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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是乌鸦。”
青衿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扶我在一旁坐下。
白鹭也从车里下来,提了一盏灯来检查我身上是否有伤口。
“这里的草是毛刺草,看着毛茸茸的,实则都长了小倒刺,大人这里都破了。”青衿翻开我的袖口,指着我腕上蹭伤的一片道,“只是眼下看不清楚,还要等天亮了才能把那小倒刺挑出来。如今大人受了伤,不如我们在这里歇一歇,天亮些再赶路也好。”
“还是走罢。”
我撑着青衿起身,拒绝了让白鹭和我换一换、我坐车他骑马的提议。白鹭双手使不得力气,车里又逼仄的很,我才不愿意一路憋屈着。至于休息一晚,这月黑风高夜,还有乌鸦这种丧气东西,我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岭上多待。
“咱们走官道也好。”
青衿又道。
原先便是打算走官道的,只是那茶摊老板的话叫我起了几分警惕心。走官道自然平安顺遂,时时处处都有人接应。丹州虽乱,但应该是没有谁敢胆子大到当路截杀朝廷命官的,便是下毒也不大可能,饭菜只在路室用,若我出丝毫差池,路室的驿承都会被族诛。
可是圣上对我下了密令——
丹州有尹川王的内线,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大张旗鼓的进了丹州,行事不一定能如眼下这样方便。
何况今日那茶摊老板下意识脱口即出、却又被他咽了回去的一句话,铁浮什么?江湖话本里多得是买卖情报的组织,倘若他们也是这样一个组织呢?天下十三州,州州有内应,便可在整个大夏境内织一张大网了。
若这网的线收在尹川王手里……我不敢想。
以往在京师,总觉得事事都有圣上,再往下也有凤相和明大人。如今离了京师,远赴千里,又身负重任。顷刻便觉得肩头的担子也太重了些,若有凤相在就好了。
哪怕是明大人在,也是一条主心骨。
我习惯性的想要叹口气,但又怕这样不吉利,连忙将这口气压住,沉了声道,“本官喜欢这条路,风景好些,走吧。”
青衿扶我上了马,白鹭慢吞吞的爬回了车上。
两旁的侍卫都似哑巴一样,除非我出声,否则绝不会多说一句话。如今我骑着马,左脚实在使不上力,青衿也勉强只够自保,无法,只得对我马前的那个侍卫道,“你叫丁四平吗?”
“属下丁四平,此行领队。”
那人回身抱拳,虽是一身的粗布短打,与寻常家丁并无两样,但抱拳的动作利落干脆,还是能看出与寻常家丁不大相同。
“你过来。”
我虽有些不好意思,但为着能尽快赶到丹州,还是厚着脸皮道,“本官脚受了伤,驱不得马。”
“属下明白,大人,得罪了。”
丁四平又一抱拳,飞身上马,稳稳坐在了我身后。
接着,舒臂自我身侧取过缰绳,双手一纵,轻喝道,“驾!”
果然有功夫的人骑马比我快许多,我微微闭了眼,听风声在耳边呼啸。副领队见青衿落后,干脆也上了青衿的马,如此,本来慢条斯理赶着车的那些人也来了兴致,纷纷坐直了,跟着两匹马的速度挥起了鞭子。
身后有人,便不至于太心虚了。
丁四平专心致志的看着眼前的路,山高林密,日月无光,我也不敢打搅。只过了一会儿,总觉得身上蹭破了地方热辣辣的,还总生起痒、麻等让人难捱的感觉,于是忍不住便去挠了挠。
“大人不要动。”
丁四平没有低头,策马速度不减,“这是毛刺草,越挠越痒,拔出倒刺即可。”
可实在是痒的厉害。
我低头看了看,方才只觉得蹭破了皮,如今却渗出了浅浅的红。
月色惨淡,人亦惨淡。
丁四平比我还高些,他的手臂环过来,恰如一堵墙一般壮实。窝在这样避风的地方,不知何时,我竟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色蒙蒙有了亮意,我有些尴尬,大家都赶了一路,只有我在睡觉。随即我道,“丁领队,不然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已经休息过了。”丁四平毫无波澜道,“大人看着不壮,却很有些斤称。”
如此一来我更尴尬,“怎的不把我叫醒来?”
“那倒不必。”丁四平终于低了低头,我感觉得到他的视线在我头顶落了落,“这些马是吃惯了精饲料的,跑不得长途。昨夜那两匹马熬不住,属下又换了两匹来。”
顿了顿,他又道,“属下一手能拎起来两个孟大人。”
我实在不懂丁四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低头去看□□的马,先前是枣红色的宝骏,如今这匹通体的黑,浑身没有一根杂毛。更难得的是膘肥体壮,凤臆龙鬐,别说是京师,恐怕整个大夏都难见到。
“这马……”
“昨夜有些累,在官道附近歇的。”
丁四平抬手挥去垂下的枝条,“官道上路过一批西胡商人,便捉来了两匹。”
“咱们是朝廷命官,怎么能干这种营生!”
