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大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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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诶诶,队长，别介呀！刚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快跟我讲讲,这到底是啥情况啊？”看着撒手要走的卫成,葛丰连忙拉住他,一脸讪笑地讨好道。

卫成把手一甩,走到米乐身边,对葛丰有意炫耀道，“你问我媳妇吧,这些事都是她不顾个人安危，细致入微查探出来的,可比你这个一天到晚啥都查不明白的公安厉害多了！”

一听此话的葛丰,扭头瞅向米乐真心实意地夸赞道,“小嫂子真厉害，的确比我能干，如此为我们用心,透过现象看到本质，还出色圆满地查出那么有用的情报，真是让我无地自容！”

被夸得小脸一红的米乐：……其实她也没那么出色啦，就是碰巧听到了墙角！

“小嫂子,把你和敌特斗智斗勇，抽丝剥茧的经历都说出来吧，也好让我学习学习，好好反省下自身有哪些不足。”

听了如此诚恳赞美话，有点心虚的米乐，在心里组织一番，开口说道,“呃……那个……我就跟你讲讲吧！其实，我今天能一举揪出两个狗特务，还是有点经验可讲的。这就要从为什么我能碰见两个人接头开始谈起。”

瞅着面前替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的米乐，葛丰崇拜地竖起耳朵说，“小嫂子，你慢慢说，我拿个本记着。”

看到这人居然当真了，顿时傻眼的卫成：……是他夸得太过了，所以疯子相信了？

看到葛丰从口袋掏出本子和笔的举动，瞬间惊呆的米乐：这这这……就不必如此认真了吧？她也就是瞎说说！

掏出纸笔的葛丰，一脸认真道，“小嫂子，我准备好了，你说吧！”

“……”

米乐尴尬地咳了咳嗓子，把头偏向杂物间，开始胡扯道，“这为什么我能遇到那两个特务？我想了想，这原因之一，大概是我运气比较好，所以走哪儿都能碰到特务，要么他们逃跑，要么他们接头。”

无从下笔的葛丰，眉头蹙了蹙，在本子上郑重地写下了“运气”两个字。

够头扫了一眼的卫成：……

“这第二点，是我根据今天这事反推出来的。这特务接头，通常会选择隐秘安全的地方，而在市里，除了私人住宅，那就只有一个地方是人流量大，但却最不容易引起注意和他人怀疑，并且十分安全的！”越编越顺畅的米乐昂起头，偷偷觑了眼两个眉眼深锁男人，心里发虚鬼扯道。

而听了这话，却开始深思的两个男人，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黑市！”

葛丰猛地拍了一下大腿，神情激动道，“他奶奶的，我们把热闹的、偏僻的，有可能作为特务接头的地方都查遍了，可单单漏掉了黑市这个最有可能的地方。”

卫成神色一凛，接着补充道，“没错，黑市里所有人包裹严实，互不相认，即使行为举动怪异，也不会被人怀疑，况且入口还有专门的人警戒公安，是最安全的地方。这绝对不止是内鬼和女人接头的地方，肯定还有其他潜伏人员在那儿碰头。”

葛丰偏头看向卫成说，“回头我就布置人去黑市附近蹲守，肯定能捉出一窝来。”

卫成点点头，对他叮嘱道，“告诉他们穿便装，最好先去里头混熟了，免得黑市负责人警惕。”

盯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看得一愣一愣的米乐：……

“这样吧，干脆让我媳妇教教他们如何在黑市里打交道，我媳妇可有经验了。是吧，媳妇？”卫成满心自豪地望向米乐，一脸的与有荣焉。

心里顿感羞耻的米乐：……是个屁！瞧瞧这话说的，好像她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好老百姓。

没有意识到米乐羞赧的卫成，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轻声鼓励说，“媳妇，你心里还有什么想法，放心大胆地说出来。”

“对对对，小嫂子，你说的都很有启发。”一旁的葛丰赶忙点头附和。

被俩人寄予厚望的米乐，拿眼瞟着不似说假的俩人，心慌慌地挺起胸膛，开动脑筋胡诌道，“这说完了他们的接头地点，接下来就要说说他们目前的情报交换了。这是我从公安局附近的空房那里找到的情报，由此可见，他们选择情报的放置地点，一定是要在他们的可控范围内的，不然，万一时间一到，情报还没取走，隔了老远，他去了也麻烦。”

沉吟不语的卫成和葛丰，拧眉思考了一瞬：……这点貌似没什么价值啊？听听下面的！

“这接下来我就要说说那隐藏的特务了。我发现，这特务都是极会伪装的！像公安局的那个内鬼，你们是不知道，那热心的，就是个十足为人民服务的好公安。还有关着的那个，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不大好，一直觉得我是绑匪，以为我要敲诈赎金呢！”

