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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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公寓以后方知之睡了一觉，醒过来就开始低烧，整个人浑浑噩噩又睡得不省人事。

“嗯……秦……秦深……”方知之迷糊着眼睛眯开一条缝，伸手在边上拍了拍，结果空空如也。

侧过头看了看，方知之发现秦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拿起手表看了眼，已经是录节目的第三天了，这会儿是早上八点四十。

撑着手坐起来勉强把衣服穿好，方知之扶着脑袋头重脚轻地推开门。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没看见人，他对着镜头语气带着微弱笑意：“难道秦助理一大早又敬业地开始准备黑暗料理了？”

边说边往厨房走，期间他又喊了几声。

厨房也没人。方知之一脸懵：“秦助理这是旷工还是提前离职了？”

正好，门铃响了。

方知之拖着病躯艰难地开了门。他原以为秦深出去回来了，然而没想到门口又是欣雨和那几个熟悉的vj。

“看到你们总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欣雨跟影帝打了声招呼，笑眯眯回复：“直觉超棒。知之难道没觉得自己昨天忘了什么？”

方知之摸了摸后脑勺，他还没睡醒。

“现在已经是28号早上了，截止到昨晚12点知之并没有完成我们的第二个任务哦。”

方知之表情一顿，后知后觉才想起来他忘记给秦深打领带了。

“我现在把他喊过来打领带还来得及么？”

“来不及哦，天王早就出去执行神秘任务了。”

两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欣雨拿出三张白色卡片：“节目组派我来进行惩罚，我也于心不忍。我现在手上有三张惩罚卡，上面写着不同的惩罚任务，知之三选一。难易程度全靠运气了。”

方知之怀疑他可能是傻了，节目任务都能忘记。

他随便选了一张。欣雨笑着对镜头展示了一番，口中颇有遗憾：“运气不错啊。抽到的好简单，代表粉丝表示不甘心。”

哟？秦深才离开一天，他就欧皇再世了？

“惩罚内容如下：请影帝在镜头前为我们完整演唱天王代表作《临光》。”

……

……

……

我去，霉运当头！

影帝这个人长得漂亮，性格不错，业务水平和敬业态度都是百里挑一的，路人风评简直完美。

然而影帝一直有个不为人知的小毛病——方知之唱歌跑调，而且是能够再造惊天地泣鬼神的妈不认新作品那种。

“能换一个么？”方知之咳了两声，“嗓子不太舒服。”

“确定吗，另外两个可是难多了哦。”

“……我不太熟悉这个旋律。”

“可以现学哦，我们后期剪一下就好。”

……

于是方知之顶着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镜头，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查了这首歌听了好几遍。

其实他是会唱的，毕竟《临光》当年红遍大江南北，几乎没人不会唱。只是方知之丢不起这个脸，焦虑得不行。

眼看着放了半个钟头再拖延下去就很尴尬了，方知之感觉自己头重得要掉下来了。

“咳咳。”

边上一圈人跃跃欲试的期待目光，真令人心痛。

崽啊，阿爸不是故意给你放这种胎教音乐的，还好你现在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胚胎。

深呼吸，预备，唱——

“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临光》这首歌写了一名处于人生低谷的青年偶遇了他的阳光，最后迎来人生新巅峰的温情故事。网传这是秦深根据自己经历改编的。众所周知天王二十九岁时因为长期没有灵感一度跌落神坛，三十岁后靠《临光》这张专辑翻红，然后持续性爆炸输出神作。

歌曲清新温柔，像是旧时光里的小调。然而方知之这一唱，哪儿有什么温暖动人可言，那简直就是个二八少年拎着破鞋在坑坑洼洼泥水塘里摔得头破血流，好不凄惨！

方知之听着边上压抑的笑声，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加速结束了曲子。

“希望节目组各位不要提前告诉天王，谢谢配合。”

“哈哈哈哈哈哈。”欣雨实在憋不住了笑疯，好半天才接上前半句，“好的，好的，不过他可能没空。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笑得前仰后合，中途还要顾及着当事人的情绪又憋得脸红。方知之头晕，他想赶人出门了。刚好房间里手机响了，他站起来的时候身形一晃。

欣雨以为他没站稳，顺手扶了一把。方知之礼貌地挣开了人，慢吞吞地走进门接了电话。

方知之看到秦深的名字头更晕了，没事写这么难的歌干嘛？

“喂？”

“不高兴？”

“没有。”

“节目组的人来了么？”

“嗯。”

“一会儿你跟着他们上通告，路上注意安全。”

秦深不知道在忙什么，那边背景音很嘈杂，他又啰啰嗦嗦嘱咐了几句就挂电话了。方知之茫茫然，他又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回了客厅，欣雨这波人还没走。

“是这样的，今天你的拍摄地点在宏远影院。秦助理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不方便，所以节目组让其他人送你过去。”

方知之侧脸打了个喷嚏，闷闷地说了句“好的”。刚准备走，忽然欣雨开口：“秦助理说知之病了，让我看着多穿两件衣服。”

已经假装忘记尴尬的方知之现在很快进入了营业状态，即使身体软绵绵也要阳光灿烂：“秦助理太贴心了。”

