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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着海公公往我府上的方向去了,我才转身进了奉议司。离下值还有一会儿,钟毓也正与诸人围在一处,我凑过去看了看,却是小刘大夫与几位不大熟的大夫在推牌九。
钟毓见是我回来了,将我拉到僻静处,低声问道,“昨日王老爷来过了?”
“来过了。”
“说的可是丹州的南挝国军队一事?”
如今秘不可宣的事已经是人人都心知肚明的秘密了吗?我有些疑惑,但还是如实告诉钟毓,“是的,还有一封信,上边都是南挝的语言,他们不认识,要来司里问问有没有认得的。”
钟毓有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你认得?”
“与福州的字有些相似,所以翻译了些。”
我笑着拱了拱手。
语气尽可能的谦虚,但嘴上裂开的褶子却是一点都不谦虚的。
“乖乖,你可知这事担了多大的干系!”钟毓叹了一声,“那封信是南挝的新式武器图纸和构造,你若翻译错了,使得我大夏败了此役,你就是第一个千古罪人!”
怎么会?
我分明只是猜测而已。
于是我又开始惶恐了,“我与王老爷说了,只是揣测。”
“今日我去礼部听他们议论,今日一大早兵部的人就将那封信的译本报了上去,午间我爹来过一趟,说圣上也宣了他,要从工部与兵部调人去研制那什么新式武器,听闻是个福州人翻译出来的。我想了想,咱这六部诸司里,好像只有你是福州人,所以特来问问你……倘若翻译有误,你当如何收尾。”
钟毓是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我也知道这件事牵扯甚大,如今圣上已然知晓,只怕收不得尾了。
晚些时候回了府,在门口顿了顿,还是去了迎双阁。
芳芳却不在,只留悯枝一人擦拭着桌上的净瓶。
悯枝说芳芳今日一早便带杏仁与核桃去了何府,我这才回过味来。论理,芳芳已是何大人的义女,我娶了芳芳,自然要把何大人当岳丈的,三朝回门我仍在婚假之中,却只字未提,昨日又被尹川王闹出那样大的事来,芳芳自然郁郁,而我却丝毫都不曾体察。
一连说了几个该死,我赶忙带了青衿驾车前往何府。
何府就在明府后头一条街上,路过明府上我叫青衿加了速,生怕看见明诚之忽然出来,厉声问道,“孟非原,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吗?”
经过瓷器店时,我慌慌张张的挑了两对瓷瓶,又趁着这功夫叫青衿买了几盒酥饼,此刻心思稍稍定下,才恼恨为何事事周全的青衿这次竟也未曾提点于我。他向来不是万无一失吗?怎的这样重要的事情上便失了手?
于是再看青衿,便总觉憋了一肚子的气。
到了何府上,不敢再有愠怒面色,又自己在车上拍了半晌,待挤出的笑自己都能看出歉意之后,才让青衿递上了名帖。
“何大人说了,若是孟大人,便直接从西门进去。”
小厮恭恭敬敬的对我作了一揖,合了名帖递还回来,顺手朝西指了指。
他看起来是恭敬的,只怕心中也嘲讽我这孟大人不懂礼仪不知礼数罢。我接过名帖,径直往西门走。青衿在我身后抱着酥饼和瓷瓶,实在有些跟不上我的步子,我却觉得这样也出不够我心中的气,于是步子又加快了些许。
直到了门口,我都听得到青衿状如牛喘的呼吸后,方才顿住了步子。
此刻已有小厮来迎,“孟大人请往里来。”
来私人府邸,这是第二次。
有了凤相府的珠玉在前,再看旁的,总觉得寡淡了不少。
花草只是简单几株,要紧的是有几棵树,枝叶繁重茂盛,倒也还算有些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样子,不至于太无趣了。虽然寡淡,但比起我那处院子,还是有排场的多。
跟着小厮一路走着,直到了一扇竹门前,那小厮才停下,回头对我道,“大人稍待,小的去通报一声。”
何大人整座府邸都如他一般无趣,独这处“顾恩堂”外置的竹门是数十杆翠竹交映而成,影影绰绰露出一角茅草屋顶,有些“芳霭斜阳院,香飘明月洲”1的意味。
