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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朝忠,过两天要中秋了,米乐回来给你送月饼了吗?”

“……”

米朝忠抱着臂,一边负气往家走着,一边沉默地听同一个厂子的邻居,不怀好意地说着话。

“朝忠,上次那说要断绝关系的,是你亲家母不?其实依我说啊,朝忠你就是太不会做人了!你说说米乐,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带着婆家人过来拜访你,你怎么也得给个好脸,让人家吃了饭再走吧?可你们一家呐,真真是……我都不好说!”

“不好说就别说了,我到家了,再会。”心里气闷的米朝忠,话一说完,“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留在原地的邻居,看着一点都没好脸的米朝忠,鼻子气得歪了歪,冲着紧闭的屋门小声嘲讽道,“嘿,自己一家势利眼,看见女儿带个乡下男人回来不乐意,做得那么绝情,还好意思对我摆脸子,也不怕笑掉大牙!”

屋里,满心气愤的米朝忠“咕噜咕噜”喝了一大杯凉水,但还不解心中的郁气,把杯子往桌上一掷,指着旁边的韩丽芬火大骂道,“你瞧瞧你那天干的好事!人家在门外说咱家坏话,你个女人不知道出声骂回去吗?

这都好几个月了,出门人家就问我,那天怎么不留女儿一家吃饭。还有,被那个好事的老张头一传,这件事都快传遍我们厂子了,今天车间主任还来跟我说,让我搞好家庭关系。你说说你韩丽芬,你可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说到憎恶处,米朝忠愤怒地一摔杯子。

“砰”的杯子掷地声,把韩丽芬吓得抖了三抖。

她连忙目光恳求地望向自己的儿子儿媳,希望他们帮忙说句话。只可惜俩人你望我,我望你,就是不往她身上看。

心头失望的韩丽芬,缩了缩身子,垂下头望着地上被摔出一个坑的搪瓷杯,心惊地颤了颤,慌乱地推诿说,“他爸,你……你别生气,这不是那天大志抱着我不撒手,我没来得及还嘴嘛。”

韩丽芬的话音一落,方永红小心地瞄了瞄一旁满身怒火的公爹,急忙开腔道,“哎,妈,这事你怎么还能往个小孩子身上推。我家大志是抱着你,可又没捂着你的嘴,你怎么不能和人呛呛啊?”

看着非但不帮自己说话,还反过来给她上眼药的方永红,韩丽芬满心怨愤地怒骂道,“你还好意思说,那天要不是大志不许人家孩子吃鸡蛋,能闹出这事吗?”

“还大志不许人家吃鸡蛋,呵!妈,既然你说到这儿了,那我可要问你了,我和自强就出去买个菜的功夫,为什么大志他就被打了,还是在自己家被打的,你是怎么做奶奶看孩子的!”

“我怎么做奶奶的,不用你教!我活了那么大岁数了,我……”

“都给我闭嘴!”

一看米朝忠发火了,韩丽芬和方永红恨恨地瞪了眼对方后,不甘闭上了嘴。

屋里静默一瞬,米朝忠抚着衣摆坐下,从左到右把家人挨个扫视了遍,最后把目光停留在米自强身上,一脸沉重地说,“现在,要想改变我们家被左邻右舍嘲笑的局面,只有一个办法了!”

被亲爹紧紧盯着的米自强,心头不禁流过一滴冷汗,有种说不出的惊慌,他颤着嗓音询问道,“爸,是什么办法?”

米朝忠目光不移,冷声说道,“自强,你给我去把你妹妹找回来过中秋。”

米自强闻言一愣,看着米朝忠不容拒绝的神色,苦笑一声,委婉地回绝说,“不是,爸,你让我去哪儿找她?这安州市那么大,你总不能让我一家一户敲门去找吧?其实要我说,米乐要有良心,说不定自己就知道回来送月饼,不用咱们去找。”

米朝忠收回目光,冷哼一声,满脸不悦道,“哼,她要真有良心,就不会那么多年都不寄一封信回来,自己在乡下找了个乡巴佬结婚,都不通知家里一声。行了,米自强,她不是说考上大学了吗?你就给我去大学找!”

米自强皱了皱眉,不情愿地撇撇嘴说道,“爸,你没搞错吧?这安州市里可不止有一所大学,再说我又不知道她是什么专业的,那几千号人呢,你让我怎么去找?”

米朝忠一听这推脱话,暴躁地站起身,鞋子一脱,就想打人,“我看你根本是不想找是吧?”

