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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镇轻掻了搔她的掌心,神情非常和悦,“朕是认真的。”
林若秋当然知道他是认真的,每逢皇帝固执的想要索求一样东西的时候,就会用这些小动作来博取她的好感——以前床笫之间也是。
很像变相的撒娇,不得不说,林若秋还挺吃这套,她很容易联想到一只小狗伸出软乎乎的小爪子挠她衣裳、又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虽然这副形象与楚镇不相干,神似就够了。
林若秋只好以柔克柔,缓声道:“臣妾也是……”
她也想再生一个皇子,楚瑛的未来总归是笼罩在她心上的一片阴云,她害怕自己所担忧的终会实现,唯有从数量上加以补救。不过这生孩子当然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唯有增加频率,才能增大概率。她跟皇帝从来感情良好,频率自然也称不上低,只不过从宋氏假死之后,两人为了掩人耳目,才有意的克制一二。
如今显然是因春天到来,皇帝的春意也萌动了。
林若秋一面安抚住他,一面思索着该用什么法子推脱开去。无论如何,这趟南巡的路上她定不能任他予取予求,好不容易出宫一趟,一旦有了身子,可想而知为稳妥起见,皇帝定会将她送回京城来,那就太无趣了。
虽说不是出自本心,她决心这趟蜜月途中稍稍冷落楚镇些许,上一垒二垒可以,三垒绝对不行。
楚镇却是她肚里的蛔虫,一眼看穿她的打算,斜睨着她,“若你不与朕亲近,会有多少狂蜂浪蝶涌上来,朕可不能保证。”
林若秋登时柳眉倒竖,炸毛道:“你敢!”
楚镇便笑着去拧她的脸,“醋坛子。”
末了两人终于达成共识,爱抚亲近可以,但绝不可以埋下冲动的火种。再则,若她当真有娠,皇帝也不能撇下她先将人送回来,否则她定会投江自刎——昔有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她肚子里可也是个宝贝呢。
说道孩子,林若秋又急急忙忙遣人安置琼华殿那对宝贝。两个孩子她当然得一并带上,而非托给谢赵两人照顾,倒不是怕谢贵妃赵贤妃谋害皇嗣——她们又不傻,自然不会担这干系。林若秋只怕谢氏待孩子太好,甚至爱屋及乌,惠及其他,皇子公主身边都是层层叠叠的宫人,有多少漏洞可以渗透进去,此时若出了事,谢氏等人自难独善其身,可等她回来之后呢?若在自己宫里出了事,她们自可撇得干干净净的。
林若秋自然不会留下这么大的一个隐瞒,何况谢婉玉赵采薇虽针锋相对惯了,在对她的态度上却是一致的,万一她们想将气撒在她的儿女头上,岂非正中了下怀?
因此林若秋宁可多费些事,旁的也就罢了,乳母们定得捎上,祸从口入,饮食这块是最需担心的。林若秋亲自问过那几个乳娘的意思,若惦记着家乡不愿远行的,她会给一大笔银子送她们返乡,就不必留在宫里了,省得被人利用。
出乎意料的是,乳母们个个赌神发誓,愿意鞠躬尽瘁服侍一对小主子,不图回报,连银子也都拒了。
林若秋着实纳罕,想着天底下莫非竟有不爱钱的人?她哪晓得这些下人的眼睛是最敏锐的,明知道林淑妃的福气在后头,怎肯贪图一时小利——放长线钓大鱼,等将皇子公主伺候得妥妥帖帖的,还怕未来皇后不肯重赏她们么?
另一边,红柳亦寻了进宝说话,告知他宫里不必留人,只是得叮嘱尚宫局那群懒货务必勤于清扫,不然琼华殿积了蛛网尘灰,被人瞧去还当她家主子失势了呢!
进宝听了自也高兴,“这是娘娘体谅咱们,有好也不忘大家分呢。”
虽然之前他自愿留下,心里未尝没有点失落,能到外头长长见识,这对他一个自小进宫的阉奴来说着实是一桩不轻的诱惑,想他二十年来没出过京城,难道至死都得困在这里么?
如今却是皆大欢喜。
红柳则微微蹙眉叹道:“我只替娘娘发愁。”
相处了这几年,她算是瞧出来了,林主子是半点危险意识都没有的,虽说陛下始终宠她,可女人如鲜花,总有衰败的那日,自然得趁着得宠的时候将陛下抓牢了才好。她家主子倒像是无为而治惯了,半点也不肯使劲,如今虽跟着南巡,那些个莺莺燕燕却是阻挡不了的,就算陛下不到外头去打野食,自会有人拱手奉上。
听说江南女子多妩媚柔袅,且擅风情,比起宫里那些个脾气冷冰冰的娘娘可强太多了,又能放下身段,真要是迷惑起男人,自家主子未必是那些妖精的对手。且陛下因政事繁忙的缘故才不好女色,如今摆明了是去散心的,还不得敞开怀抱寻些乐趣么?
