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第一百三十二章 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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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验看无误，急忙转身打算出去报告。这一转身，差点撞到了随后进来的杨琼。

小太监吓得一蹦，这种事情他也干过很多次了。从来没有一个宫女敢跟进来的。

杨琼不理会小太监的吃惊，寒光一闪，白绫被映月剑割断。杨琼上前抱住千灵落下来的尸体。上吊死的人样子都不会好看，杨琼从怀里掏出帕子，遮住了千灵的脸。

这时太监进来问道：“青烨女官，咱家已经验看完毕，这就回去复命了。一会儿会有人来收尸的。”

杨琼知道一般情况下，他们是要把尸体直接带走的。此番多跑一趟，无非是看千灵与珑华宫众人关系不浅，故意卖个人情而已。

“公公好意，青烨心领了。多谢。”

太监一看她是个知道事理的，便带着人回去复命了。

杨琼将千灵抱到床上，将她的尸体平整好。千灵一身白衣如雪，此刻被白色的绢帕遮面，更是显得纤尘不染。

“你终于可以解脱了。我欠你的，还不了。但是别人欠你的，我一定帮你讨回来！”杨琼的手不自觉地又握紧了。还没有愈合的伤口崩裂，鲜血渗出了手上的白色棉布。点点殷红，看得人触目惊心。

千灵被后来的太监们用席子卷着带走了。杨琼一直跟到门口，看着那抹白色渐渐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了。

元香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回去吧。”

杨琼无言地转身，脚下却一个踉跄，幸好元香扶住了她。

“自己都还没痊愈，别折腾了。”元香拉着她来到康妃的寝殿外面，“娘娘在等着你。她也一夜未睡，你多劝着点。”

杨琼点点头。千灵死了，日子还得继续过。这个道理她明白，只是，明白是一回事，心痛却是另一回事。

进了门，杨琼看见康妃倚在湘妃榻上，目光有些迷离，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见她进来了，康妃抬起头，问道：“千灵被送走了？”

杨琼点点头。

康妃看着她，良久不说话。杨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望着，心里的滋味却都不好受。

最后还是康妃先开口。“本宫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有些话本宫还是要说。如果不是你鲁莽行事，千灵的事也许还有转圜的机会。她是为你而死的。”

没有等来一句安慰，康妃的话字字如刀。杨琼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泪，她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地面。她知道康妃说的都是实话。自己没有那么多的心机，却瞎热心，中了别人的诡计，搭上了千灵一条命。

悔恨，如同跗骨之蛆。

“你要是想哭，就趁着今天把所有的眼泪都流干。我们现在步步凶险，已经没有第二个千灵肯为你死了。”

康妃的话让杨琼身子一震。是啊，现在怎么是伤心的时候呢？她还要替千灵讨回公道，还要保护康妃，自己究竟在这里哭什么？

“娘娘，我知道错了。愿领一切责罚。”

康妃摇头。“有什么责罚都先记着吧。现在是用人之际，本宫身边信得过的，只有你们三个了。你去告诉元香和如娟，你们三个轮流休息，有一个人盯着宫里就行。千灵的事已经了结了，你们都该养养精神了。本宫今天不用你们侍候，晚上再过来吧。”见杨琼似乎有话要说，康妃又道：“这是本宫的命令，不许拒绝。”

一句话，将杨琼没出口的话堵了回去。杨琼只好按照康妃的话传达给元香和如娟。三人也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于是轮流休息，到了晚上，三个人的精神都好了很多。

白天康妃也没闲着。她去了趟鸿晖宫，跟周锦妃谈了很久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已经日薄西山。康妃用了晚膳，便带着杨琼等三人回到寝殿里。

康妃说话之前先看了看三人的脸色，尤其是杨琼的。见她们三个的脸色已经比早晨好了很多，这才开口道：“本宫知道千灵的死你们都很伤心。但是逝者已矣，我们还得活着。如果不想千灵的事情一再发生，我们就该做点什么了。”

三个人都知道，康妃这是要有所行动了。齐声道：“一切听凭娘娘吩咐。”

康妃摇头道：“不急。咱们先要弄清楚这些事都是何人所为。”

如娟道：“是孙美人。”

