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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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惨烈啊……好久没见过这么惨烈的受害者了。”格莱森用一种感慨的语气嘟囔道。
是的,惨烈。
女尸瘫倒在灌木丛中,十指的指甲几乎畸形,小腹被刨开,子宫被割除。除此之外,女尸的身上有多处陈旧性创伤,手腕、脖颈上有明显因长期束缚而遗留下的旧伤痕,chi裸的身体上还有重叠的鞭伤与烫伤留下的瘢痕。
李明夜此时已经完全观察好了一切,正站在尸体旁边整理自己的思路。此时的她垂下头凝视着这具尸体,镇定冷静而又深邃的眼神透露出她所特有的极具穿透性的思考模式。听到了格莱森的感慨之后,她方才开了口。
“不是一个人,格莱森。”她此时的神情很有点高深莫测,尤其是对于格莱森来说,这一年多不论遇到了什么案件,他从不曾看到他全知全能的雪莉女神露出这般郑重的神情。“我差一点就误入了歧途,所幸及时纠正了过来。多亏了我的灵光一闪,否则我们势必将得到错误的答案。”
“什么?”格莱森有点懵。
李明夜看了看他,做出了一个忍耐的表情,才继续开口道:“插手这位女士的死亡的人一共有三位,一位是囚禁她的人——毫无疑问,看看那些鞭伤和烫伤,以及手腕、脖颈、手臂、前胸、大腿上的绳索留下的痕迹——这位女士是一名被囚禁的x奴,这很明显。”
“然后是第二位,也就是直接导致这位女士死亡的凶手——也就是挖出了这位女士的子宫的人。你如果让法医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刨腹与切除子宫的刀口是极为相似的,凶手惯常使用右手,力量不大,下手游移不定,第一刀纯粹是处于激情之中,应当是受了刺激才会下手,然后才发现无法回头了。甚至我相信抛尸也是这位凶手做的,看看尸体的下颔关节,尸体被搬动过不止一次,而且还是拖行的状态。我猜测凶手应该是一个女人。”
“至于第三位……我认为,这才是最重要的。”李明夜沉默了片刻,似乎正在组织语言,过了片刻方才继续道。“他是一位老师,或者说,一位指导者。”
“凶手是激情杀人,毫无疑问,从一开始慌乱的刀法就可以看得出来。但是很快,凶手就冷静了下来。刀法慌乱,刀功不好,一开始甚至还下错了刀,但是很快她就目标明确地取出了死者的子宫,甚至还能够掩盖部分一开始慌乱的痕迹——她得到了指导。不然她不可能成长地如此之快,一个无组织性杀人事件中却包含了十分明显的有组织性,她还给死者完成了清理,导致这个现场甚至没多少血液——她得到了一位经验丰富、冷静理智的杀人者的指导。不然按照凶手这个慌忙的心态,是不可能完成地这么完美的。”
李明夜说完后又陷入了思考,格莱森眼巴巴地等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打断了:“所以……有什么线索吗?”
“自然是有,不过范围太大了,格莱森。我只能告诉你这起案件可能是情杀案,凶手是个女人,受过良好的教育,之前应该从事过护士一类的工作,对于医学和解剖学有一定了解。她憎恨却又怜悯死者,可能是因为死者生过孩子或者流过产。另外凶手拥有不错的经济条件,大概独立拥有一辆suv或者商务车,甚至可能更大的车,并且与囚禁死者的人关系十分密切,可能是夫妻或者父女。线索太少了,这具尸体被那位指导者检查过了一遍,并没有留下什么捷径可以让我推理。不过百密一疏,我只能告诉你,排查昨夜高街的监控。”
李明夜长长舒了一口气:“指导者带来的不确定性太大了,让很多东西都无法确定。不过针对这位尸体女士,我建议你查一查国外的失踪游客——至少半年前的失踪游客,格莱森。”
“其实我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要抛尸在牛津植物园呢?”格莱森依旧疑惑。
“这是一封战书,格莱森。”李明夜喃喃道。此时此刻,她再低头去看这位可怜的女士的时候,那双棕色的明眸里唯独剩下兴致勃勃的战意。“或许是我想多了,但我仍旧把它视为那位指导者给我留下的战书。如果我想对了,那么这起案件,只不过是某个人在告诉我‘我来了!’”
