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两个有婚约的女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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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做了两个时辰，因为阑尾穿孔，形成了局限性腹膜炎，邵骅用大量生理盐水清洗了腹腔，并在腹腔内留置1-2根腹腔引流管，以利于术后引出残余的脓性渗出，减少并发症。

邵骅和孟丽君先后走出手术室，门外是等待急切的众人。

“手术很成功，接下来就要看患者的自身免疫力和抑制力。”邵骅说。

“患者？”众人不懂。

“就是病人，也就是郦公子。”孟丽君解释了一句。

“给病人多准备一些暖水袋，术中热量散发过多，需要保暖。”邵骅又吩咐。

“嗯，就是准备些汤婆子，别冷着郦公子。”孟丽君又帮着解释一句。

汤婆子，又称“锡夫人”、“汤媪”、“脚婆”。是一种铜质或磁质的扁扁的圆壶，上方开有一个带螺帽的口子，热水就从这个口子灌进去。灌足水的“汤婆子”旋好螺帽，再塞到一个相似大小的布袋中放在被窝里，这样睡觉便十分暖和。

除了邵骅，这句话众人都懂了。

“多谢皇甫小姐。”郦远山膝盖一软就想给邵骅跪下，一旁的皇甫敬却沉下脸。这个邵骅，什么时候暴露了自己的女子身份？

“我来问你，”孟士元现在也才记起跟皇甫敬算账，“你为什么要把皇甫少华当儿子养？这不是把两个孩子往火坑里推吗？你让丽君以后怎么嫁人？”

“你家女儿不也是女扮男装？”皇甫敬反咬一口，“少华怎么就扮不得？”

苏映雪听到郦明堂暂时无恙，这也才帮孟丽君操起心来，两个女子有婚约，这是怎么回事！

郦明堂暂时被安置在客房，邵骅又吩咐了许多注意事项。

孟丽君此刻也接受了邵骅是女子的事实，虽然还是意难平。

“皇甫小姐……”孟丽君轻唤一声，“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邵骅并肩与孟丽君走在一起，两人起初都没有说话，气氛很压抑。到后来，还是孟丽君轻笑一声：“原来，三哥是三姐。”

邵骅很不忍心，被孟丽君发现自己是女子，是她早就希望的。现在被戳穿，不应该是件坏事，因为拖得越久，对孟丽君的伤害就越大。

“对不起。”邵骅鼓起勇气说。

“有什么对不起的”孟丽君哂然一笑，“我骗你你骗我，一直都很公平。”

此刻，孟丽君已经掩饰不了彻骨的悲伤，泫然欲泣。

“我……”邵骅停下脚步，将手放在孟丽君肩上，“你要哭就哭出来吧，别憋着。”

“我为什么要哭”孟丽君双肩抖动，却是哭出声来。

邵骅最是受不了女人哭，尤其是这个长相酷似蒙小筠，心中永远的皎洁明月光——孟丽君。

“乖啦。”邵骅轻轻抬起孟丽君的下巴，用手指轻拂去她脸上的泪滴。倘此刻面前的是小筠，她一定会用舌尖轻轻舔去她所有的泪痕。

孟丽君怔住了，女人白皙的手指像抚摸瓷器一样轻柔，眼眸里的怜惜是春天拂开花朵的杨柳风，眼底还有一丝丝不明的情愫，一丝丝的压抑。她在压抑什么？她是在压抑自己对她的情感吗？

邵骅心中叹息一声，眼前的女人眸子里有悲伤，有愤恨，有不解，但更多的却是期待……这种期待的眼神邵骅很熟悉，是小筠当年的眼神，是忐忑，是恳求，是希祈。

这种眼神出现在孟丽君眼里，是什么？

孟丽君仰面看着邵骅，那天的一幕重现眼前。那天就是眼前的这个人用手托着他的下巴，眼泪似断线的珍珠，动情地质问她：

“你，是真的不打算要我吗？或者，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是吗？要不然，你怎么会骗我这么久？或者，你是真的喜欢上了别人，喜欢上了别的男人？”

对了，她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别的男人……”是已经很隐地告诉她，她不是他，而是她

还有，她受伤的那天，会扑上来亲吻，就是说，她虽然是女子，爱的人就是女子

“少华，”孟丽君心潮起伏，“你给我一点时间，容我想清楚。”

“嗯。”邵骅回答。事情太过突然，孟丽君是得好好消化一下。还有，现在不能急于告诉她，真正的皇甫少华已经死了。否则她会更难受。

两人往回走的时候，邵骅简单地给孟丽君说了铁穆耳已经知道自己是女子的事。

孟丽君笑道：“难怪最近皇上没有再逼迫我。”

