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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那天很平常,是平常的夏季,平常的炎热,平常的晴朗。
和姐姐聊过之后,穆忱对于钢琴的抵触心理完全消失了,仿佛从未有过一般,指腹碰到琴键像鱼回到大海,生来就知道如何徜徉,他的指下可以流淌出他想要的旋律。
这次比赛,妈妈陪着他一起去,已经很久没有家人陪他一同参加比赛了,林予夏会晚点过来,他怕她和妈妈在一起会尴尬。
这段时间两个人都没怎么说上话,他练完琴林予夏都准备睡觉了,他也不好意思每天都拉着她聊天,想着参加完比赛就能和她一起回家,穆忱望着手机的目光也跟着变柔和了。
候场室内,有几个熟悉的面孔,穆忱和他们点头示意,不乏有人问他怎么这么多年没参加比赛,他都应付了过去。
不知道林予夏来了没有,他发过去的消息她还没回。
穆忱百无聊赖用手指敲击着桌面,默一下谱子,他倒没有多紧张,可能心结解开了,人也变轻松了,后续练习他自然而然就跟上了。
他对着镜子穿了一下服装,他准备的是白色燕尾服,打好了领结,扣上袖口的时候,他看到自己左手的手绳,想到姐姐,脸上漾起笑来。
手机在桌上开始震动,发出嗡嗡的声音,他瞟了眼:予夏。
她怎么会打电话?
“喂。”林予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哑。
穆忱柔声回:“怎么了?”
“就是……突然有点想听你的声音。”林予夏这句话说得很轻,然后顿了一会,她像才想起来什么,声音大了几分,“你是不是要准备比赛了?”
穆忱听到她的话没开心两秒,就感觉她是不是有点奇怪……
“嗯,还有段时间。”穆忱面上不显,问她:“你到了没?”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
“我有点事。”她的声音比之前还要小,之后是更小声的,“忱哥……比赛加油。”
“你不过来了吗?”穆忱显而易见地低落了下去。
“嗯,家里有事,我们过几天再见吧。”林予夏很快说完这句,没等穆忱开口,她用更快的语速说了下一句,“手机要没电了,不说了。”
“予……”穆忱名字还没喊完,那边就没了音。
林予夏挂他电话了……
-
六月里,三十八度的天气,地面被晒得滚烫,路上看不到什么人影,不时有大型货车经过。
就连附近的操场也都是空的,这个天气,连小孩子都不愿意出来玩耍,只有蝉鸣得欢快。
林予夏蹲在地上望着地面发呆,她不想冒着被打的危险回家,爸爸肯定还醉着,要晚一点再回去。
她没地方去,只能蹲在这里,好歹有点树荫。
树影斑驳在她脸上,那里浮现了三根指印,面颊也轻微肿起。
她穿着的还是穆忱那件t恤,蹲下去正好能用宽大的下摆把腿都挡住,她掀开右边的下摆,不让布料触碰到伤口。
也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腿已经完全麻掉,赤着的右脚有被炙烤的疼痛,连草皮都是烫的,她只好坐了下去,大腿那块立刻被灼热感包围。
实在是太热了,汗水顺着大腿淌了下去,沾到伤口,一抽一抽的刺痛。
她什么都没来得及拿,就从家里跑了出来,口袋里面只有电量耗尽的手机。
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要给穆忱打电话,看着百分之三的电量,就给他打了电话过去。
可能是怕他比赛后找不到她人,会有些失落吧。
他说想要抱一下的,看来没办法去抱他一下了。
她口好渴,出门之后体内的水分都被蒸出去了,想要喝水……
“予夏!”
怎么有人在叫她,是她快中暑出现幻听了吗?
林予夏抬头,接着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她是不是热晕了,视野也从清晰变得模糊,跟着她话都说不利索了,“怎么、怎么过来了?”