格莱森觉得雪莉有些古怪。
平时的雪莉一直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十分地优雅而体面,即使旁人在她的面前表露出自己最愚蠢的一面时,雪莉都不一定会对此进行什么评价——这和夏洛克截然不同,雪莉是一个文雅而平和的女士。
但是自从昨天上午在牛津植物园发现了那具尸体之后,雪莉就陷入了某种近乎燃烧的状态之中。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明亮,行动矫健的完全不像是一个伤员,甚至此时此刻的她也不再包容其他人的失误与愚蠢了。
“我的上帝,威廉姆斯先生!作为一个法医,你的解剖手法与我在中国的厨娘的手法是如此的相似,你为什么不替这位尸体小姐刮刮鳞呢?”
“还有你,哈弗小姐,作为一个法医助手,你更适合替威廉姆斯先生处理他的那些不可言说的小癖好,而不是真正地投入工作中,希望你对得起你的薪水!”
“至于你,格莱森,你跟着我干什么?指导者?我还不知道他是谁,如果你想问我这个的话,不如去查询一下牛津的s(防和谐)m俱乐部和外国游客失踪记录,说不定你会有意外的发现。我建议你侧重于国外游客失踪记录。”
整个牛津警察局被李明夜文雅而刻薄地扫射了一遍,唯独格莱森保留了一点可怜的颜面。他的雪莉女神此刻就像是一个暴君,正在展示她通过一年多以来潜移默化地施加在整个牛津警察局中的威慑力,任何人的一丁点怠慢与懒散都会引起她严厉的冷嘲热讽——尤其是法医,雪莉似乎对于自身的伤情十分不忿,亲自坐镇法医室。格莱森不由地想起了已经被他开开心心送到伦敦的夏洛克,只能在心里念叨近墨者黑,但面上却什么都不敢表现出来。
最后是看监控的几个小警员来报告了最新的进展。李明夜抿着嘴唇直奔监控室,留下了身后近乎抱头痛哭的法医与助手。她扑到屏幕前紧紧盯着被放慢无数倍的视频。
一共三辆车都停靠过她所圈定的可疑路段——是的,毫无疑问是这个方向,尸体在拖行过程中沾染的泥土指出了凶手抛尸的路线,可供凶手选择的范围不大,高街上只有一处地方的监控摄像头损坏了。所以李明夜直接交代了可疑路段,让警察们加班加点地检查。
一辆是福特suv。
一辆本田商务车。
一辆奔驰商务车。
“不对,怎么可能?我说过凶手是个女人,你知道普通女人的力气吗?这辆车才停十分钟,凶手能做什么?不,没有人帮她,如果有人帮忙的话,死者不会只有背部有拖行痕迹!”
“如果你们仍旧保持这样的眼光,我毫不怀疑英国即将沦陷在犯罪分子的饱和式攻击下。如果是这辆车,车底盘太高,凶手把死者从后备箱拖出来的时候不可能不砸到地上——你们看尸体身上有这种伤口吗?”
“我的上帝……驾驶座上是个男人,只不过他有异装癖而已,就我个人认为这种爱好虽然不算体面,但也并没有错处……什么?不,怎么可能是个身材高大的女人,就算这个摄像头像素不高,你们也该能看出来这种男性的肩膀和脖子!”
