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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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永远都有那么一种冷凝而肃穆的氛围。
而这冷凝而肃穆的氛围的高峰,则毫无疑问就是在手术室外了。冰雪般惨白的走廊与灯光、冷硬的座椅,与“手术中”那闪着严厉红光的招牌,都足以让原本就沉默如冰水的气氛不断地凝固,最后形成令人窒息的、犹如深渊般的彻骨寒冷。
暖气就像从来没起过作用一样,走廊上静静等待的这两个人的脸色都是苍白的。其中一位是一个周身充满了威严气场的高挑男人,他穿着严谨而符合英伦绅士美学的西装与大衣,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倨傲的优雅,足以让周围偶有来往的护士、医生以及病患们敬而远之。
而另一位则是一个东方女士。她看上去年纪很轻、长相很美,但神情苍白而严肃,低垂的眼皮透出一股不近人情的冷漠。他们两人的身姿有某种相似——他们都站得笔直,犹如等待上战场的军人一般,以最冷酷的姿态迎接所有的战火硝烟。这种姿态倒是让这两个离得不怎么近的人一下子从普通人中分隔开了,所有人只要看一眼都会觉得他们是一起来的。
事实倒也的确如此。
在莱克星顿大街爆(防和谐)炸案发生后,李明夜就跟随救护车直奔这所在业界声誉良好的私人医院,然后她就跟扎了根似的站在了手术室外。
莱克星顿大街的其余伤者被送入其他医院,而唯独有两人被这所相当昂贵的医院接收了。她毫不怀疑这是迈克罗夫特的安排,实际上这所医院她来过不止一次了,上一次她在莫兰事件中中枪,就是在这所医院进行了手术。
而过了三个小时之后,迈克罗夫特也来了。这位政府高官首先处理了这一起突发事件,并启动了应急预案与防暴预案,快速反应部队也已经赶往现场,并及时定稿了接下来的媒体走向——要在英国这样的国家完成这一系列举措可真是有些艰难,但媒体大亨马格纳斯仍旧在迈克罗夫特的手掌心里,这让这一套组合拳能够顺利打出。
知情者都不得不佩服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那钢铁般的神经与机器人一般的效率,但只有他本人知道,在爆(防和谐)炸发生的那一刹那,“帝国的心脏”、“冰人”、“唯一能与中国‘智脑’对抗的男人”的失态。
而唤回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先生的理智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在接过监控室权限以后就迅速调兵遣将,以求快速暗杀的吉姆·莫里亚蒂。
吉姆·莫里亚蒂先生对着监控摄像头纵声大笑,他举起了自己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是一段视频——内行人一眼即知,这段视频来自于某个有红外瞄准狙(防和谐)击枪。即使视界内都是刚刚经历过爆炸的一片片凌乱的热成像,但小巷中两个身影的红外光源却仍旧稳定而清晰。
虽然迈克罗夫特和李明夜都心知肚明,这或许不过是因为这两人新死不久,体温还未来得及降低,甚至还有可能是因为爆炸刚起,周围温度的传递作用——但是谁又能拒绝这一线生机呢?冷酷如机器的迈克罗夫特不能,那么李明夜就更加不能。他们都知道这是一个威胁,但万一拍摄视频的人开了枪,而夏洛克和约翰……他们是没有自保能力的,至少现在是。
不得不说,夏洛克和约翰的运气很好,或者说是约翰作为一个老兵的战场直觉起了作用——他及时扑倒了夏洛克,并拉着夏洛克躲在了一个狭窄的巷子里,两人蜷缩在地上,躲过了爆(防和谐)炸后最大的伤害源:出租车的碎片那种天女散花般的攻击,但剧烈的轰鸣声仍旧让他们两个人晕了过去,而小股的碎片也给他们两人造成了伤害。在那样的时刻,每一块碎片都像是一颗子弹,幸亏他们贴地蜷缩,否则成千上万的贯穿伤会让他们成为两个筛子。
而刹那的高温与剧烈的声音也对他们造成了伤害——这要感谢这两个人,一个头脑聪明而另一个饱经战火。他们第一时间张大了嘴中和了耳膜的压力,而伦敦寒冷的夜晚也最大限度地减少了温度造成的伤害。而剩下的残余小股爆炸与火焰——比如满地油箱碎片的持续燃烧等等,都让他们幸运地躲了过去了。
这让手术室外等待的两人不止一次感谢那些狭窄巷子的设计,即使他们选择的那个窄巷运气极不好地落在了莫里亚蒂先生安排的狙(防和谐)击手的视野里。这或许又是莫里亚蒂先生的一次赌博,但谁知道呢?
