。”

“你以为法律是摆设吗？说撤诉就撤诉。”齐远唰地站起来，脸色难看，“你休想。”

他转头就要离开。

“好好好，”王生元鼓掌，“那我也希望齐医生几天后，还有这个勇气说这句话。”

齐远停住脚步，随后迈着稳健的步伐离开。

王生元听着刺耳关门声，舔了舔嘴唇，阴恻恻地笑了。

也不知道看着气息奄奄满身斑迹的妹妹，齐远脸上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

他兴奋得浑身血液躁动不安，眼里全是□□。

门外

张宇鼓起拇指，“厉害了，一段时间不见，演技有长进，要不是我知道实情，我都误以为真了。”

他作势要拍齐远肩膀。

齐远抬头，那双眼睛里的情绪，还没完全消下去。

张宇一愣，开玩笑说，“难道用力过猛，到现在还收不回来？”

“没有，”齐远喉结动了下，声音有点低哑，“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线索。”

“并没有，口风紧着呢。”张宇注意力被转移，头疼地捏了下鼻梁，“这个团伙规模不小，保密性强。那三个人贩根本就不知道王生元是谁，没法撬出有用信息来。”

“你可以顺着王生元周边的人查一下，前段时间他的家人来医院闹事，对我出手的地方，像是混过的，”齐远呼出一口热气，朦胧雾气遮挡月色，也遮挡他的眼睛，“我怀疑王家人有可能涉及灰色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