“没有了?好吧,愿女王陛下能够包容她治下子民的粗心,作为一个国际友人,我不得不对此抱以担忧。”
李明夜最终决定自己亲自看一遍监控,但是不得不承认可疑车辆只有这三辆。然而她并不认为自己会出错,只是有什么关节她并没有想通。直到一个战战兢兢的小警察把她面前的一次性纸杯丢入垃圾桶的时候,她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瞬间惊叫了一声,几乎跳了起来。
正在此时格莱森恰好走进了监控室,就看见李明夜急切地站了起来,右手快速握住鼠标稳稳地把进度条拉到某个时间点。
格莱森倒是十分熟悉这样的雪莉,或者说他熟悉的是这样的夏洛克……剥下了温文尔雅的人皮,雪莉·李与夏洛克的相似何止是一点半点?他可是见惯了夏洛克突然想通了某个疑点,然后急不可耐地去验证自己的推理的时候了。
“哈!我就知道,格莱森。”李明夜看着监控,脸上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这种简单的泥土分辨根本不可能难倒我这久经锻炼的眼光,我能分辨得出牛津与伦敦每一处土壤的细微的不同。所以我坚持我是对的,而我找到了证据。你看这里,一辆垃圾车!”
格莱森连忙凑过去看——不得不说一句,特白厄斯·格莱森在普通人中的确也是极为聪明的人物,他一眼就看出了异样。
每天晚上,清洁公司的人都会用一个巨大的垃圾推车将所有垃圾桶内的垃圾清空,推车上自然是放着几个半人高的空垃圾桶,用于放置清空的垃圾。待处理完毕之后,统一由垃圾车运到清洁公司去。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所以几个看监控的小警察都直接将其忽略了去,而即使是以李明夜的聪明,一开始也想不到这一点。
而此时监控上出现的垃圾车与往常不同。
画面被暂停了。驾驶座上的人被暴露在明亮的路灯下,在人烟寂寥的深夜分外明显。这是一个年轻女人的脸,即使穿着清洁公司的制服也能看出她的年纪。她在进入监控范围的时候下意识肢体瑟缩了一下,而副驾驶座上空无一人。
清洁工一般两人一组,而这辆垃圾车上却只有一个人。
“应该是她了!她扮成清洁工,将尸体装在空垃圾桶中,然后推到了种植园里,但是种植园的草地并不平整,所以只能放弃推车,转而拖行。”格莱森恍然大悟,指着监控上的女人说道。
李明夜颔首肯定了他的猜测。这个胜利似乎让她温文尔雅的风度再次回到了她的身上,至少此时此刻她的行动不再急切焦躁了,反而重新充满了平日里的从容不迫的镇定。容貌清美的女郎微笑道:“你不妨去清洁公司查验一下昨晚的排班,想必是会有收获的。我相信你有一股坚韧的劲头,正是这一点让你成为了警长,格莱森。”
这起案件很快就了结了,其中虽然有令李明夜眼前一亮的奇巧之处(比如垃圾车的小把戏),但总的来说,一旦被人发现了这个手段之后,只要顺藤摸瓜,就能十分顺利地解决。
李明夜怀着十分罕见的耐心随着格莱森跑了全程,这又十分显著地降低了破案的难度。当李明夜指出原本排班的两个清洁工收了一大笔钱,并且亲自审讯了两人之后,两个清洁工立即招供出了当晚开车的女人。
艾米莉亚·罗兰小姐,城市清洁公司一个董事的女儿,在昨天夜里慌慌张张地找到了他们,并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让他们留下了工作服与垃圾车的车钥匙,并叮嘱他们不能将这件事说出去,否则就会让他们失去这份工作。
而当艾米莉亚·罗兰小姐被找到的时候,却只给牛津警察局留下了一个十分遗憾的后果——艾米莉亚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以至于疯癫了,被罗兰先生送进了精神病院。很明显,现在疯疯癫癫的凶手小姐是不可能再上庭接受审判了,她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试图把精神病院之中所有能看到的泥土抹到脸上,并且一看到有人吃肉类食品都会尖叫着扑上去。
这一点让牛津警察局上下都感到十分无奈,不过李明夜却找了个机会将罗兰先生非(防和谐)法拘(防和谐)禁的证据定下了——其实十分简单,她仔细观察了罗兰先生的房子,并根据烟灰的痕迹从中找到了一间暗房,在暗房之中发现了许多性(防和谐)虐用品,而地上甚至还留有没有擦干净的血迹。
而在罗兰先生被拘留的时候,李明夜终于找了个机会同他单独碰了一次面。
“日安,罗兰先生,我想您对我应当不算太陌生了。”李明夜走进了审讯室,对罗兰露出了一个典型的“温和而诚挚”的微笑。但她毫无疑问只能得到罗兰凶狠而又颓然的瞪视——罗兰可以说是恨她入骨了,就是这个女人在他的房子里上上下下转悠了一圈,之后通过一丁点微不足道的烟灰就找到了他的极乐窝。
李明夜的脸上仍旧挂着一张温和的笑脸,但罗兰能从那眼里偶尔闪动出的神采中看出这个女人对他的那种轻蔑态度。罗兰见识过太多的女人了,他一眼就能看出眼前这个女人是属于女性这一类别中最不好对付的那个人,即使她的左手打着石膏挂在胸前。
“我想这位日本女士应该不是来自荐枕席的吧?”罗兰故意嗤笑道。他听过lee这个姓氏,知道这是个中国人,但此刻他故意想要激怒这个女人——说真的,他宁可和警察局的审讯专家一起讨论他的罪行,也不愿意再和这个看似无害的美貌女郎打交道。“难道在我家见到了我的极乐窝之后,你也对我的那些爱好开始感兴趣了?”