背熟了伦敦交通实时路线图的人,可不止夏洛克·福尔摩斯一个。
但是这两个幸运儿终究不是上帝之子。夏洛克受的最重的伤势来自于一小块车门的碎片,那块尖锐的碎片带着子弹般的气势穿透了他的腹腔,而其他碎片则造成了他大量失血。而约翰的几根脊椎有极轻微的骨裂,其余就是一些失血之类的常见病症——这两个人都没有生命危险,这真算得上大幸了。
这两个人幸运归幸运,这一次爆(防和谐)炸的当量不足也是他们逃过一劫的重要原因,否则爆(防和谐)炸时的高温就足以让他们瞬间失去生命,更别提那些子弹般的汽车碎片了。
这是多么幸运而神奇的事情。
在英国的首都之中,直接受到了目标是他们自己的汽车炸(防和谐)弹袭击,而他们却仍然活着!
甚至根据迈克罗夫特与李明夜的专业眼光,在看了伤情报告之后,他们都可以断定——这两个人甚至可能都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包括约翰的脊椎骨裂。这真是一件相当神奇而好运的事情了!
迈克罗夫特与李明夜都不是迷信的人,但他们还是决定回头匿名往教堂的募捐箱里丢一笔钱。在某些极端的情况下,人总是需要一个信仰,这可以让他们在无能为力之时还有一个最后的依靠。
长久的等待之后,这一片走廊终于静默了下来。而这两个人却始终矗立着,就像海水褪去以后浮现出来的礁石,坚固而牢不可破地维持着等待的姿态。而又过了十几分钟,李明夜终于动弹了。她放松了姿势,背后朝着墙壁一靠——长久僵硬的姿态让她在刹那间几乎失去了对自己肌肉的掌控,这一靠发出了一声闷响,可见疼痛。
但她却好似无从察觉一般,只长长舒了一口气,神情中带着点茫然与静默。她终于开口了,但长久的安静让她的嗓音带了点沙哑:“这件事情是我的错,我应当及时反应过来的。从我——从我看到那张照片,不,从我发现这些死者都是死于氰(防和谐)化物中(防和谐)毒开始。”
迈克罗夫特侧头看了她一眼。
“是我的错吗?不,没有人能反应过来,在伦敦不止伦敦大学的实验室能弄出氰(防和谐)化物,而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来不及查找毒源……”李明夜喃喃自语着,神情带了几许神经质的挣扎之色。“从一开始他们就勾结在一起了,莫里亚蒂负责弄出一个符合我与夏洛克的审美的案子,用于遮掩麦克维提的行踪,而麦克维提秘密回到了伦敦大学——我就知道,这个老家伙肯定有剩下的党羽,但我之前以为一个大学教授成不了什么事儿,还可以留着他来继续钓出麦克维提……”
“没有人需要因为自己不够聪明而道歉。”迈克罗夫特神情淡然,他的目光落在了李明夜有些颤抖的嘴唇上,“他们处心积虑,而我们毫无防备,这不是你的错。至于那张照片——莫里亚蒂的伎俩你应当比我更清楚,哪怕是我,都会认为那张照片只是下一个‘伦敦77爆炸案’的预告。如果你以为那预告是预告此次爆炸的话,不过是在心理上给自己塑造了一个被对手嘲笑的把柄而已。”
是的,下一个‘伦敦七七爆炸案’的预告——那张照片拍摄于繁忙的伦敦火车站,而照片的某个角落摄入了当时的拍摄时间,正是7点7分。这是当时李明夜所发现的,她第一时间预感到了接下来的恐怖袭(防和谐)击,并将其及时反馈给了迈克罗夫特。而迈克罗夫特则及时到达了监控室,而李明夜决定亲自去找夏洛克完结手下的案子——这才是他能及时接过监控室权限的原因。
否则一个日理万机、位高权重的政府高官,为何能及时出现在苏格兰场?
