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一章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被洗脑的优姬和舒宴虽然在校关系平常，但现在也算相谈甚欢，两个女孩分享了草莓慕斯，闲闲的找着话题。优姬疑惑的打量客房，迟疑开口：“房间里没有窗户呢……我好像曾经见过这样的房间呢。”

眼前仿佛出现虚无的幻影，穿着古雅白裙的女人俯身向她伸出手，那个幻影渐渐和现实重叠，纯白的……真实的……

优姬忍不住抬手回握，想要挽留幻影中的女人。

她居然真的成功了。她握住了那双只存在于虚无中的手，紧紧握住，温热的感觉仿佛驱散了她心中的寒冷，随即优姬听到清脆的语声响起，近在咫尺。她说——

“那个，优姬同学，你要是还觉得饿，这份慕斯也给你好了。”

“诶？那、那个……”优姬猛然回过神，幻境消失，眼前的情景让优姬一呆。原来她正抓着舒宴的手腕，白裙少女不解的看着她，眼眸清澈。

“舒、舒宴同学！”优姬急忙松手，尴尬的站起身：“这个，那个……很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没关系。”舒宴没有在意优姬的失礼，因为这个奇特的插曲，两个女孩一时都沉默无语。

恰在此时，客房房门被人从外轻轻推开，穿着西装的小男孩有些拘谨的探出半个身子，他有着一双异色眼眸，左眸酒红而右眸海水般湛蓝。

他同两位女孩对视，小声对优姬说：“大姐姐。”

“咦，原来是你呢。”优姬还记得这个小男孩，小男孩打量着她的面容，随即不动声色转向舒宴。目光在舒宴脖颈上蔷薇上停留片刻，惊讶的神色一闪即逝。他看向舒宴，带着几分稚气模样：“真是漂亮的蔷薇花呢。”

舒宴对上他异色双眸，脑海中骤然放空，脖颈上蔷薇灼热起来，记忆中多了许多不属于她的残破画面。

华美的殿柱倒塌在地面中，断面参差。残垣断壁被风沙拂过，只有一面残破旌旗高高悬起，随风猎猎。而黑色风衣的少年独自伫立在三级台阶下，看着王座逐渐落满尘埃。

而后是快速的画面转换，行走，驻足，再次踏上旅途，最终在寂静深夜中独自俯身吹熄灯烛，平躺入棺椁中，任凭棺盖缓缓合拢。陷入本以为不会再苏醒的漫长沉睡中，天际弦月半弯挂在钟塔塔尖后，从此是黑夜，永恒的黑夜……直到……被唤醒。

血，不断淋漓而下的血……

“是啊，承蒙夸奖。”那些画面一闪即逝，尽管震惊，毕竟在玖兰枢身边很久，耳濡目染，装出不动声色的样子还是能做到的。舒宴微笑着，不亲近也不疏离。

“并不是夸奖呢。”小男孩深深看了舒宴一眼，带着被隐藏很好的玩味和恶意：“不管对血族还是人类而言，这都是一份很贵重的礼物呢。”

似乎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加纠缠，小男孩对优姬小声说道：“人类姐姐，刚才对不起了。”优姬站起身，却并没有生气。她友好的对着小男孩微笑：“原来你是吸血鬼啊。”她关切的询问：“你找到妈妈了吗……”

可小男孩并没有回答，而是合上门转身跑远。优姬急忙追上去，舒宴直觉想要阻止，但优姬匆忙摇头：“抱歉，我很担心他呢。我去确认一下，一会就回来呢。”

“可是……”舒宴的话根本来不及说完，就看到少女摆摆手推门跑了出去。舒宴把勺子插到没吃完的草莓慕斯上，想想看反正锥生同学也在，即使身处血族宴会，优姬也不会出事吧？

她抬手扶额，眼中闪过几分疑惑，刚才那些画面是……属于枢的……回忆吗？

——

舞会结束时已经接近凌晨三点，再过得几个小时，就将迎来清晨。冬季的日头向来升起的迟缓，这也意味着血族们更青睐冬季。虽然很少出席在这种场合，但玖兰枢从容有度，不生疏却也不热络。饶是如此，纯血之君仍旧感到些许疲惫。

因为能看穿华服遮掩后的伪装，触及真实，所以感到犹为倦怠。

不能否认的是，他也带着面具，并且伪装的比任何人都好。

玖兰枢走向二楼客房，偌大房间内空空荡荡，装潢奢华，却掩不住那份清寂。舒宴不是经常熬夜的人，作息时间很稳定。按照平时习惯来看，凌晨三点她应该还在熟睡中，没有意外根本不会苏醒。

这次也不例外。

她已经睡着了。

少女鸦色的眼睫轻轻垂落，面颊染上红晕。玖兰枢不愿打扰她，安静走到少女身侧坐下，即使在睡梦中仿佛也有所感觉，舒宴很自然的靠过来，眷恋的在玖兰枢肩头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继续沉睡。