“哎哎哎,爸,你别动手,我知道米乐她男人在哪里!”方永红慌忙拦住奔到她身边想要揍人的米朝忠,等他收回手里的鞋底子后,开口解释说,“之前我不是去火车站接我堂妹回城嘛,正好看见米乐她男人,在火车站帮人拉行李呢。”

米朝忠将鞋子穿上,重新返回到座位上,一屁股坐下后,望着儿媳妇,清了清嗓音说,“既然永红你知道他在哪儿,那就你去通知一声,让他中秋节那天,带着米乐回来坐坐。”

听着米朝忠居然把事情交到她头上,方永红心里一梗,“……不是,爸,我这一个娘家嫂子,怎么能去跟只见过一面的妹婿打交道呢?这不是惹人说闲话吗?”

米朝忠认同地点了点头,把目光看向从方永红身后出来的米自强,沉声吩咐说,“自强,既然这样,那就你去。你明天跟厂子请一小时的假,去告诉你妹夫一声。”

“……”,心里不乐意的米自强,抚了抚自己凌乱的衣服,和亲爹诉苦道,“爸,你这不是为难我吗?那天我刚回来就出门买菜了,连那妹夫是方的还是扁的,都没瞧见,你让我找谁去?”

虽然知道自家儿子在撒谎,但无从反驳的米朝忠:……

“既然这样,那……那就韩丽芬你去!”米朝忠把头扭向一旁的韩丽芬,指着她交代道。

被点到姓名的韩丽芬,身子一僵,无语地看着以眼神威胁她答应的米朝忠,抿了抿嘴,突然一拍大腿大声说,“他爸,你是忘了我不认路吗?我这只要离家五公里,没人带着,连家门都找不到!”

米朝忠气狠地看着韩丽芬骂道,“……你个没用的东西!”

满心憋屈的米朝忠,气急地瞪了眼同样把他拒绝了的韩丽芬,一拍桌子,指着面前的三人,气冲冲地吼道,“难不成你们要我这个当老丈人的,去请女儿女婿回来给我送中秋礼?这话说出去,我丢不丢人!”

都不想去找人的三人,默默地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他)爸,没办法,咱们家里也只有你能去找他了。”

绕来绕去,没成想绕到自己头上的米朝忠:“……”

……

第二天,火车站里。

闲下来的葛丰坐在板车上,看着不远处几个忙得热火朝天的战友,和一旁的卫成说道,“队长,你这要把板车生意做成南北运输的事,心里有底不?我咋老感觉心里不太踏实,总觉得哪天会下来一个政策,说咱这是投机/倒把。”

卫成拧了拧眉头,用脖子上的大白毛巾擦了下汗,忧愁说道,“疯子,我这心里要说绝对有底,那肯定是骗你的。但我媳妇说了,以后国家的政策,只会越来越好。她是大学生,还是学经济的,肯定没错!”

葛丰紧皱的眉头舒展过来,他扬起一笑,拍了拍卫成的肩说,“那成,小嫂子说得准没错了,我们兄弟几个就跟着你干了。”

卫成哈哈一笑,抬手搭在葛丰肩膀上,目光远眺,望向远处的几个战友,眼里展现一抹雄心地说,“疯子,咱们努力干,争取尽快做大。到时候,让咱们那些日子过不下去的退伍战友都过来,大家一起挣钱花,队伍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老兵运输’,咋样?”

被卫成这番激动人心的话一说,葛丰心底被激起浓浓斗志,他眼里扬起憧憬的光,满脸愉悦道,“行,咱们现在抓紧努力,让那些受伤退伍,或是家里贫苦的战友,都来跟咱们一起赚大钱。只是,这个队伍名字我觉得不好,不大气。”

卫成往身后板车上一靠,乐呵问道,“那你说叫啥?”

葛丰蹙眉摇头,烦闷地叹了口气,“唉,想不到。”

卫成看着火车站来来往往的人群,眼里流露出一抹希冀的光芒,轻声宽慰道,“不急,慢慢想,等咱们队伍庞大了,大家一起想。”

“嘿嘿,好。”

“队长,你过来一下,这位同志问咱们能不能帮他送个行李给家人,自己不跟随过去。”一个黑黝黝的腼腆汉子,拍了拍卫成的肩膀,又指了指旁边一个穿着得体,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男人说道。

卫成闻言站起身,望向那个眼镜男,上下打量了一瞬后,开口问,“你这送的是什么?”