穆忱是跑过来的,手里拿着很正式的服装,衬衣全被汗湿了,他梳好的头发也搭了下来,上面滴着汗。
他站在她面前,扶着树干大口喘气,搁下一大块阴影,笼着她,汗水直往地上砸。
“你从来没主动给我打过电话。”穆忱蹲了下来,和她平视,他用自己没来得及扣上的衬衣袖口擦拭林予夏脸上的泪,声音温柔得像漏夜轻云,“我来了,不哭了。”
他用手机定位才找到她位置,下了车到处找了好久,才看到她人。
一过来,还没说上话,她眼泪一下涌了出来,都把他吓到了,他给她擦了会眼泪才注意到她浑身上下都不对劲,“怎么弄成这样了?”
她脸颊红肿,上面有未消去的指印,手臂上多了好几道条状红痕,肩膀上面被勾出了线头。
膝盖上面最为严重,不知道是磕到哪里了,小腿上还有几条干涸的血痕,他都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她连鞋都只穿了一只,还是拖鞋。
怎么看,都是被人打了……
林予夏后知后觉伸手摸了摸脸,从脸颊到下巴都是湿湿的一片,怪不得看东西不太清晰,她还当时日头太烈,晒得自己眼睛都花了。
明明身上的伤口没那么疼,怎么眼泪都跑出来了,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被穆忱拉入怀里,他的声音在颤抖,“你是被打了吗?”
他身上的柠檬味道很淡了,全是汗,她能感觉到他被太阳晒了很久,皮肤都发着烫。
“嗯……”她只轻轻发出了一点声音,眼泪就止不住了一样,全数往外涌着,又湿又热,和汗水混到一起,全擦到了穆忱的白衬衫上。
“被谁打了?”穆忱的声音像结了冰,要扎入骨血。
林予夏想回答,她还没说出来,嘴里就发出了“呜呜”的哭声,根本说不出话来。
穆忱看她哭起来,自己也跟着难受,才没见几天,她就这样了。
他只能放柔了声音:“乖,是不是很痛?”
他也不敢上手碰她身体,不知道哪里还有伤口,只能摸着她的头安抚她。
林予夏哭得有些停不下来,没法控制一样,眼泪直往外冒,过了最开始那一阵,她还是止不住,整张脸都是眼泪,什么也看不清楚,只知道自己抱着穆忱。
“是爸爸……爸爸……打的……”林予夏一句话说完又不说了,她连气都喘不匀,手把穆忱的衬衫全抓皱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穆忱说这个,只是有什么哽在喉咙里,她非说出来不可。
明明她都习惯了,这次也不是打得很重,伤口根本没有多痛,为什么眼泪根本停不住。
她不想哭的,她的胸口好像塞满了云絮,胀得喘不过气,堵得慌。
眼皮接触到的布料已经全湿了,湿乎乎地贴着她,她的鼻水好像都擦在了穆忱的衬衣上面。
她猛地抬起头,整张脸都透着红,眼睫毛全被眼泪沾湿了,眼泪还在大颗地往下掉,只有呼吸比之前稍稍平稳了一点,声音还带着抖:“比赛……怎么办?”
穆忱正拿着手机,他在按手机,林予夏看不清,她视野全是糊的,直到她听到穆忱说:“喂,我要报案。”
林予夏很急,一下抓住了他的手腕。
“不要报警!”她讲话还带着浓重的哭腔。
穆忱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拉着他的袖口,一边擦拭自己的眼泪,一边坚持道:“不要。”
穆忱从未想过林予夏第一次拒绝自己会是在这种场景下,她身上的几处伤口虽然不严重,但也是实打实的伤害,他完全不能理解怎么有为人父母的能下得了这种手。
特别是脸上,那么粗的几道指印,他都不知道要用多大力气才能打出这种效果。
看着她红肿的眼,他还是把电话挂了。
他无法平息自己的怒气,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努力把音色放轻柔些,“为什么打你?”
可说出来还是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我……”林予夏抿了抿唇,离开穆忱了一点距离,她两只手胡乱地在脸上擦拭着,胳膊上的汗被带到了眼睛里,有些微的涩,她吸着鼻子,“你去比赛吧,还来得及吗?”