李明夜挑了挑眉,淡淡道:“我确实无法理解这种通过虐(防和谐)待而得到快(防和谐)感的行为,但是有关所有罗兰先生的小爱好中,最让我惊讶的是——您的女儿同您过世的妻子有近乎一模一样的容貌……”
“闭嘴!”罗兰忽然像是被人抽了一鞭一样猛地跳了起来。他挣扎着想要脱离手铐的束缚,恶狠狠地瞪着李明夜——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他都能毫不犹豫地掐死这个女人!
李明夜微笑了起来,镇定自若地看着对面的男人挣扎地大汗淋漓,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瘫倒在了椅子上。最终罗兰恨恨地道:“你……你这个魔鬼!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并不想败坏您与罗兰小姐所剩无几的名誉,所以您大可以对此放心,虽然您的两个小爱好引发了这样的一出惨案,但我不是喜好追根究底的人。”李明夜站了起来,用她那惯有的冷漠而富有穿透力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罗兰,此刻的她看起来异常冰冷威严并且高大。这种冷漠的审视让罗兰不由地侧过了头,但依旧颤抖着的眉毛和嘴唇泄露了他的惊恐。
“我想您应该认识一位富有风度的绅士。”她仍旧微笑着,除了十分了解她的人,恐怕没人能看出那冷静之下难以掩饰的急切。“睿智、风趣而优雅,是个老派的不列颠绅士,但却是隐藏在这一出惨案背后真正的谋划人。”
罗兰诧异地望着她。
“对,就是他,这个狡猾的老狐狸。之前我还不确定,但罗兰小姐的疯癫让我坚定了我的判断——多么干净利落的手段!多么似曾相识的手法!哦,我曾经领教过他的方法,这让我不论过了多少年还记忆犹新。”李明夜激动地在审讯室内踱步,话语急促,近乎喃喃自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来了,他也能来,但他现在是谁,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我现在才感觉到他的存在?”
罗兰不得不打断她:“我所有与之往来的朋友都具备一个绅士应有的睿智与风度,你说的是谁?”
李明夜灼灼的目光射向他:“别装傻,罗兰先生,你一定认识他,甚至知道他是谁!我只想要一个名字,如果您需要一点提示的话,我可以告诉您——他同令爱的关系应当也十分不错,令爱十分依赖这位可靠的长辈,但是他辜负了这番信任,蛊惑她杀了人之后又放弃了她……”
“麦克维提!”罗兰半信半疑地睨着李明夜,狐疑道:“詹姆士·麦克维提是我近半年中最为交好的朋友,他借了我一大笔钱去做投资,之后返还给我的红利是我本金的一半。但是我认为你错了,他是个十分和蔼的老人家,还在牛津大学里担任数学系的客座教授,他很关爱艾米莉亚。”
“半年?”李明夜却是迅速地抓到了某个字眼。“他是什么时候担任牛津大学客座教授的?”