“同志,箱子在那边,里头没什么,都是一些平常衣物。我这有事要去别的地方一趟,带个行李不方便,所以想问问你们,能不能直接给我送回家去。”

卫成拧了拧眉,顺着男人指的方向,往板车上层层叠叠的行李看了看,沉吟片刻点头道,“帮你送回去也行,但是咱们先说好了:第一,你这里面不能有危险物品,我需要检查一下;第二,你要保证你给的地址无误,家人按时接收,我们还有其他人的行李要送,是不可能在那儿等着你家人的。”

男人扶了一下眼镜,态度极好地点点头,和颜悦色地说,“这两点没问题,一会儿我就借火车站的值班室打个电话,让我爱人在家门口等着。行李也可以检查,就在那边,咱们这就过去。”

“行,我过去看一下。”卫成点点头,迈开腿往远处的板车走去。

目送着卫成几人离去的身影,葛丰轻笑一声,两手撑着头,重新倚靠在身后的板车上,闭目养神。

……

火车站外,米朝忠望着前头熙熙攘攘的人群,愁闷地叹了口气。

他回头望了望来时的路,眼一闭,脚一伸,两手附在身后,深吸一口气,埋头往前大摇大摆地走去,嘴里自言自语嘀咕道,“拉板车的黑女婿,拉板车的穷女婿,拉板车的破女婿,还要老丈人亲自过来请你们过中秋,真是没有眼力劲……”

骂骂咧咧走进火车站的米朝忠,气咻咻地抬起头,往里左右审视了一番,忽然身子一顿。

咦,拉板车的人怎么还好几个?他记得以前好像没有吧!

米朝忠的探寻目光,从一旁几辆装满货物的板车,以及热热闹闹交谈的卫成几人身上,转移到了另一侧孤零零没有货物,只有一个人躺在躺在板车上睡大觉的葛丰身上,心里顿时一气。

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货,米乐真是眼睛被屎糊住了,找了这么个懒汉!

在乡下种地你不行,工作你不行,结果到了城里,连拉个板车都抢不过别人,就知道睡觉!

瞧瞧这车上连个毛都没有的样子,中秋节的月饼,肯定也没钱买!

他亲娘的,难不成,还要他这个做老丈人的自己掏钱,塞给女婿,让他给自己买月饼?

心里头越想越气的米朝忠,健步如飞地走到葛丰身边,双目阴森地盯着他。

感觉自己亮光被遮住的葛丰,双眼未睁,声音懒洋洋地说,“这边不收货,要运行李去那边人多的,装满发车。”

恨铁不成钢,担心对方没钱买月饼的米朝忠:“……”,好啊,这还主动往外推生意!

作为“老丈人”的米朝忠,心头震怒地踢了葛丰一脚,恼火骂道,“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嗷……谁啊!”被踹了一脚的葛丰飞快睁开眼,立刻支愣起身,气汹汹地看向来人。

咦?咋是队长他老丈人!

葛丰浑身怒气一散,弯腰揉了揉自己被踢疼的小腿,一脸憋屈地说,“叔,你来有啥事啊?咋还踢我呢?”

米朝忠瞪着眼前不思进取的黑“女婿”,指着他的鼻头,满心愤慨地教训道,“你看看你,这怎么做生意的!刚才为什么把到手的生意给推出去,就你这样,怎么养活一家老小?怎么孝敬长辈父母?怎么教育子女……”

被铺天盖地一通训的葛丰,看着身前骂他骂得都不歇嘴的兄弟老丈人,满脸尴尬地一把握住指着自己鼻子的手指头,笑哈哈地打岔说,“那个叔,我们这板车,都要等东西满了才出发,刚才那边的快满了,我就让人去那头,这样客人就可以不用等了。”

米朝忠轻轻一哼,嫌弃地瞟了葛丰一眼,满脸鄙夷地说,“没想到你脸虽然黑,但心还挺善。”

“……”,发现米朝忠在挖苦自己的葛丰,满心郁闷:这队长他老丈人,咋那么尖酸刻薄啊!

米朝忠上下打量了葛丰几眼,越看越来气,忍不住摆起老丈人的姿态,派头十足地训斥道,“你瞅瞅你,一点都不像做生意的样。你这拉板车,得靠抢啊!你光谦让人家,能得到个屁?”

心里默默觉得对方有点毛病的葛丰:“……”

“你这嘴一定要勤快点,别怕生,来,像我这样大声喊。”米朝忠迅速转过身,两只手做喇叭状,在葛丰未反应过来时,冲里头大声嚷道,“大家快来啊,我这里拉板车,比隔壁便宜呐……”

“……”,葛丰傻眼地看着说喊就喊的米朝忠:这这……这队长他老丈人,啥毛病啊这是?

听到动静扭过头察看的卫成,眯起眼仔细地瞅了瞅米朝忠:……这人谁啊?脑子有问题吧?

喊完后,丝毫不知对方吐槽的米朝忠,气势磅礴地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女婿”鼻头教授道,“你看拉板车,就要像我刚才那样才行。你别怕隔壁人会怎样,大家都是出来做拉板车的,别看人家人多就气短了,处处讨好他。你要这样想,都是凭力气吃饭,我干嘛要怕他?”