穆忱知道她不想说,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先去医院。”
林予夏在极短的时间里让自己呼吸变得不那么波动,她声音还有些不稳,“不去,去比赛。”
穆忱急红了眼,又不敢碰她,只有说话声音不自觉变大了,“你别犟。”
林予夏还在擦着自己源源不绝的眼泪,“我没事,没带身份证没法去医院的。”
穆忱有点佩服她这种时候还这么有逻辑,他气势也弱了几分,“我帮你回去拿。”
“不要,你去比赛。”林予夏站起来拉住他的手,握得很紧。
她站得急,膝盖的伤口一下迸裂了,开始往外渗血。
穆忱看着她伤口那里渗出的血珠,彻底没了气势,喃着她的名字:“予夏……”
“我真的没事。”林予夏声音沙哑,“我陪你去比赛好不好,比完赛我们上医院。”
血色那样刺目,她还非要说自己没事,穆忱也很坚决,“我不去。”
比赛加上颁奖要到晚上去了,时间太长了,他没法不管她。
“是很重要的比赛对吧。”林予夏的眼里全是泪,她在拼命往回憋,“我伤得不严重的,真的。”
这时,警察局的电话打了回来,是来确认具体情况的,他扯了个谎圆过去。
看着林予夏忧虑的眼,他也没法说什么,只能退让,“我不报警了。”
两个人仿佛立场调转,他根本没办法拒绝林予夏,看着她难受,自己比她还难受似的。
林予夏这才松了口气,他看着反而心情复杂了起来。
穆忱半蹲了下去,他背也汗湿了,这种天气穿着长袖衬衣到处跑,想想都受罪,他催促,“上来。”
林予夏动也不动,“你去比赛,我没事……”
“你不跟我走,我就不去比赛。”穆忱像稚气的孩童威胁自己父母般,这样威胁她。
幼稚,却有效。
穆忱背上很快被温热的眼泪沾湿,她一直在哭,之前还出声,现在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是眼泪全淌进了他的衣领。
她几时哭成这样过,手骨折那次都没这样子,想到这个,他就愈发难受。
背她都没多重,腿细,胳膊也细,那么瘦小一个,得多狠心才能对她下得了手。
他早就应该想到的,她一点都不想回家,背上也有不知道怎么造成的伤痕,怕他生气,还怕他打她,她那些条件反射,他一样也没注意到。
就该让林予夏住他家的,妈妈也不会说什么,住他家的话,她就不会搞成这样……
“予夏,帮忙拦个车。”他的手穿过她的膝窝,背着她,看着她带血的腿一晃一晃的,他的心如同被人拿出来揉捻着,也一下一下地发疼。
虽然地方偏僻,好在这个时段车还算好拦,没一下就拦到了。
穆忱小心地把她放下来,看她上去给她关好车门,自己才绕到另一边上去,“麻烦您先到最近的药店。”
“我先买点药来给你处理伤口。”
林予夏看着计程车计价器上面显示的时间,心急如焚,“时间是不是来不及了,别去药店了,快去文化汇演中心。”
穆忱反而一点都不急,只是看着她的膝盖,“你乖,你伤口在出血。”
“我等会自己可以处理,比赛要紧。”林予夏看着车在往不知道哪个方向开,窗外的绿意变成一排虚景,她愈发焦急地晃着穆忱的衣袖,希望他能听自己的话。
穆忱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说:“我出场顺序很后面,来得及。”
林予夏细细看他的表情,确定他没有在骗自己,才住了嘴。
药店很近,没一会就开到了,穆忱下车去买药,车上只留着他那件燕尾服,已经皱得没法穿了。
他的衬衣也是,全被她捏皱了,右边的部分还沾了一点血迹,分外刺目。
等会比赛要怎么办才好?
林予夏只觉得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快要冒出来。
穆忱提着一大袋子东西回到车上,他拿了两个冰淇淋,递给林予夏,“没冰块,你拿这个敷一下脸。”
他又开始拿出棉球纱布等医用品,放在两人之间的空位置上,然后把她的腿放到自己腿上,“疼就说。”
林予夏看着穆忱,他眼眶里的眼泪都快滚出来了,“我自己来吧。”
“你别动。”穆忱尾音也带了一丝哭腔。
穆忱用棉签沾着消毒药水擦她腿上的血迹,不敢碰她伤口,先把最外围的部分处理干净。
司机看他们两个好像忘记了自己在出租车上,出声提醒:“你们要去哪里?”