邵骅也笑：“他大概是想两个女子是不能在一起的吧。”邵骅的语气带着嘲讽，孟丽君很敏锐地捕捉到了。

“你的意思是两个女子是有可能在一起的吧？”孟丽君不想错失这个难得的询问机会。

“可能吧，只要两个人彼此深爱。就像我跟……”邵骅收住了音。

孟丽君没再逼问下去，她以为邵骅是害羞了吧，才没有把话说完。

回到西厢房，郦明堂已经苏醒过来，郦远山正准备给他喂水，邵骅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把水杯打翻在地，厉声说道：“我不是吩咐过了吗，手术后一定要禁止吃东西和喝水，要不然会造成伤害。一定要等病人通气后才能吃点流质类的易消化的食物。”

郦远山吓了一大跳，一旁惊呆的还有苏映雪。

“郦世伯，是这样的，”孟丽君缓缓解释，“因为手术中使用了麻沸散，胃里的一些东西会反流上来，直接进入气道，或者进入肺部，可能造成窒息。所以一定要等到郦公子排出矢气，才能喝水，吃点稀粥之类的食物。”

“矢气？”郦远山有点迷糊。

“我知道了，”郦明堂低声说，强忍着疼痛。然后把嘴巴凑到郦远山耳边说了几个字。

“不就是放屁吗？”郦远山不以为然，吐槽说：“跟你们这些读书人说话就是费劲。”

苏映雪红了脸，孟丽君更是不自在，手术的时候她们可是把郦明堂看了个遍，也不知道邵骅怎么能如此从容，就跟看到一只猫一条狗没什么区别。

但是，不得不承认，认真做手术的邵骅很能打动人。

苏映雪很想留下来照顾郦明堂，但郦远山并没有这个想法，既然她嫁给了魏子尹，就应该安安分分的照顾好自己的夫婿，而不是对自己的儿子过份关心。

“子尹，你还是跟郡主回府去吧，这儿有我跟皇甫小姐照料明堂，就可以了。”郦远山下了逐客令，还真不把自己当客人。

邵骅被郦远山的“皇甫小姐”叫得很无语，给在场的每个人笑笑：“我是女儿身的事还请各位保密，要是传到外人耳中可是要掉脑袋的。各位若不见外，叫我少华就行。”

反正少华邵骅，发音一模一样。

“嗯，皇甫将军。”郦远山改口很快。

郦明堂却是满脸疑惑，怎么一个手术做下来，皇甫少华从男人变成女子了？那魏子尹的表姐孟丽君怎么办？两个女人，还有着婚约，这是要逆天吗？

是夜，孟丽君和苏映雪躺在床上。

“小姐，”苏映雪忍无可忍，终于发问了，“你知道皇甫少华是女子了，想过以后怎么办呢？”

“我也不知道，心里很乱。”孟丽君双眼看着天花板。

“这么久，你就没发现她是个女子？”苏映雪又问。

“我……没有。”孟丽君闷声回答，“只是很多次觉得，她似乎变了个人，说的话很奇怪，做的事也不同寻常。”

“什么时候？”

“应该是她最近受伤之后吧。我去瞧她，她一见面就冲过来抱紧我，还……”

“还怎么”苏映雪誓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还……亲我……”孟丽君用被子蒙住脸。

“亲……你！”苏映雪惊呼一声，“真是好……没羞。她，怎么可以这样呢”

“我也不明白。”孟丽君羞涩不已。

“她亲过你……几次？”

“就那一次。”

“一次？”苏映雪回想着，恍然大悟：“噢，那天你回来后魂不守舍，就是她亲了你？难怪那天你洗澡会呛到水，睡着了也跟猫一样往我怀里蹭。”

“我……”孟丽君不说话了。

“我不相信，你们以后肯定还有什么的。还有前些日子，你隔三差五就留宿在将军府，我就不信你居然没有发现她是个女子。”苏映雪一把扯掉孟丽君蒙着的被子。

“真没有，就是我跟皇上去探望她的那天，她单膝跪在地上，摸过我的手，还哭了。”其实摸过手的事孟丽君给苏映雪以前说过，只不过是一句带过。

“她是当着皇上的面呀她的胆儿可真够大的呀。”苏映雪惊叹，半个身子爬起来，俯视孟丽君。

“皇上走了，不在场。”孟丽君抿唇，“她……见到皇上的时候，喊了奇奇怪怪的一句话，‘陈小元，还我小筠’。还有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也是喊着小筠，扑上来抱我。”

“小筠？”

“嗯，后来她亲口承认小筠是她给我起的名字，因为‘筠”也念‘君’……”

“呵呵……她倒是很……有趣。”苏映雪笑着，“这个皇甫少华做事真是出人意表呢。只是她身为女子，就没有想过会误了小姐你一生的幸福吗？”

“她，似乎喜欢的就是女子。”孟丽君迟疑地说，“我能感受到……有好几次，她的眼神里有迷乱有痴情有悲伤……让我的心，也跟着有那么一点点痛……”

“小姐，你确定……也喜欢女子吗？”苏映雪难以置信地问。

“我不知道，心里好乱。”这是孟丽君第二次这么回答苏映雪了。

“不要慌。”苏映雪从容地拂去孟丽君肩上的一缕长发，像个大姐姐一样，“让我来证明，你并不喜欢女子。”

说完，闭着眼睛将唇突如其来地印到孟丽君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