进宝一听也是,人总得防范于未然,就算挡不住狐狸精的进攻,也得给他家主子随时提个醒,因道:“这也不难办,咱们给魏公公捎句话,若真有那狐媚妖调之辈被陛下多看几眼,务必得让咱们知道。”
敌来我挡,真要被蒙在鼓里,那才是吃了哑巴亏。
红柳觉得此言有理,唯一的难点是,“谁去跟他说?”
她瞧着魏安也不像见钱眼开的,不至于能被区区黄白之物打动——何况这些年他积的银子也够多了。
进宝却朝她挤了挤银子,“当然是你去,连银子都不消带的。”
红柳起先不解其意,及至回过味来,便朝他啐了一口,脸颊红红的道:“胡说八道!”
结果她仍是去了。
魏安待她倒十分客气,亦不消她多费唇舌,便拍胸脯保证愿意替林淑妃效力,何况这差事他早就做熟练的了:从前也有不少妃嫔主子耗费巨资向他打听陛下动向——陛下肯不肯见是另一回事,但换了淑妃娘娘,这个忙他肯定是要帮的,毕竟淑妃娘娘能在短短两三年里坐上如今高位,心机之重,城府之深,哪是外头那群小狐狸精能比的——这话他当然没敢跟红柳提。
红柳不意他答应得这般爽快,虽然意外,好歹松了口气。
正要离开,魏安忽然冲她一笑,“你光顾着担心陛下,却不担心我吗?”
“担心什么?”红柳只觉今天遇上的人个个都怪腔怪调的,净说些不懂的话。
魏安只得稍作提示,略有些自得的道:“那些个扬州瘦马……”
想他也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寻不着正主儿,自然要来寻他的路子。莫说他只是一个阉人,那秦淮河上多少风光,青楼楚馆里的花样比起宫里只多不少哩。
红柳便黑了脸,跺了跺脚道:“你以为人人都喜欢太监?”猛地将沉甸甸的荷包往他怀中一推,撂下一句冷冰冰的话便兀自离去。
魏安不禁摸了摸鼻子,倒没怎么生气,反倒有些高兴,难怪都说女人冲动起来是不讲道理的,红柳方才冲他撒一顿火,反倒泄露了自己的心事——不就是说她心悦他么?
事实上他也不必人人喜欢,有这一个喜欢他便够了。魏安掂了掂秋香色鼓囊囊的荷包,便笑吟吟的跟上那人步子。
沾了银钱,这感情便不纯粹了,他怎么能要银子?
其实不用银子他也肯办事的。
林若秋坐上出宫的车驾,第一个感觉是不习惯。以前去行宫也算出宫,那仪仗可谓华丽无比,更别谈两人挤一辆马车,光皇帝那座饰有金边的御驾都能乘五六个人呢。
此番南巡按说路途遥远,声势也该更浩大些,怎么林若秋瞧着却分外穷酸?她在里头坐着都快跟楚镇肉贴肉了,简直寸步难行,稍微挪动一下都能听到他的一声闷哼——十分容易引起误会。
她怀疑楚镇是故意为之,否则她打死也不肯跟这男人共乘,一路上得多受罪。
楚镇则十分正直地摊开两手,“朕这趟乃微服出巡,又不是做了状元郎披红挂彩游街,自然得低调示人。”
林若秋嘀咕道:“状元夫人也没这么寒酸哩。”
楚镇便大笑起来,姿态亲狎的将她抱住,“看不出朕的若秋倒是这样死要面子之人,放心,等你做了朕的夫人,朕便让人打造一座纯金制成的车驾载着你巡游京城,让你好好风光一回,如何?”
林若秋光是想想那富丽堂皇的景象便觉得一阵恶寒,全是金子也太俗了,妥妥的暴发户做派。不过她若真做了皇后,在旁人眼中也的确是个暴发户吧,这么一想倒合情合理。
既然不便动弹,林若秋只好规规矩矩坐着,垂头丧气的,像一只斗败了的鹅。
楚镇见状既好笑又有些不忍,只得宽慰她道,“等到了运河口便可转乘渡船,那时便宽敞多了。”
毕竟南下千里迢迢,放着水路不走去走陆路未免太费力了些,且乘船也能观赏两岸风光,自是更加惬意。
又说起江中有一种十分凶猛的野兽,名唤猪婆龙,常出没水中袭击船只,且能噬人。
这个林若秋倒是在志怪小说里听过,其实就是一种鳄鱼——而且是体型较小,危险性偏低的那种,她便兴冲冲的道:“到时候咱们捕一只吧?正好御厨也在。”
她老早就想尝一尝鳄鱼肉的滋味了,听说有点像鸡肉?不知道好不好吃,当然也得看做法:煎炒烹炸蒸慢慢试去,总有一样合适的。
楚镇看着她一脸向往的模样,忽的替那些小可怜担忧起来,他面前的才是猛兽吧?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有点事弄得晚了,让大家久等(现在评论区好像不方便请假?大家发的评论我还是能看到的,我发的你们估计看不到-_-||)
下一更应该还是在凌晨一两点,大家明早起来再看吧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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