待到何大人请我进去,我已将对青衿的不满抛之脑后,满心满怀的想着要如何解释才能让何大人和芳芳满意。整了整衣袖——这才发觉回了府还不及换上便装又匆忙出来,此刻穿的还是官服,眼下也顾不得那许多了,从青衿手里接过瓷瓶,躬身肃颜,跟着小厮走了进去。
“何大人,下……晚辈前来告罪了。”
本想说下官的,但又想着今日不为公事,便又改了口。
何大人坐在椅子上,抬手一让,身后两位小厮已自我与青衿手中接去了瓷瓶与酥饼,让我坐下,接着便是上茶。
“丹州的事,老夫也是知道的。”何大人也不与我客套,直截了当道,“年轻后生,自然当以朝事为重,薛芳任性,老夫已经教训过了。”
不等我开口何大人便为我找好了托辞,我愈发惶恐,又是一番自责与致歉后,何大人方才示意我喝口茶试试,“听说孟大人惯好口舌之物,老夫年过半百,也不精于此,府中唯这龙井尚可。”
我微呷一口。
龙井是好茶,明前龙井更是上佳,只可惜再好的龙井隔了年,也就生出了一股子潮味,便是加了油盐烹调也尝的出来。
“晚间便在老夫府上用膳吧,知道你今日过来,特地从明大人府上借来了厨子。”何大人撑了一下扶手,我知道他要起身,连忙放下了茶杯,出手扶住。“薛芳说你喜欢吃鱼,老夫便叫他们做了鲈鱼锅,今夜也算是老夫与孟大人的家宴,孟大人不必拘礼。”
确实是家宴。
鲈鱼锅摆在当中,何大人坐在上首,我与薛芳分坐两侧。恍惚便好像回到了薛芳初至我府上那夜,那时似乎一切都是新的,一切都要重新开始的样子。不过三五天,冒着热气的菜蔬鱼肉依旧一口一口的下了肚,胃虽熨帖,但心却是空落落的,好像怎么都填不满。
期间何大人为我挟了几次菜,口口声声说今夜是家宴不必拘礼,我有心当做家宴不拘礼,奈何何大人却又不断地称呼我为“孟大人”,盛情之下,我也只好以“何大人”回敬。
隐约间,似乎也懂了明大人为何只称呼他为何大人。
如此端谨似到了严苛的地步,饶是明大人,也有实在受不住的时候。
用罢了饭,薛芳与我上了马车,依旧是青衿赶车,核桃与杏仁跟在车外,一路上相对无言,气氛似比刚刚在何府的时候还要紧张些。
不说便不说罢,留了时间,好给我理理今夜的事情。
我半眯了眼睛往后靠了靠。
丹州有南挝军队,且这军队有新式武器一事如今已不是秘密,先前那些被急调到礼部的官员也都放了回去,曾经摊了满地的古籍也收了起来。圣上已向六部下了旨,工部和兵部已去研究图纸了,听闻夜里已向圣上进了设计初稿,也不过就是今天一天的事情。
想来南挝军队一事,曾经如此机密,是要防着朝里的谁。
异国军队与新武器能联合起来,要防的人,自然是有越权夺位之心的人。
而这样的人,在朝中就有一个。
有了思路,似乎很多事情都明晰起来,凤相、明大人、兰台令周老爷以及贺在望,都是圣上亲点的亲信,是而他们知道,也挑了各自心腹前去礼部,翻阅古籍,抄录与那信纸上有关的一切句子。
所以牛存方连不起来,他自然是连不起来的。
那信纸上的字,说句实在话,即便我这个与南挝一水之临的福州人,也不知道他们写了些什么。
所以那日蹭了明大人的伞,明大人特意嘱我不必对若白提起此事。
如今有了图纸,我大夏在军队之中普及那些新式武器不过寥寥数日,所以再将此事公开,便也无妨了。
一念至此,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倘若尹川王知道那日接走若白带来的是这样的损失,不知道还会不会如此嚣张。
正想着,车忽然停了下来。
我睁开眼。
“大人。”青衿在帘外道,“是兵部王老爷的马车,邀您一叙。”
曾经我以为奉议司是个闲散衙门,或许对旁人来说,奉议司依旧闲散,但对我来说,自我给王炯写了那封信的翻译后,就一点也不闲散了。
芳芳对我先时的神情多有不满,此时见我果然如此忙碌,便也对我和善了些,听我又要去王侍郎府,又有些关切的往我手心里递了一粒解酒丹,“这是何姑娘给我的,何大人常在外应酬,每日都要带几粒,说是对肝脏甚好。”
我接过来,点了点头,塞进嘴里。
想来王炯叫我并不为喝酒,大约还是为着那丹州的南挝军队与新式武器的事情,只是芳芳已然对我低了头,我也就不必再端着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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