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五十一章 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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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臣妾不知道。”霍婕妤思考了一下，还是摇摇头。

皇后抬头看着霍婕妤身后站着的柳淑妃，问道：“你怎么说？”

柳淑妃娇嫩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将她的美展现得刚刚好。“回皇后娘娘，臣妾的玉宸宫和霍婕妤的陌兰阁毗邻。昨天夜里臣妾得了消息，就赶去探视霍婕妤。臣妾见霍婕妤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对自己的身子也很是小心，如何就无端地掉了孩子？偏巧臣妾身边有个粗通医术的宫女，她告诉臣妾，霍婕妤所佩戴的香囊有问题。”

“有何问题？”皇后的声音沉了几分。

“香囊里装的是润心香。”柳淑妃意味深长地说。

皇后脸色顿时变了。“霍婕妤，润心香里含有麝香，是孕妇大忌，你不知道吗？”

霍婕妤被皇后的气势吓住，颤声道：“回禀娘娘，臣妾听说润心香有宁心静气的功效。臣妾这段时日一直睡不好，用了这香才能安枕。而且臣妾特意减少了用量，想来也是无碍的。”

“糊涂！”皇后怒道。

一起进来的周锦妃道：“皇后娘娘，昨晚皇上宿在臣妾的鸿晖宫，听到太监来报霍婕妤出事，臣妾立刻随皇上去看霍婕妤。当时便传了太医院院判，想来霍婕妤小产的原因，阮院判已经记录在案了吧。”

杨琼听着还是不太懂，怎么算霍婕妤也是受害者，怎么现在反倒是她一个人跪在地上？其他人看起来是证人，那被告是谁？

皇后命宫女呈上阮院判的脉案，她接过来看了几眼，道：“阮院判诊断出，霍婕妤是因为接触到大量的麝香，导致小产。”

“娘娘，这不可能！就算臣妾没有减少润心香的分量，也不会出现大量的麝香的！”霍婕妤哀声道。

“润心香是谁配的？”皇后问。

杨琼突然感觉到康妃听到这里，扯出冷笑的神情。但是很快，康妃又恢复了原来的表情。

“这个……臣妾是从宫女友儿那里拿来的。”霍婕妤一脸的茫然。

她身后的友儿立刻跪倒在地，哭着道：“皇后娘娘饶命啊！婕妤总说自己睡不好，奴婢想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又听说润心香能够宁心安神，这才从碧函那里要来的。”

友儿身边的另一个宫女急忙跪倒，大声道“皇后娘娘，润心香确实是奴婢给友儿的。可是奴婢并不知道是给霍婕妤用的，更不知道霍婕妤有喜的事情啊！奴婢也没有在润心香里面加大量的麝香。奴婢一个小小的宫女，怎么可能得到大量的麝香呢？”

柳淑妃冷笑道：“麝香也不是什么太珍贵的药材。你家主子若是想要，太医们还能不给？”

一旁的冯美人也跟着跪倒，道：“皇后娘娘冤枉啊！臣妾实在没有害霍婕妤的理由。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杨琼看到这里，差不多明白了。所谓“图穷匕首见”。原来绕了个弯子，矛头竟然指向了冯美人。

皇后看着跪了一地的人，皱着眉道：“皇上子嗣艰难，除了本宫的皇长子之外，就只有郑贵妃的朝云公主而已。如今霍婕妤好不容易再传喜讯，竟然就这么小产了。兹事体大，本宫一定要彻查到底。皇宫里人多手杂，若是牵扯到哪位妹妹，本宫希望你们能够全力配合，莫要让本宫疑心。”

众人起身齐道：“是。”

皇后点头，一脸的欣慰。“来人，先将霍婕妤送回陌兰阁，传太医好好调理身子。”随后又对霍婕妤道：“你放心，本宫一定会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

霍婕妤跪地磕头道：“谢皇后娘娘。”

皇后继续道：“将宫女友儿，碧函带到执刑司审问。冯美人暂回芊柔苑，不得外出。”

冯美人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已经被人拉了下去。友儿和碧函哭喊着被拖下去。想也知道，去了执刑司，无事也要扒层皮，几乎就没有什么活路了。

这时皇后的贴身宫女彩绢道：“娘娘，过几日就是您的千秋节了。您事情忙，哪里有精力查这种事？”

皇后点点头。目光望向在场众人，最终将视线定格在周锦妃身上。“锦妃妹妹可愿意替本宫分忧？”

