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第七十九章 和小皇帝的两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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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南星走后,启明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一直到天明。看着天上初生的太阳，听着竹林中的鸟鸣,迎着拂面而来的秋风,启明的心平静下来,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和以往一样，无论外面如何的喧闹，竹园仍旧平静。启明让徐武摘了些桂花，亲手给豆丁做了桂花糖。启明以为李衡会来，却没想到一直到深夜，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对于李衡，他的心里多少都有些歉疚，毕竟他会亲手将李衡现在的幸福夺走。如果可以,他会尽量给李衡一个好点的结局。

深夜，启明换上夜行衣纵身出了摄政王府，径直向四方馆而去。避开四方馆的守卫,启明悄无声息的来到东跨院,这里是赵国使臣暂住的地方。来到宫卿的卧房外，轻轻推了推门,见门没有上拴,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明儿，你来了。”

随着宫卿的声音响起,黑暗的房间亮了起来。凌将烛火点燃，心情复杂的看了启明一眼，推门走了出去。

启明看向宫卿，今日的他穿着一身白色常服,并没有戴着那张白色面具，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脸色苍白，眼神暗淡，眼窝处有着明显的黑眼圈，略薄的唇边挂着一抹浅笑，可那笑里却带着勉强，显然他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二十多年的时光，似乎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他依旧英挺俊朗，和纳兰雪的惨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启明冷淡的说道：“王爷想知道什么？”

听启明叫他王爷，宫卿的眼里闪过黯然，他愧疚的说道：“明儿，是我对不起你，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你不肯认我也是应该的，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启明淡漠的说道：“我从小便无父无母，做了二十几年的孤儿，早就习惯了，所以今后就不必王爷费心了。”

启明冷漠的话让宫卿的心一痛，脸又白了几分，他苦笑的说道：“明儿，这二十几年对我来说，每天都是煎熬，你若没有心仪的人，是不会明白失去你母亲，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能支撑我活到现在的就是那刻骨的仇恨。对不起，我承认我没有顾及到你，你不原谅我也是应该的。我既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妻子，又没有养育自己的孩子，他日黄泉之下，我有何颜面去见你母亲。”

看着被悲伤包围的宫卿，启明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二十多年的父爱缺失，不是他一句“对不起”能填补的。

房间里陷入沉默，许久之后，宫卿才从悲伤里缓过神来，看着启明问道：“明儿，告诉我吧，昨晚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启明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的说道：“母亲和你一样，当初并没有死。”

“没有死！那她、、、、、、”宫卿的脸色已然惨白，嘴唇没了血色，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

“母亲被李衡关在暗牢二十多年，被折磨了二十多年，容貌被毁，四肢被废，不成人形！曾经多么高傲的人，就这么屈辱的苦熬了二十多年，只因为她放不下她唯一的儿子！王爷，你呢？这二十多年，你可曾有那么一刻想着放下仇恨，回来找我？”启明毫不留情的往宫卿的心窝捅刀子，他在为宫明讨个说法。

宫卿踉跄了两步，跌坐在椅子上，‘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愣愣的看向启明，眼泪无知无觉的流了下来，嘴里呢喃着：“雪儿，我的雪儿，怎么会，怎么可能、、、、、、”

启明见状连忙上前，运起内力护住了他的心脉。

宫卿无法相信他爱了一辈子的女人，如珠如宝捧在手心里的爱人，竟然在他们曾经的家，被人折磨了二十多年！而他却无知无觉，怎么会这样，为何会这样！

宫卿颤抖着双手抓住启明，说道：“她、她现在在哪儿？”

“死了。一个月前，在我找到她的那个晚上，她见到我，了了心愿，不愿那般屈辱的活着，扔下我走了。”启明说的冷漠，眼睛里的泪水却出卖了他。

“死了、、、、、、为何不再等等，等等我啊、、、、、、”

宫卿死死的抓着启明，失声痛哭，眼泪很快浸湿了他的衣襟。原本清冷的眼睛黯淡的看不到一丝光彩，一片死灰之色。过了半晌，他松开启明，歉疚的看了他一眼，突然从衣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向自己的心窝扎去。

启明眼疾手快的扣住了宫卿的手腕，用力一捏，匕首掉在地上。启明看向宫卿的眼里满是失望，他悲伤的说道：“连你也想离开？我就这么不招你们待见，你们一个一个的都想扔下我！”