“这算一个安慰?”
“不,这是事实。”迈克罗夫特淡淡地说道,“我从不迁怒,而我也不会违背事实来指责你或者我的‘无能’。”
李明夜沉默了片刻,终于笑了笑。
“那我就理一理这次的事情吧。莫里亚蒂与麦克维提应该感到骄傲,这是他们唯一一次让雪莉·李的头脑失去了它本应发挥的作用。在过去的几个小时之中,我的大脑就像是一个翻倒了的马蜂窝,所有的想法都在我的神经上狠狠地蛰了一口——迈克罗夫特,你简直不能相信,在听到爆(防和谐)炸声时,等我反应过来之后,我已经把我放在口袋里的手(防和谐)枪对准了那该死的莫里亚蒂,但我却只能看着他离开。”
迈克罗夫特终于轻笑了一声:“是的,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这一个笑容终于泄露了些许的疲惫,短暂的共情让mi6掌权人冷酷的机械表象暂时撕裂了一角,露出了属于“人”的那一面。他的笑容带着些许愤怒,但更多的是倦怠与忧郁,他目光痛苦地盯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就像一个终于承认了自己无能的凡人一样,后怕与强烈的恐慌让他不由闭了闭眼,仿佛无法承受。
而这一次爆(防和谐)炸背后的真相又是什么呢?
这得从麦克维提一手引导的位于巴西的“集体自杀案”说起了。他与莫里亚蒂达成了一致之后,便竭尽所能地在遥远的南美洲掀起了风浪,计算精准的时间差又让他有了足够的逃脱的时间——此时正值夏洛克回归伦敦,李明夜将权限与迈克罗夫特进行了短暂的交接,这么微不足道的一点时间差,就足以酿成最悲惨的后果。
而李明夜、夏洛克、迈克罗夫特的短暂破绽使得莫里亚蒂有了掀起风浪的机会,这两人配合默契,莫里亚蒂先生通过网络遥控,通过麦克维提在巴西所获得的资金,利诱了那位处于绝望之中的出租车司机。于是这一起震惊伦敦的“连环自杀案”开始了,这种离奇、古怪的连环杀人案显然很对夏洛克的胃口,而李明夜彼时仍在处理巴西事件的后续,好不容易腾出了手之后,这起“连环自杀案”作为烟(防和谐)雾弹的作用已经发挥到了极致。
借着两位咨询侦探的注意力被牵扯的机会,麦克维提回到了伦敦,与伦敦大学的党羽悄然搭上了线,他曾在伦敦大学执教一年,而麦克维提这样的黑暗帝王,用足足一年的时间,足够培养出一个得力的、隐蔽的党羽——为什么司机先生能够轻易地弄到氰(防和谐)化物这样的违禁品?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的哥能够拿到的东西!