罗兰回忆了一下:“大约是半个月前。他之前在伦敦大学教授数学,半个月前接受了牛津大学的邀请。”
“半个月前……”李明夜的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桌面,沉吟了片刻,突然起身离开了审讯室。罗兰茫然地看着她翻飞的裙角,只听到这个女人最后丢下的一句话:“若我是你,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见律师,好好地照管自己的财产!相信我,当你出狱之后年老力衰之时,你会庆幸曾经做过这样英明的决定。”
次日天气十分晴朗,蓝色的清透天空如同水洗过一般,丝丝缕缕的云层与灿烂的日光将不列颠帝国难得的爽朗秋日渲染的十分妩媚。
女郎悠然自得地坐在吉尔斯咖啡馆外的露天咖啡座中。她身穿一套材质高贵的吸烟装,洁白的衬衫外披着黑色的西装,一双修长的腿被包裹在同色铅笔裤中,愈发显得腿长到近乎无处安置。她的左手仍旧吊着石膏,这使得她无法好好地穿上她的燕尾服式的西装外套,但也弱化了她身上那种冷漠凌厉的气质,让她显得斯文了不少。
李明夜架着一条腿,非常散漫地靠在咖啡馆的藤编沙发中,低头用右手翻动着腿上的书。突然她的手指一顿,又声色不动地继续翻过了一页——身后有一道意态悠闲的脚步声传来,在她身后停住了。
过了片刻,李明夜只听身后气流涌动,突然肩上一暖,竟然是一条灰白色貂皮大披风。接着只听一个温和而苍老的男声从后方传来,咬着十足优雅的公学标准音:“近日天气变化多端,李小姐已经受伤了,更应该保重身体。”
李明夜沉默不语。那双苍老的手慢条斯理地替她整理着披风,好使女子看似柔弱的肩膀被完全包裹进去,仿佛感觉不到这种沉默的尴尬一般。他拍了拍李明夜的肩头,直接走到了对面坐了下来。
李明夜打量着这个老对头,神色有些古怪。
麦克维提——或者说,莫里亚蒂教授——仍旧是她记忆中的样子。高、瘦、额头微微隆起、眼眶深深凹陷,略微有些驼背导致他的头颅有些前倾。但他通体上下都充满着人道主义的智慧气息,任何人看到他都只会肃然起敬,觉得这就是一副学识渊博、传道解惑的温文长相。尤其是他对着你微笑的时候,恐怕你就会立刻从内心油然生出一种殷勤濡慕的态度,觉得这必定是一个值得信重的老人。
用网络上的话来说,自己这位老对头是身穿来的。李明夜在心底就不乐意了,凭什么我就是女人呐?这世界对恶棍这么宽容真的好吗?
“多谢关心,麦克维提教授。多年不见,近来您的身体想必还是极为康健的。”李明夜在脸上露出了一个彬彬有礼的笑容。她上下扫了一眼,慢吞吞地道:“看起来麦克维提教授所讲学的内容十分受人追捧,没想到还有空来见我这么一位故人。”
“故人?呵。”麦克维提讽刺地笑了笑,同样上下打量着眼前女身的老对头,“险些见面不识的故人。”
李明夜的脸色一下子就有些难看。但是她马上就反唇相讥:“莱辛巴赫一别,于我来说几十年过去了,对于麦克维提教授而言,恐怕才一年不到吧?”