我有些不快,怪他不与我打声招呼,生怕日后圣上知道了这件事情再给我没脸。
“是那批西胡人先要抢咱们的东西。”丁四平语气平缓,丝毫听不出一点其他的情绪来,“属下等把他们杀了。”
所以我们昨夜经历了什么?
我回过头想要看一眼丁四平是否真如他语气这样淡定,但视角所限,只看得到另一匹黑马上,青衿也正幽幽醒转过来。
西胡人?杀人越货?
该是怎样的一整夜,我与青衿竟还能这样安安稳稳的睡着。
“他们有迷/香,大人与青……衿不是习武之人,所以抗不过去。”丁四平微微减了速,“属下等火里来血里去的,都习惯了。”
“那丁领队真是好功夫。”
我有些违心的赞了一句。接着,又想起自己贸贸然拉着青衿就滚下了马背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个站在旁边看着,这么好的功夫也不说来接我一下。
于是我又有些愠怒,“那丁领队昨夜为什么不护好本官?”
丁四平很认真的想了想,“属下没想到会有人把乌鸦当成暗器。”
果然有些人天生就不大会说话。
在这当口,我竟怀念起明诚之来,虽也是一板一眼的样子,但总不至于每句话都能叫人无名火起。这丁四平,也真有些与旁人不同的功夫。
天大亮后,我们选了一处坐下,青衿仔仔细细的给我挑着皮肉里的倒刺。其实今日已没什么感觉了,只是青衿道若不挑出来,只怕日后会留下黑痣,于是只好随他。
白鹭给我找了药包敷在脚踝上,丁四平拿出干粮来给各位侍卫分了,我一直在等他主动给我们也分一分,不想丁四平三口两口吃完一块饼,又灌了大半壶水后,诧异道,“大人不吃些东西吗?”
“不吃了。”
我哼了一声。
丁四平道,“也是,那迷/香后劲有些大,大人此刻应该还没胃口,那继续赶路吧。”
他拍了拍手,站起身,“大人自己能骑马了吗?”
“能。”
我脸色已沉到快滴出水来了,只想知道这样一个木头脑袋,是怎么混成金甲卫的领队的。
青衿连忙道,“大人今天在车里将就一下吧,昨夜在岭间过夜,并没有那么冷,丢一箱冬衣出来,好歹能腾出些地方。”
车里还有些吃的,我知道青衿的意思,但还是梗着脖子道,“本官要骑马。”
“好!孟大人果然有志气!轻伤不下火线,堪为众人表率!”丁四平又道,“出发吧。”
丁四平的话,我总是需要细细琢磨,结合语境,再结合人物性格,看他到底是在嘲讽,还是真心作如是观。
落鹰山有四道岭,名字也简单,分别是一道岭、二道岭、三道岭、四道岭。如今接连翻了三道岭,除了夜间实在惶恐,倒也没什么好害怕的。只是这四道岭是其中最高最险的一处,丁四平与我商议,倘若尹川王真的存了心要反,那我这得了密令要去挖他老本儿的朝臣便是一定要除了无疑。
前三道岭都有惊无险的过了,若有变故,就该在这一道岭。
入了丹州,真要再有什么动作,恐怕都不如在山里方便。因而我们都吃饱了肚子,养足了精神,好好修整了一番,单等着夜里行路。
一路上断断续续的丢了不少东西出去,又四处挤挤塞塞,竟腾出了一辆车来。我本打算今夜与青衿和白鹭在这辆车上挤一挤,外头只管交给丁四平他们,不料丁四平道,“大人,今夜你得骑马。”
我佯装没有听到,只举着葫芦喝水。山里的水,入了口就是侵骨的凉,一直凉入了肚腹。
“今夜大人要留在外边当诱饵。”
丁四平蹲到我面前,低声道,“属下想引这些人出来。”
“如果本官不呢?”我放下葫芦,“丁四平,你只是个属官,凭什么叫本官以身犯险?”
“属下亦得了圣上密令。”丁四平自腰间抽出一截剑,仅露出的一点剑身上镶着七色琉璃珠,对准了角度,隐约还看得到一条腾云吐雾的龙,显然是圣上日常佩剑。丁四平将剑推回去,冷声道,“属下虽为五品金甲卫,但此行,亦是大人的监察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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