启明眼底的失望和悲伤，让宫卿的心已经痛到麻木，他张了张嘴，却只说了一句：“明儿，对不起！”

“对不起？呵！二十多年的亏欠，只用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来弥补，呵呵。”启明擦掉脸上的眼泪，整个人更加冷清了，他冷漠的说道：“想死可以，等我走了，怎么死随你。”

启明头也不回的推门走了出去，刚走出门，突然感到一阵劲风袭来，心情烦躁的启明心里升腾起一股怒火，不闪不避，运起内力一拳挥了过去，‘砰’的一声，一个黑影撞到了院子的大树上。启明冷冷的看向趴在地上起不来的人，说道：“下次若再对我动手，就做好死的准备！”

看着启明远去的背影，凌再也压抑不住胸口翻涌的血气，“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苦笑的爬起来，盘膝坐好，开始调息体内紊乱的内力。

“一个月前，在我找到她的那个晚上，她见到我，了了心愿，不愿那般屈辱的活着，扔下我走了。”

“连你也想离开？我就这么不招你们待见，你们一个一个的都想扔下我！”

“二十多年的亏欠，只用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来弥补，呵呵。”

启明的话一遍一遍的在宫卿的脑海里回响，他颓废的跌坐在地上，将整个身子蜷缩起来，这个一向强势的男人，此时脆弱的就像一个婴儿。他痛苦的呢喃着：“雪儿，对不起！我不能去找你了，我们的明儿还需要我。二十几年，我们亏欠她的太多，我不能再这么扔下他一个人。雪儿，你在黄泉路上等等我，一定要等等我、、、、、、”

竹园，启明刚刚回到卧房，便喷出一口鲜血，脸色变得苍白。

豆丁紧张的问道：“哥哥，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受伤了？”

启明苦笑的说道：“豆丁，我似乎入戏太深了。”

豆丁输出灵力查探启明的身体状况，待确定他只是内府受到震荡，没有大碍，他方才松了口气。

“哥哥，你是不是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豆丁，你说我是不是天生克父母？我生前是个孤儿，去的这几个世界，还是孤儿。这好不容易得知，这个身体的父母还活着，费尽心力的找到了，他们却一个接一个的、、、、、、豆丁，是我奢求了吗？我就天生没有父母缘吗？”启明嘴角含笑，却苦的让人心疼。

“哥哥，这都不是你的错！哥哥，你还有我！”

启明意念一动，出现在豆丁的空间，躺在那张蓝色的床上，看着豆丁笑着说：“豆丁，我累了，陪我休息会儿吧。”

豆丁温顺的爬上床，躺进启明的怀里。启明将豆丁小小的身子紧紧抱住，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热体温，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他疲惫的说道：“豆丁，我好累！”

“哥哥、、、、、、”豆丁呢喃着。

以前启明经历的伤痛，已经是不可逆转的事实，他无力去改变什么，唯独能做的便是陪在他身边，让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

第二天晚上，宫卿再次来到竹园，他没有自寻短见，这在启明的意料之中，毕竟昨晚他说的那番话，只要宫卿心里有那么一点自己的位置，他就不会忍心丢下他去寻死。

启明将宫卿带到了柳生的小院，看到了纳兰雪的骨灰。启明给纳兰雪上了柱香，便和柳生、韩战等人退出了房间，留下宫卿与纳兰雪独处。

看着欲言又止的凌，启明冷清的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看着与前晚气质完全不一样的启明，凌的心情相当复杂，但不可否认的是，无论是哪一种气质，他都是那般耀眼夺目，让人在不知不觉间深陷其中。凌目光微垂，敛起眼中的情绪，轻声问道：“那日我们在暗道碰到的，是否也是你？”

启明毫不犹豫的点头说道：“是我。”

凌直视启明的眼睛，接着问道：“那时你便猜到了主子的身份，所以才不想与我们纠缠，是也不是？”

启明坦然的说道：“那时我并不知他的真实身份，只是猜到他与纳兰皇室有关。”

“那前晚你为何骗我？明明你的武功在我之上，却伪装的那般、那般、、、、、、”除了‘楚楚动人’，凌想不出其他形容词，可是这个词他又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