胡编完十分忐忑的米乐，满目紧张地盯着俩人的反应。

福至心灵觉得这是条套话策略的卫成和葛丰，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相同的想法，俩人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笑，自信而又洒脱。

对面看得一清二楚的米乐，心里一堵：……这两个狗男男，居然当着她的面暗送秋波，还默契一笑！笑屁笑，她编得有那么好笑吗？

“媳妇，你说得真是太好了！给疯子他们，不知道解决了多少麻烦。”

“是啊，小嫂子，你今天的这一举动，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让我们加快了摧毁敌特组织的进程，挽救了多少奋战在前线的无名英雄。敬礼！”

看着葛丰神色庄重地对她敬礼，米乐赶紧将心底的吐槽一收，站直身体，大气从容地说，“不必如此在意，这是每个人都该做的事！”

葛丰放下手，眼里敬佩地注视着米乐，真诚道，“小嫂子大气，等事情解决完，我一定向上头给你申请嘉奖。”

米乐心里顿时涌起浓浓的惊喜，她微昂起脸，迎着风大义道，“这种事……”

“疯子，这种事哪用得着嘉奖？咱们先来商量一下如何审讯那个女特务。”

卫成立马接过话，对葛丰不在意地摆摆手，拉着他走到堂屋，开始低声商量起来。

被卫成气死了的米乐，不快地瞪着头挨着头的俩个人，嘴里不悦地嘀咕道：哼……狗男男！

……

半个小时后。

“媳妇，你平常就这么去黑市的？怪不得那女特务会认为你是绑匪。”和葛丰商量完，觉得还需要米乐帮忙的卫成，新奇地打量着包裹得密不透风看不出身形的人，真心佩服道。

觉得卫成是在嘲笑自己的米乐，心头一恼，新帐旧帐一起算，用力踢了他一脚，凶狠怼道，“少见多怪，谨慎的人去黑市都是这么装扮的。只有像杂物间里和公安局的那俩个傻子，不知道要保护好自己，才被我发现露了相。”

卫成怂怂地摸了摸被踢的小腿，连连点头认错说，“没错，没错，媳妇你做的很对，咱们家你文化最高，最聪明，我都听你的！”

“哼，走吧！”米乐斜眼一哼，招呼着卫成往杂物间走去。

“吱嘎”一声，陈旧的木门再次被打开，恪尽职守了小半天的大卫，冲着进来的俩人欢快地叫了两声。

而心情与之截然不同的王小菊，目露惊惧地盯着眼前一男一女的强盗组合，脑中思绪不断，最后化为了一句，“我我我真没钱，求求大当家放了我。”

一愣的卫成和一傻米乐：……大当家！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称呼，好多年都没听到过了吧！

“王小菊，我问你，你平时和谁走得比较近？谁有钱来赎你？”极快入戏的米乐，粗起嗓音，先发制人地审问道。

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亲人，只有特务同伙的王小菊，愁眉苦脸地诉苦说，“我朋友也都是一些穷人，和我一样吃糠咽菜，过得辛苦，他们不会有赎金的。大当家的，你行行好，放了我行不行，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大当家”米乐，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小脸，心塞道：没想到长得还不错的自己，有一天居然还能越过长得凶悍的卫成当大当家，还真是……心情复杂啊！

但，立刻将自己带入土匪身份的米乐，被布遮挡住的小脸同步凶狠起来，粗声粗气地大呵道，“你把这儿当什么地方了，给你讨价还价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个纺织厂的，跑到隔了十万八千里的公安局来，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这里是不是有你的姘头！”

被身侧突如其来的粗吼声吓了一跳的卫成，听着米乐的话心里发急：他媳妇在胡说什么，咋不按商量的来？不行，要坏事了！

“对对对，我找我姘头，他是个公安，专门打你们土匪的。”

正准备找补的卫成，默默地把话咽了下去：“……”

顺嘴往下接的米乐，眉头一挑粗鄙道，“呦，你还真有姘头在公安局啊！但我告诉你，一个穷鬼公安，老子可不怕，你有没有其他有钱的姘头？要是没有，我把你剁了喂狗！”

身子一震的卫成，嘴巴抖了抖，不敢置信地瞄了一眼米乐：……他媳妇，啥时候变成这样了！不对，现在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媳妇咋能这么说？又不按商量的来，这次女特务肯定要起疑！

“别别别，我还有其他姘头，但都没什么钱，大当家，你就大发善心放了我吧。”

又把话咽回了嘴里的卫成：“……”

“呦，没想到你人挺穷，找的男人也都是穷鬼，但积少成多，我也就不挑了，你给我一个一个报上来，我让他们一块凑凑，把你给赎出去！”

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不讲究的王小菊，“……”

“快点，老子没那么多时间等你！要是还不说，直接剁吧剁吧喂狗，我家大卫看你大半天也累了，正好犒劳犒劳它。”