这个依赖的姿态取悦了玖兰枢，玖兰枢弯起唇笑意浅浅，眼眸温柔。像是被一室安详所慰抚，栗发少年放松身子，背部靠在沙发上，左臂把少女揽在怀中，右手随意搭在扶手上。微微仰头闭上眼睛，仿佛也陷入沉睡。但玖兰枢分明还是清醒的。

半晌，少年喉结轻轻一动，声音低醇轻柔：“阿宴。”

差不多即将到了应该告辞离开的时候，有人轻轻叩响房门提醒：“枢大人……”

“请进。”玖兰枢睁开眼温声回应。

得到玖兰枢的许可，银发管家握住门把手推门而入，身后跟着蓝堂家主。两人恭谨扶胸施礼，玖兰枢微微颔首算作致意。

银发管家询问道：“很抱歉前来打扰枢大人，离去的车辆已经按照枢大人的意愿备好，请问枢大人……”

蓝堂家主上前一步，诚恳挽留：“枢大人如果能在此留宿，那我将感到不胜荣幸。”

玖兰枢抬手做出噤声的手势，自己也压低语声：“承蒙蓝堂家主的盛情款待，让我们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时间不早了，因为要回归学校的关系，就不再打扰蓝堂家主了。”

他站起身俯身将少女抱在怀中，像是知道无法再强留，蓝堂家主后退一步，再度鞠躬：“小儿就拜托枢大人多加照顾。”

玖兰枢颔首应道：“即使在充满贵族的黑主学园中，蓝堂英也是很出色的存在。那么，告辞。”

他任由蓝堂家主引路向废弃庄园外走去，舞会中音乐已经停止，灯烛也即将燃到尽头。两侧侍从推开大门，冷风袭来，路灯昏黄，有细碎洁白从藏蓝穹宇中婉转坠落而下，随风旋舞，打到人面颊上，凉意一触即逝。

原来是……下雪了啊。

纯白的，无暇的，易消融的……纷纷扬扬铺满天际，视线所及之处都是飘落的雪花。远远的钟塔高耸，圆月悬于其后，像是一轮玉盘星海中浅泊轻漾，于是那本应凛冽的光洒落在雪面上，也带着说不出的温柔和静谧。

“枢大人，要保重身体啊。”明知血族体质很好，银发管家仍旧在蓝堂家主授意下取来黑伞。玖兰枢从短暂恍惚中回过神来，没有拒绝。

黑伞打开将雪花阻挡在外，栗发少年抱着少女走向停在庄园外的车旁，看着侍从打开门，小心的将舒宴放入其中，随即自己也坐进去。

司机发动引擎，车辆缓缓行驶在小路上，玖兰枢担心舒宴会感冒，脱下外衣盖到舒宴身上。司机从后视镜看到这一幕，感叹于纯血之君的细致体贴。

正在他微微出神的时候，却慕然发现栗色中短发的女孩子从车前跑过，好在司机反应快速，急忙踩下刹车，这才避免一场车祸的产生。

这个插曲惊动了玖兰枢，舒宴也迷迷糊糊的从梦中醒来，疑惑含糊的问道：“哥哥，怎么了？”

“抱歉枢大人，刚才有个女孩子从车前跑过去……”司机立刻回头解释，诚惶诚恐，那是来自于对纯血之君天生的敬畏。

玖兰枢并没有对他有所责罚，他看了看窗外，栗色中短发的女孩子匆匆忙忙对着车子头也不抬的鞠躬：“非常抱歉。”随即继续向前跑去，毫不犹豫的扑入一脸后怕担忧的银发少年怀中，死死拽着他的衣领。

“不要……再离开了……zero……”隔得有些远，风中只能传来零星话语。女孩子面颊绯红，可想而知会说些什么。

司机看着黑主优姬，认出这是枢大人带来的女孩，从后视镜中打量少年精致俊秀的面容，带着几分疑惑：

“……之前已经安排了车送黑主小姐以及锥生先生回学校，但锥生先生拒绝了，没想到黑主小姐也……枢大人是否需要再安排一辆车前来？”

“啊，不必了。”这个样子的结局，虽然和他对优姬的期盼有所差距，但……毕竟是优姬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他们之间的路还很长，但在优姬真正身份暴露之前，这份安宁，他不会选择去打破。

“那个是……优姬同学吧。”舒宴趴到车窗边看向外面，有些欣喜的抬眸：“哥哥你快来看，居然下雪了呢。”

“啊，的确很美的雪景。”玖兰枢温柔笑着看向高兴的少女，舒宴一扫刚才睡眠不足的萎靡不振，眼瞳亮晶晶的看过来：“这是不是意味着新年要来了？哥哥，我们在一起又度过了一年呢。”

……这就是她欣喜开心的原因吗？

简单，纯粹，明快。

玖兰枢微微停顿片刻，温声回复：“啊，当然，我们还会在一起度过很多年。”

我们还会在一起度过很多年，即使故事终结，即使传说褪色，即使往事湮灭在世俗尘埃中也没关系。因为我们终将携手同行，直到那允诺过的永恒变成现实的那一天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