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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过往一片空白,顾盼不由得皱紧了眉。

少年粲然一笑,依赖的眼神软糯糯如同一只幼兽:“我叫晏初,是你的丈夫。”

顾盼用力抓紧了身下的床单,淡青色血管因用力而微微鼓起:“可是……我不记得我有一个丈夫。”

少年并不在意她冷淡的语气,一双永远明亮的眼睛里似是揉碎了漫天的繁星:“不记得也没关系,以后会慢慢想起来的。”

无论顾盼问出怎样尖锐的问题,少年永远带着温和的笑意,不紧不慢耐心解答她的疑问。这反倒让顾盼有些憋屈,像一拳打进棉花里,落不到实处。

在少年温柔的眉眼和轻柔的声音下,顾盼逐渐平静下来。她似乎已经接受了晏初的说辞,对他不再像一开始那般抗拒。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下去。

卧室里的床不算大,但足够两个人并排同榻而眠。晏初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转头看向顾盼的方向。顾盼醒的迟一些,在他的注视中迷迷糊糊坐起身来,捋一捋自己睡得乱糟糟的头发。

晏初很喜欢和她做一些亲密的身体接触,但每次都被她拒绝。也许就像他说的那样,她和他是夫妻,他们连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但在记忆全无的她眼里,这个面容俊秀的少年,对她来说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好在晏初并不会逼迫她做不喜欢的事情,事事都为她着想。这几日都是如此,只要她不愿意,他忍得再辛苦,也不会做强迫她的事情。

晏初对她永远是温柔体贴的,偶尔有来不及收起的占有欲和嫉妒心,每次也都能很快察觉,而后换上温暖的笑容。

她不是没怀疑过。晏初告诉她的话几乎没有什么漏洞,但直觉告诉她,他在骗她。

为了试探晏初,顾盼有时会故意做出一些刁蛮任性的举动,试图惹他生气。但顾盼从未成功,晏初对她似乎有无限耐心,无论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故意打碎他刚做好的饭菜,无缘无故朝他大声发脾气,甚至把滚烫的热茶倾倒在他身上,都可以被他无条件包容和原谅。

他看起来,似乎真的是一个模范丈夫,与她心心相印,情投意合。

但这种无底线的纵容,更加让顾盼觉得反常。

二人虽一直同榻而眠,但晏初并未有过什么逾矩的举动。也许是她近几日态度软化了许多,顾盼正聚精会神看着一本杂志,晏初试探着从背后轻轻抱住她。

她的头发很香,身子很软,让他情不自禁有些沉迷。

晏初的鼻息在她的脸颊上清浅地铺了一层温热,顾盼皱着眉躲开,手上使了把力气推开他。

晏初委委屈屈缩在床角,湿漉漉的小鹿眼睛可怜又无辜:“盼盼,我只是想抱抱你。你忘了吗,以前不是经常让我抱么?”

他说罢又靠近了一些,伸出手抚过她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像一条在阴暗处盘旋的蛇,嘶嘶吐着毒信子,躲藏在无人察觉的地方,等待着一个时机将她吞吃入腹。

顾盼强撑着对他笑了笑:“对不起,我……我还不是很习惯这么亲密……”

“没关系,”晏初看起来并不介意,“等你再适应一些,就会习惯的。”

顾盼翻开杂志的下一页,突然出声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啊?”

“外面太危险了,这个岛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好吗?”

“两个人太寂寞了,想出去走走。”

晏初素日是爱笑的,给人一种亲切可近的错觉。此刻他依旧是笑着,一双微弯笑眼里裹挟着浓郁的病态迷恋,一时藏不住浮现出来,又被他压了下去。

“盼盼这么想出去的话,我会考虑一下的。”

他说罢从抽屉里拿出一剂针管,笑道:“盼盼,该打针了。”

顾盼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脊背发凉,差一点尖叫出声。潜意识中的恐惧支配了她,危险的直觉催促她快点离开。

她转身就跑,却被晏初轻易捞进怀里。

顾盼挣脱不开,作势要抢他手中的针管。晏初无奈往后撤,顾盼伸手去够他手中的针管,情急之下岔开腿跪坐在了他双|腿|中间,被一种危险而缠绵的姿势拥抱着。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顾盼颤声道:“我不要打针……”

隐隐带着哭腔的小喘气,委实让人心疼。

晏初叹口气,声音里有些宠溺的无奈:“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害怕打针?”