这次谨慎地打算看看情况再发言的卫成：……

王小菊惊悸地瞟了一眼对自己呲牙咧嘴的大黑狗，害怕地抖了抖，心里纠结万分。

怎么办……

长官说得果然没错，大陆的土匪最不讲究了，落到公安手里还好，他们会优待俘虏，可要落到土匪手里，全凭他们心情做事。

看这旁边的男人长得那么凶，十有八九真会把她剁了喂狗！

其实，反正这人也是土匪，她稍稍说几个同伴也不大紧，让他们凑个钱把自己给赎出去就好，最多也就丢个人罢了，还是小命要紧！

只要这个任务完成，她带着资料重新回到对岸，荣获军功，往上连升三级，那几个要在这里潜伏一辈子的人，哪里会嘲笑的了她！

心里迅速做好决定的王小菊，颤颤地开口说道，“大当家的，我说，我说，你去找一下公安局的吴齐，纺织厂的工人田江，市医院的清洁工孙嫂，还有铁路局的维修工王三，他们是我的朋友。”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问出来的米乐，心中一喜，她快速敛去脸上不由自主表露的欢笑，继续粗着嗓音威胁说，“好，我就先去找这几个人，要是他们凑不齐你的赎金，你就等着喂狗吧。”

王小菊一颤，点着头哆嗦说，“能，他们一定能的，大当家的，你去找他们的时候，只要说‘腊月梅花几时开，总有一天香如故’就成了。”

米乐眼珠子一转，有意试探道，“奶奶的，你有毛病吧，去见个朋友还说个暗号，你该不会是个特务吧？”

还在为得知几个特务名单而欢欣雀跃的卫成，这次有了经验：……不急不急，等着媳妇替他骗出更重要的情报！

心里猛地一惊的王小菊，惊恐地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有介绍信和身份证明，哪能会是个特务啊？我们都是爱好文学，所以才会约定见面的暗号。”

米乐听着这大瞎话，那被布遮挡下的嘴撇了撇说，“王小菊，老子觉得你说的朋友，那工作一听，就不是什么有钱的，你还有没有其他朋友了？你要是敢哄老子跑个没本的买卖，你看我不剁了你喂狗！”

心里一激灵的王小菊，在脑中又寻摸了一圈说，“大当家的，还有一个，他是供电局后勤部的副主任，叫李大富，他应该很有钱。”

“行，老子先过去问问，要是你敢遛老子，你看我不……”

心里惶恐的王小菊连忙保证道，“我我我知道，大当家的，我绝对不会骗你的。”

“哼，老二，咱们走！”当土匪上瘾的米乐，把袖子一甩，连走路的姿态都变得粗鲁无比。

跟在后头的“老二”卫成，摸了摸鼻头，亦步亦趋地听话跟上。

看到俩人走出，身体瞬间衰颓下来的王小菊呼了口气，她垂下眼眸，突然瞄到在自己脚边露出獠牙打转的恶犬。

心里憎恶胆寒的王小菊，慌张地绷紧身子，心神警惕地提防不受人为控制的恶犬突袭。

米乐卫成一出门，躲在墙角下的葛丰，立刻举起大拇指，眼里凝聚着敬仰的热切光芒，脸上全是折服，对米乐真心夸赞道，“小嫂子，你真是太厉害了，比我队长有用，这三下两下就把那个女人给哄骗得说出实话了……”

米乐满脸骄傲地摆摆手，嘴里故作谦虚地说，“唉，这不算什么，主要还是那个女特务太笨，才会被我给哄住了。其实，疯子，我一直有个疑问，是不是那些特务都是那么笨啊？要是都像这样的脑子，你们还抓不到的话，那你们也太……”

米乐未尽之语里，明晃晃的鄙夷让葛丰脸上一红，心头一臊，他压下心底的羞愧，辩驳说，“其他特务的脑子可比这个女人聪明多了！这个女人，从她刚刚说话的严谨程度来看，就是个没怎么好好培训过的新手。我估计，是那边看这里快要解决了，投送过来争功的。”

觉得葛丰是在胡说找面子的米乐嗤鼻，一脸的怀疑。

为自己兄弟找面的卫成，向自家媳妇有理有据解释道，“媳妇，疯子猜的有道理。要不是对面的，她咋还能开口叫出大当家这种话？这一看就是对咱们这里信息滞后不了解的。”

葛丰一脸赞同地冲卫成点点头，“小嫂子，队长，我先回去解决那个内鬼，等会儿再过来把这个女特务给提走。”

“行，你自己小心点。”卫成拍了拍葛丰肩膀，对他嘱托道。

“好。”

葛丰应了一声，转身瞬间，脸上的笑意尽数消散，眉眼之间凝起肃杀，气势如虹地往不远处的公安局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