“文化汇演中心。”
“医院。”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都买了药了,不用去医院了。”
穆忱看着棉签上面的血,“你都这样了,叫我怎么去比赛?”
林予夏又快哭出来了,“忱哥,求你了,去比赛。”
他说过很重要,说过一定要参加。
她深呼吸了好几下,把眼泪憋了回去,“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司机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你们到底去哪?”
林予夏连忙说:“文化汇演中心。”
穆忱一点都不想去比赛,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又实在狠不下心。
她从来没这样过,什么时候求过他了,她居然求他不要管她,要去比赛。
他又气又心疼,都还没弄清楚她挨打的情况,她什么也不肯说,一个劲说自己没事,叫他怎么放心的下。
根本不是伤口严重不严重的问题,骨折那次他可以理解,因为她不小心摔了,但是被打就完全是另一个问题了。
林予夏的种种表现都说明,她根本不是第一次被打了,她都习以为常了……
她连委屈,愤懑之类的感情都没有,再往深了想,穆忱都觉得自己透不过气来。
穆忱没让自己沉溺在情绪里面太久,他握住她的小腿,对她膝盖吹了一口气,“痛不痛?”
“没有很痛,只是看起来严重。”林予夏经验很丰富了,她的膝盖只是因为撞到了柜角,太过尖锐才会出血,其实创面不算大。
林予夏看着穆忱,他一下下吹着她的膝盖,麻麻痒痒的,吹了好大一会,他棉签就是落不下去,她伸出手想接过他手里的棉签,“我自己来吧。”
“别动。”穆忱执拗地要自己来,“好好把脸敷着。”
穆忱伤口处理得很慢,细致得像修复什么古董名画似的,林予夏只能一直说着:“忱哥,真的不疼。”
穆忱把纱布贴好,才让林予夏把腿放了下去,他又检查了她一圈,确定自己没漏过什么伤口,才把东西都收好。
“为什么不让我报警?”穆忱终于松懈下来,开始问她,“因为那是你爸?”
“不是……”林予夏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也没打几下,我跑了……”
最开始被掌掴了一下,力量太大,她被打摔了,磕到柜脚一下没爬起来,才被抓住多打了几下,不然还能跑快一些的……
“到了。”司机不合时宜地开口,把计价器抬了上去。
文化汇演中心到了,穆忱的提问也被就此打断。
一下车林予夏拉着穆忱的手就往门口冲,“忱哥,快去比赛,时间来得及吗?”
差不多没时间了。
穆忱还想把事情搞清楚一点,“你爸……”
林予夏推了穆忱一把,“快进去,我在外面等你。”
穆忱回头,“和我一起进去啊?”
“这样子,不好。”林予夏指了下自己,她穿着极其宽大的t,下面是她睡觉穿的短裤,只是完全被t遮住了,根本不是来这种场合该有的装束。
她继续把穆忱往里面推,“你要加油。”
林予夏不太知道钢琴比赛的事情,但是穆忱说很重要,那就是很重要了,希望他可以拿第一。
“一起进去。”穆忱不由分说抓着她的手往里面带。
“我就不去了。”林予夏把手往回抽。
她现在这个样子被他妈妈看到了,该多不好……
穆忱没松手,停下脚步,“你不在,我没法专心。”
他说的是实话,她现在要是消失在他视线范围,他要疯。
林予夏还是很抗拒,“可是,我这样……”
“衣服给你穿。”穆忱把燕尾服往林予夏身上披,然后把扣子给扣了起来。
虽然有些皱了,但是能挡住她身上大部分伤口了。
林予夏看着快要曳地的燕尾服,“你怎么办?”
“后台有备用的。”
一拉一扯的,林予夏就这么被穆忱按到了沈懿纹旁边的座位上,然后他就往后台跑。
“阿,阿姨好……”林予夏硬着头皮打了招呼。
沈懿纹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不过终是什么也没问,对林予夏点头笑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夏夏真的超爱忱哥的,不过她自己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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