原因很简单,这些氰(防和谐)化物,与后来的炸(防和谐)弹,统统来自于伦敦大学的化学实验室。这些看似难以弄到的东西,它们的源头相当简单乏味——精密的仪器、足够的材料,以及一个老练的化学教授。
回到了这一起爆(防和谐)炸案之中。在此次爆(防和谐)炸里,司机是莫里亚蒂随手网罗的小喽啰与弃子,而那位携带着炸(防和谐)药的乘客,同样也是莫里亚蒂的人——随着调查的深入,李明夜记起了那张脸,那是一个美国人,曾经出现在迈阿密海边的那一所孤单的别墅里,这四年跟随莫里亚蒂浪迹世界,堪称死忠。
而麦克维提的杀心异常坚定,如果可以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借用这一次爆(防和谐)炸一起除掉这两位咨询侦探。在合作之中,双方的势力免不了深入接触,所以麦克维提蛊惑了这位莫里亚蒂先生的死忠党羽,他唆使了党羽先生怀抱着必死的决心为自己的上司除去两个心腹大患,而莫里亚蒂先生彼时正在忙碌于策划另一起未来即将会登上舞台的犯罪大案,疏忽了对手下的管理。
当司机先生收到了那条来自于咨询侦探的短信之时,麦克维提抓住了这个机会。他知道夏洛克福尔摩斯对待案件的脾性,当夏洛克的目标锁定在那位司机身上之时,他会下意识地忽视坐在后排的那位乘客——他或许会提防司机先生的枪,但他防不了乘客先生的炸(防和谐)弹。
而等莫里亚蒂反应过来时,几乎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反应神速的咨询罪犯不得不站出来阻止李明夜踏入圈套,并为自己留好退路——万一他的运气真的这么不好,夏洛克·福尔摩斯死去,雪莉·李也跟着死了,凶手都是他的人,他岂不是一口气逼疯了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与迈克·李?
那两位可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物。
吉姆·莫里亚蒂不是不能死,但他不愿意死在麦克维提老家伙的算计之下,骄傲的咨询罪犯即使要死,也得死在自己的剧本里。所以当他出现之时,他毫不犹豫地卖了麦克维提在伦敦最重要的一个渠道——伦敦大学某位堪称学术泰斗的化学教授。
这一切事实逻辑顺畅,在这一次爆(防和谐)炸之后就犹如水落石出一般地展现在了李明夜的眼前。而超脱了爆(防和谐)炸案往回看,麦克维提的杀意与莫里亚蒂的谋划历历在目,这一切都再次提示了她,与这两位穷凶极恶的罪犯作斗争,稍有不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如果这一次爆(防和谐)炸发生在她自己的身上,就如同当初迈阿密的那次失利一般,受到伤害的是她,恐怕她不会有那么清晰的明悟。即使那次失败也给她造成了某种永久性的灾难——她直到现在对注射器都有些不适应——但她很快就会放开,她能够及时地总结得失,挑拣出自己的不足之处,并不再让失败的阴影束缚住自己。
但这一次,遭受了一时疏忽的报应的人,却是夏洛克和约翰。
李明夜凝望着那冰冷关闭着的手术室大门,只觉得全身上下的肌肉、骨骼、脏腑与血液都随着每一次呼吸着走廊中的寒意之时,被冲刷得无比冰凉。
我该看着他们的。她想。
我管着那么多监控,只要我想,整个伦敦都在我的手掌心里,我该看着他们的。我不该放纵莫里亚蒂留下的那个已知的党羽,既然我留下了他,那么我就得时时刻刻盯着他,我不该有一时一刻的疏忽。
我不该被莫里亚蒂的一张似是而非的照片拿住注意力,我应该及时去一个一个地排查经过诺森伯兰大街的车辆,我应该及时为他们预设安全预案。
夏洛克那么年轻,而约翰只是个普通人,他们缺乏经验。
这是我的错。
李明夜闭了闭眼,突然之间,她想起了四年前,在某个岛屿上,一脸挣扎绝望之色倾吐心声的夏洛克。她突然间理解了为什么夏洛克的ptsd会这么严重,为什么会让自控能力极强的夏洛克·福尔摩斯都有了那么疯狂的念头和举动——更别提这个小混蛋早有心思了。
险些失去的后怕与惶恐、内疚和痛苦,原来真的可以摧毁一个人。即使是李和福尔摩斯,他们也总有自己柔软的地方,一旦受击,则痛彻心扉。
如果前世的那些事业上几次罕见的失败只是打击了她的自尊心的话,这一次的失败,则彻底地让她看清了自己的无能——她保护了夏洛克四年,这四年里不说一帆风顺,但也近乎一切尽在掌握。长久的成功与对手的连番失败,终于逐渐滋生了她的狂妄与自负,即使她尽可能的控制了这一点,但她终究还是失衡了。
即使是神明,也会在某些时刻露出人性的软弱。
而她不过是个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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