一行人开车赶往电影院，路上方知之又迷迷糊糊打瞌睡。

“这是感冒了吧，要不要吃点药？我们车上有。”欣雨看他实在难受，忍不住提议。

方知之勉强睁开眼摇摇头，脸上开始染了不自然的红晕。徐西陆特意嘱咐了孕期不可以随便吃药，不出意外的话全靠意念治疗。

车子开到一半突然抛锚了。这个电影院比较偏僻，路上一时半会儿也打不到车。方知之看了眼时间，反正离得也不远了，他认命开车门准备走过去。

才走了没几分钟，前方忽然出现了一排人错落有序地站着。

今天的阳光有着微妙的冷意，风中夹了一点淡淡的芬芳。

方知之吸了吸鼻子，努力地捕捉到了那股玫瑰花的味道。

他莫名其妙地走进了人群，然后突然被第一个人赠送了一支红艳艳的带水玫瑰，对方还笑着说：“秦助理又高又帅。”

方知之没反应过来，手里拿着那朵花傻傻地又被推到第二个小姑娘那里。小姑娘可能是方知之的粉丝，见到偶像的心情都要爆裂了，她“唰”一下把花双手捧到人眼下，抖抖索索憋出一句：“秦助理唱歌超好听！”

噗。

方知之别过脸藏在花后面笑出了声。到这儿他大概明白了秦深那个神秘任务是什么。还别说，这个自卖自夸式的求婚挺别出心裁的，路人互动估计是节目组出的任务。

第三位是个老阿姨：“秦助理这个小伙子不错的，收入高性格好，人也踏实。”

方知之鼓了鼓腮帮子。哎哟，听得牙好酸噢。

“秦助理说以后家务都他做。”

方知之忽然调侃着回问了一句：“管厨房么？”对方懵了，方知之没管自顾自开心地往前走，一路笑哈哈地整张脸都埋进了花束中。

……

就这样他一路收到了好多玫瑰花，因为脑子昏昏的算不清到底多少。最后手里一大捧花聚在一起，方知之没忍住打了个喷嚏，零零洒洒掉了几枝。

他正愁怎么弯腰把东西给捡起来，忽然有人走到他面前帮着捡了起来。方知之抬头发现是秦深，对方递给了他最后一朵花。

“秦助理这么好——”

秦深穿着一身西装，带着宝蓝色的领夹，精心做过的发型配上严肃的口吻，这个场合忽然变得很正式。看他把手伸进口袋，方知之脑子里一根神经紧了起来。

“所以方知之愿意和秦深结婚么？”秦深单膝跪地，抬头眼含深情地望着方知之。绒布盒子打开，是两个造型略微浮夸的钻戒。

触及人眼底的温柔缱绻，方知之心头一麻。

长长的风拂过人心，撩拨着心湖泛起涟漪。清冷的雪松味混着浓郁花香，浪漫诱人，只是过于浓重。

明明只是录节目，他怎么还紧张上了。这个节目一播，估计再也没人敢说天王演技不好了。

方知之瞅着盒子里的戒指忽然轻笑一声，他捂着脸小声说：“这个戒指太丑了，秦助理你审美不行啊。”

一句话缓解了刚刚怪异的氛围。方知之非常配合地伸出了手，只是拍戏也好现实生活也好，他这辈子还没被人求过婚心里竟然有些动容，指尖轻颤。

秦深笑着将戒指给人戴上，然后包住了他纤长的手指，轻声道：“不要紧张。”

方知之瞥了他一眼：“我不紧张。秦助理你手别抖呀。”他扬起眉眼，眼尾的小痣迷人。

秦深费了好大劲才没有在镜头前做出越矩的行为。

方知之侧过身小声问摄像：“刚刚一共多少个人来着？”

“到秦助理刚好九十九个。”

方知之手指捏着一朵去了刺的玫瑰，挑挑眉：“九十九啊，嗯寓意满分。不过玫瑰花——不是我说，秦助理你是不是也太俗了一点。”

朝秦深眨了眨眼，方知之把手中的玫瑰抽了一朵往他怀里丢去。

秦深无奈宠溺着接过花，看他手里拿着辛苦又想帮忙，方知之移了移：“送给我的怎么能回你手里。”

秦深拿他没办法，营业下的方知之真是活泼得可怕。

“走吧，里面还有惊喜。”

刚走进去方知之就看到了粉色气球配上爱心蜡烛，很上道。

方知之挑了张中间的凳子坐下：“接下来秦助理是不是该上台给我唱歌了。”笑眯眯地看着人，他眼里期待满满。

秦深看着方知之一张笑脸掩在热烈鲜艳地红玫瑰后，真是娇花美人相映衬。

“让你都猜到了就不能称作是惊喜了。”秦深拍了拍手，放映厅暗了下来。原本对着秦深的几位摄像也都调整了镜头。

方知之本能地一抖，只是很快他头顶留了一小排微弱的灯光。秦深朝他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方知之心里一暖。

“十年前埃尔华为妻子拍摄了一部电影作为纪念，后来因为妻子过世悲伤过度加之各种不可抗力因素，电影上映时间无限延期。”

“所以方知之，现在你愿意成为《草莓陷阱》的第一位观众么？”

在听前半段的时候方知之还有些不明所以，等到秦深问出后半段的时候他双眼睁大，手中的玫瑰意外落地，散了一片花瓣。

“你……”

“你……”

没等方知之把话说完，大荧幕上缓缓地就出现了陈旧的影像。音乐声四周环绕，悠扬动人。

秦深走过来把花捡起放到一旁，然后自己拉开方知之左手边的位置坐了下去。

方知之一时间不知道该先看电影还是先看身边的人。秦深看他好像惊吓的小鹿般可爱，忽然凑到他耳畔低低道：“祝你梦想成真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