麦克维提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沉,但马上掩饰在斯文有礼的表象之下。他淡然道:“一年零三个月,李小姐(重音)。这儿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对于任何一个前一刻还因为高空坠落而昏迷抽搐着死去的人来说,下一刻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全身坐在一个疗养院的躺椅上,眼前充斥着完全陌生的文明——这都是极为难得的体验。曾经的莫里亚蒂教授费了两个月的功夫才了解了这个世界,虽然他不懂穿越为何物,却也不妨碍这个犯罪头子永远冷静缜密的野心再度勃发出来。
但是首先得过得好。于是他费了一番功夫重新办理了一个完美无缺的身份,并籍此发表了几篇十分深奥精深的牛顿二项式的研究论文,并在表达了自己深厚的学术底蕴之后成功成为了伦敦大学的教授。一次上网的时候,麦克维提教授心血来潮搜索了老对头的名字,然后就看见网上唰地一下冒出了几篇新闻。
震惊于这个世界同样有福尔摩斯的存在,麦克维提教授不免刻意打听了一下——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与记忆之中完全不同的夏洛克·福尔摩斯。他忍耐住想要复仇的狂喜,小小地试探了一番,立刻就认定了这两个福尔摩斯式完全不同的人。随后随着他的触角在伦敦地下世界不断地深入,他发现了一个个与前世完全不同的同名人。
莫兰、摩根、梅里丢、马修斯……和前世记忆中完全不相同!忍住了震惊,麦克维提又搜寻了一番詹姆士·莫里亚蒂的存在,但最终云深不知处,不得不放弃。
他尝试着招揽了莫兰,不过现在年纪轻轻桀骜不驯的莫兰还不能完全受他掌控,但他也不大介意,对于这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麦克维提报以十二万分的谨慎,不再以前世记忆为凭据。然而就在此时,莫兰一夕之间倒台了,连带着波及了他的一些生意。但是这对麦克维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发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人。
他曾经以平生从未有过的细致和耐心观察过他曾经的宿敌,来自维多利亚时代的福尔摩斯先生所有的小动作与神情恐怕再没人比他更熟悉了。一开始的“莫佳娜”只是让他有种隐约的熟悉感,但是当“莫佳娜”被莫兰的人掳到柯林斯枪手俱乐部之后,他几乎就立刻断定——这张美人皮下是他的老对头,那个该死的福尔摩斯!
出于对老对头的了解,麦克维提立刻抽身离去,后事果然如他所想。他回去之后越想越感兴趣,立刻派人查了夏洛克·福尔摩斯身边的女人,随后shirley·lee的名字进入了他的视线。
恰逢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雷厉风行地整顿伦敦地下世界并且在其中安插自己人,麦克维提索性接受了牛津的邀请,来牛津大学数学系短暂任教一年。他来了之后顺便给老对头打了个招呼,而那个该死的福尔摩斯敏锐一如既往,次日就坐在了他平时用午餐的咖啡馆外等着他。
麦克维提与李明夜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神里都透着冷嘲热讽,却又有几分诡异的亲切感——到底是他乡遇故知,初见时总会有几分亲切。只是这两个都不是有多感性的人,立刻将其狠狠地压了下去。
“教授的手段一如既往啊!干净利落,不留痕迹。那个有关垃圾车的小玩笑也是您的手笔吧?”
“我可不曾和什么垃圾车扯上过关系,李小姐。人的潜力都是无穷的,每一个人都会有灵光一闪的时候,而我这种教书匠,能做的就是启发他们的思路。”
“哦!我就在想,像是麦克维提教授这样的斯文人,是不可能去做体力活的。只可怜了罗兰小姐,大好年华误信他人了,最终只能在精神病院度过余生。”
“李小姐,每个人终究是要对自己负责的,不论是罗兰先生,还是罗兰小姐。甚至将来的李小姐也是一样,半个月前的罗兰小姐何曾想过,不过是同自己的父亲关系亲密,最终竟然会报复到自己头上呢?”
李明夜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她用完好的右手端起咖啡向麦克维提敬了敬,从容的神色中包含了某种坚定而绝不动摇的含义:“我曾说过,为了这个社会的安宁,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有任何遗憾了。”
麦克维提听着这类似宣战一般的话语,神色深暗了下来。他冷笑一声:“好一个大侦探!好一个福尔摩斯,但同样的亏我可不会吃第二次。”
“这你说了不算,教授。”李明夜明亮的眼睛炯炯发光。她含着笑意,话语温和而平静:“我对我的人生做好了一切准备——不论是跌的粉身碎骨,还是站在伦理道德与法律的巅峰,让这个世界的空气变得更加清新。终此一生,我也只希望得偿所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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