康妃道：“孙美人必然是参与了，却不是主谋。之前对付本宫的人，都是些沉不住气的人。总想着因为某一件事，就把本宫置于死地。而这次不同，对方不急不躁，徐徐图之。而且转移了目标，对青烨下手。看似对本宫危害不大，实则直指本宫的软肋。对方是谋算人心的高手，我们若是掉以轻心，只怕很难扳回局面。”

“为什么总有人针对娘娘呢？”如娟皱着眉。

“打蛇打七寸。对方如何想本宫不知道。不过易地而处，本宫也会这么做的。所以对方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所求的，也必然不会只是本宫的这个位置。”康妃的神情无波无澜，显然是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

元香问：“娘娘，那我们……”

“我们要反其道而行之，剪除对方的党羽，慢慢蚕食她们的势力。”康妃叹了口气。“本宫注定要对不起师父了。”

杨琼等三人皆是吃惊，看来康妃此番是要对孙美人下狠手了。

“元香，放出风去，就说皇上本来打算临幸芊柔苑那几位刚晋封的美人。可惜芊柔苑有皇上不想见的人，所以便作罢了。”

元香自然有办法将消息放出去，而且不会被人查到源头。

芊柔苑。

孙美人因为晋封的事情意志消沉。她一向是高傲的，入宫以来出尽了风头。在诸位美人里也是最先晋封婕妤的。可惜月盈则亏，她的好日子似乎在那时就走到了尽头。之后因殿前失仪被贬为美人，因天青与侍卫苟且被禁足，错过了大封后宫的机会。孙美人虽然不肯认输，却也知道，属于她的那朵花已经渐渐枯萎了。

可是，她不甘心！论家世论容貌论才华，她远比江婕妤她们更优秀。为什么她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院子里有人在说话，孙美人不想去听。这几天来，院子里的那些小蹄子没少说些不中听的。起先她还会出去斥责两句，后来渐渐懒了，不想动了。由她们去说吧，不过是一些攀不上高枝儿的人，一贯的捧高踩低的。

“若说到跳舞啊，谁还有咱们这里的孙美人姐姐跳得好呢？当时那一曲金莲舞，几成绝响呢。”

“依我看，妹妹可是把她夸得太过了，那金莲舞虽美，却不过是寻常舞姬的技艺。哪里就称得上绝响？说跳舞，咱们谁不是自小就学的？不过有人喜欢炫耀罢了，殊不知，咱们是皇上的妃嫔，岂能动不动就跳舞给别人看？又不是舞姬，真是平白失了身份。”

“姐姐说得是啊。咱们都是自持身份的人，想争宠也不会做这些掉身份的事情。不像有些人，除了这个，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了。”

一群女子的讥笑声，在这芊柔苑里回荡起来。

孙美人的手抓紧了手里的帕子。舞蹈是她的生命，撇开所有的利益，她确实放不下跳舞。

自学习舞蹈开始，她没有一天不练习跳舞的。

可是……可是如今……

孙美人望着自己的那件华彩霓裳，上面落了一层灰。她再也无法跳舞了。每次想跳舞，脑海中就不由自主地出现了康妃跳舞的画面，那种浑然天成的舞姿，遗世独立的傲骨，无法想象，无法超越。

孙美人看到自己的手再抖。她拼命压制住自己的双手，却还是颤抖不止。

没有了舞蹈，她便没有了争宠的资本，也没有了活下去的价值。

就这么死了吗？

“哈哈哈哈！”孙美人突然放声大笑。

沈秋华！就算我死，也要拉你陪葬！

第二天晚上，周锦妃的宫女芙蓉来到珑华宫，对康妃说了好多话。只是康妃将杨琼赶了出来，不许她听。芙蓉走后，杨琼才被叫了进去。康妃也不给她解释芙蓉到底说了什么，只是问起素筝的情况。

如娟道：“昨天早上又醒了一次。奴婢问她情况，和之前奴婢说的一样，奴婢便没有向娘娘禀告。”

康妃听了又问起素琴的情况。

如娟回道：“已经上报了宫正局。听说尹宫正已经派人在查了，大概这两天就会有消息了。”

“素琴不会无故失踪的。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娘娘，您说素琴也是内奸？”如娟试探地问。

“你们想想，迟嬷嬷出门，青烨跟踪被陷害，千灵出手杀人，这些事情之中，不觉得有一条线将它们连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