周锦妃笑如春花。“皇后娘娘真是说笑了。这后宫里谁不知道我是个直来直去的人，要我查这件事，只怕什么都查不出来。不是我不帮娘娘，实在能力不济。若是坏了娘娘的事，可怎么好？”周锦妃说着，也四下看了一圈，道：“若说聪慧机敏，我看还要属淑妃妹妹。昨天夜里我跟着皇上赶到陌兰阁的时候，淑妃妹妹已经吩咐宫女太监做事了。那种慌乱的时候，淑妃妹妹能有这般反应能力，可见心思细腻，可说是查这件事的最佳人选。”

皇后含着笑，目光有意无意的在康妃脸上划过。康妃保持着淡然温和的微笑，一言不发。

“淑妃妹妹怎么说？”皇后望着柳淑妃。

柳淑妃笑道：“皇后娘娘自是最懂得识人的。您若说臣妾可以，臣妾自然不敢推辞。”柳淑妃话里夹枪带棒，既奉承了皇后，又暗指周锦妃不听皇后安排。

周锦妃只当没听懂，也不争辩。

皇后道：“既然如此，彻查霍婕妤小产一事，本宫就交给淑妃处理。有什么进展，随时上报本宫。”

柳淑妃俯身道：“臣妾知道。”

“诸位妹妹在我这待了这么久，想必是都累了。这就散了吧，早些回去休息。”皇后体贴道。

众人再次起身行礼，这才纷纷往外走。

元香搀着康妃走在人群中，杨琼跟在后面。她虽然只是低头走路，却随时注意四面八方的动静。到了凤慈宫外面，康妃上了步辇，周锦妃也乘着步辇跟了过来。

“妹妹今天气色不错啊！”周锦妃穿着一件紫色披风，在白色的天地里格外的惹眼。

康妃笑道：“看戏总要有个好心情。姐姐你说是不是？”

周锦妃也跟着笑道：“我就说嘛，这里面啊，就属你最精。”

康妃回到珑华宫，杨琼很自然地跟着她进了寝殿。康妃换了衣服，摒退了如娟等人，回过头来，看见杨琼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她不禁叹了口气，“本宫真不知道将你留在身边是福还是祸。”

“娘娘可以像以前一样，不用理会我。我不会打扰娘娘的。”杨琼如实道。

康妃忍不住又在叹气。如果可以像以前一样就好了。现在的她，怎么可能无视这个女人？一个拼死也要救自己的人，一个对自己执手诉衷情的人。所谓孽缘，大概就是如此吧。

“今天的事，你猜到多少？”

杨琼想了想，问道：“皇后娘娘的目的是冯美人？娘娘您的目的是淑妃娘娘？”

康妃笑道：“本宫到底小看了你。说吧，你是怎么猜到的？”

“感觉。”杨琼有些尴尬地给出这两个字。“皇后娘娘那么久没出来，显然是在了解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原本我觉得她应该简单地把事情交代一下就可以了，她却让事情重演了一遍，这很显然是为了增加这件事的影响力。这样一来，大家的心都会倒向霍婕妤一边，毕竟她是受害者。既然润心香是从碧函的手里流出去的，那么冯美人就百口莫辩了。除非有确凿的证据，否则很难摆脱嫌疑。至于娘娘您的目的，锦妃娘娘已经给出了很好的答案。当皇后娘娘指派锦妃娘娘处理此事时，锦妃娘娘不想接，最好的推荐人选应该是您才对，她怎么可能去推荐淑妃娘娘？这太不合常理了。所以我猜，今天的事情只是您的第一步，您一定还有后招。”

康妃听了不置可否，这样一来憋得杨琼只想吐血。可是她毕竟是宫女的身份，总不能求着康妃说出她的计划吧。逾越身份的事只能偶尔为之，经常做就会惹人生厌了。

这时如娟敲门进来，低声道：“娘娘，执刑司传来消息，云巧快不行了。”

杨琼听了心底一颤。她从来不信任云巧，但是多日相处到底还是有感情的。如今猛然听说这消息，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午后你去趟执刑司吧。”康妃将杨琼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也没多说什么，就是这么简单地交代一句。

“是。”

午后，执刑司大牢。

牢房里的看守宫女对杨琼很客气。毕竟杨琼头上可是康妃罩着，大树底下好乘凉。这道理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牢房里很昏暗，接着小窗口里面射进来的微光，杨琼见到了几天未见的云巧。只是几天，原本那个虽然不算多美，却很干净秀气的云巧已经满头满脸的血污。她倒在地上，身下铺着枯草。枯草上有点点滴滴暗色的痕迹。杨琼知道那是血迹干涸以后的样子。

云巧此时也听见声音了，她努力地睁开眼，看到木栅栏外面站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