顾盼抱紧了晏初,像抱住海上唯一那棵浮木,苦苦哀求:“我害怕,我不想打针……”

残忍与温柔同时出现在他的脸上,轻柔的声音隐隐透出执拗的疯狂:“不想打针的话,就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顾盼小声啜泣:“知道了,我会听话的……”

“还要出去吗?”

顾盼急忙摇头:“不出去了!”

晏初把针管放回抽屉,怜爱地抚摸她柔软的头发:“乖孩子。”

顾盼终于放下心来,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坐在了什么危险的地方。她能明显感受到某样硬邦邦的东西隔着衣物抵在自己那处,正在缓缓来回磨蹭,像一只伺机进洞捕食的猛兽。

顾盼僵在原地不敢动弹,但出乎意料,晏初并未做出什么违背她意愿的举动。他为她细细盖好被子,安抚道:“很晚了,睡吧。”

顾盼彻夜难眠,半梦半醒之间,听见晏初嘴里含含糊糊说着梦话。他看起来很是痛苦,好像做了什么难以忍受的噩梦。

顾盼轻轻摇晃他,唤道:“阿初?做噩梦了吗?”

晏初被困在一个接一个的梦魇中,那些他不愿回想的痛苦记忆化成无数涂抹着剧毒的碎片,深深扎进他的心脏,蚕食着他岌岌可危的理智。

“别走!”

晏初突然睁开眼睛。

顾盼暗暗松了口气:“你醒了?”

晏初虽然睁着眼睛,但瞳孔空洞没有焦点,显然还在梦魇里,并未完全清醒。

他只喃喃重复着两个字:“别走……”

她不能走,不能离开他。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绝不能再失去这最后一点温暖。

受方才的梦魇影响,人性中的占有欲被无限放大,如秋日里干燥的枯草,原本只是星星点点的小火苗,顷刻间便燃烧成了熊熊火海。

晏初猛的扣住顾盼的肩膀,手劲儿很重,捏得她皮肉生疼。她看着他血丝密布的通红双眼,没由来的有些害怕。

“疼……你抓疼我了……”

晏初对她的痛呼置若罔闻,谷欠望已经完全凌驾于他的理智之上,转瞬之间他已把她按压在层层软被上。

这是一个极具压迫性和征服性的姿势。

人类的本质,也不过是掩藏了兽性的动物。趴伏在雌性身上宣告所有权,彻底控制她征服她占有她,直至雌性身上沾满了属于自己的气味与标记,是所有雄性与生俱来的基因本能。

眼前的男人像一只退化到原始状态下的雄兽,企图通过强大的雄性力量制服不愿与其交/配的雌兽,施加在她身上的力道大得有些粗野。

顾盼想要伸手推开他,推不动。

眼前的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她只来得及在慌乱中推搡,妄图逃离他的侵占。徒劳的挣扎反而愈发激发了男人的征服欲,顾盼被他压在身下,手脚都被紧紧压制,连挣扎都有些无力起来。

顾盼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血色尽失,白着小脸怯生生问他:“阿初,怎……怎么了?你先放开我……”

他像是入了魔怔,听不到耳边人的声音,只一次一次自言自语般重复着:“别走……不能离开我……”

顾盼以为他还在生气,小声说道:“我不走,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了么,不出去……唔……”

他捏着她尖尖的下颌,恶狠狠吻了上去。

舌尖好像被他咬破了,铁锈的味道溢满口腔。有点痛,她想喊,声音卡在喉咙口,尽数被他粗暴的吻夺走。

他急于用亲吻这种手段宣告他的主权,重重的带着血腥气的吻,长舌侵入牙关,搅起一阵惊涛骇浪,毫不怜香惜玉。

她被吻得泪眼汪汪,眼角发红,脸颊因缺氧而呈现一片桃粉色。可这副可怜兮兮的无助模样,更催发出他深不见底的施虐欲。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显露出骨子里暴虐的一面,扣住她的后脑勺更加用力地亲吻,直吻得她津液无法吞咽,从嘴角溢出来。

顾盼没了力气,说不出话,也不想反抗。她自暴自弃般闭上眼睛,任由他肆意掠夺。

直到一滴温热滴落在她眼角。

顾盼睁开眼睛。

他在哭。

她见过他眉眼弯弯的浅笑,也见过他无奈纵容的样子,但从不曾见过他这样无助地哭泣。

他哭泣的方式很安静,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床榻上,洇出一小片深色印记。

“别走……别不要我……”

他笑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小虎牙,甜得似乎连空气里都是蜜糖香气;哭泣的时候空洞洞的眼睛里满是绝望和无助,看得人心都要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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