摸摸后脑勺,跟不上对方思路的葛丰,满眼迷惑地看着米朝忠:“……”

没在乎不成器“女婿”反应的米朝忠,打算再给蠢“女婿”做个示范,他一边说一边转过身,头一抬,眼一瞥,刚好和扭过头查探情况的卫成,大眼瞪小眼地互相对视。

米朝忠看着卫成那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样子,猛地一惊,被吓了一跳。

他偷偷地咽了下口水,慢慢收回目光转过身,往葛丰身边靠了靠,强撑着说道,“哎呦呦,女婿啊,怪不得你不敢跟人抢生意呢,原来有个土匪头子在这里!不过你别怕,咱们老老实实……”

“诶诶,叔,那才是你女婿呢。”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的葛丰,拍了拍还在喋喋不休的米朝忠,好心地指了指卫成,提醒他。

瞬间语塞的米朝忠,瞪大了惊恐的眼眸:“……”

看着对方惊愣住的模样,葛丰实话实说道,“叔,我没骗你,那天去你家,我是帮忙搬红薯去的。其实我不是你女婿,那个抢我生意的,才是你女婿呢!”

“……”,米朝忠不禁倒吸了口凉气:那那那个土匪是我女婿?我的天呐,我的女儿真是“好眼光”!

“哎,叔,叔?要不我帮你把你女婿喊过来,你们翁婿两个,好好唠唠?”葛丰脸上挂着一抹好笑,坏心说道。

“……”,米朝忠不由倒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板车上。

见米朝忠的受惊模样,葛丰心里一乐,冲着卫成招招手说,“队长,队长,有人找你!”

“……”,米朝忠暗暗气极跺脚:这个又蠢又黑的笨小子,怎么那么讨厌!

交代好事情的卫成,转身往俩人身边走来,到了跟前,他使劲瞅着自己不认识的米朝忠,满心纳闷地问他道,“你有啥事找我?”

满身不自在,还心里头冒汗的米朝忠,瞄了瞄比他高一个头的壮女婿:“……”

看着突然闭紧嘴巴不说话的米朝忠,葛丰嘿嘿一笑,拉着卫成介绍道,“嘿嘿,队长,你晓得他是谁不?你没见过吧!”

卫成迷惑地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回道,“没见过。”

葛丰哈哈大笑,像捡到了宝一般地欢喜说,“他是你老丈人啊!”

“……”

卫成顿时惊悚地盯着米朝忠,猛地揪紧了裤腿,内心有点慌乱:嘶……这咋是他老丈人!那他现在应该叫啥?是叫爹呢,还是叫叔?

唉,他这也没个经验呐!

“呃……那个,米乐她爹,你来找我有啥事啊?”说完,想打自己一嘴巴的卫成,心里发虚地一把握紧手里的裤子,又往上扯了扯。

“呃……小伙子,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让你们端午回去过个节。”满心满眼都是惶惶的米朝忠,攥紧了身后的板车回道。

卫成迷茫地挠了挠头,“啊?端午呐,行,明年端午节我和米乐回去。”

也想拍自己一嘴巴的米朝忠,赶忙改口道,“不是不是,是中秋节,今年的中秋节……”

卫成暗暗舒了口气,赶紧点点头道,“行,中秋节是吧,我和米乐说一声,看她学校安排。”

米朝忠看着面前的凶悍女婿,感觉比自己当女婿的时候都紧张,他松开手里的板车,用力地捏了捏手,斟酌着回复道,“行,那个……你好好拉板车,我就先回去了。”

“好,那我送送你吧!”卫成努力扬起一抹变扭的笑,冲老丈人晃了晃。

被女婿这一笑,差点没反过来喊他爹的米朝忠,连连摆手,急急喊道,“不用了,我自己回。”

卫成脸上的奇怪笑容一僵,立马又重新扬起,客气道,“那……您老慢走!”

同样客气的米朝忠,对卫成摇了摇手,边跑边喊,“再会,再会!”

“哈哈哈……你们这翁婿俩个,比对上级领导还客气。”

目送着米朝忠离开的卫成,等他背影消失不见后,心里头羞愤地一拳打向旁边大笑不止的葛丰。

打过后,卫成揉了揉拳头,满心羞赧地蹲下身子,靠坐在一旁的板车上,捧着大脑袋,满眼发愁。

“咋的了,今天看到老丈人了,不开心呐?”葛丰撞了撞卫成的肩,挤眼笑道。

“……”,卫成斜眼一瞥,气呼呼地冲道,“开心个屁,你没听见我老丈人刚才说啥啊?他要让我们中秋节回去呢!我这咋跟我媳妇说?我媳妇本来就不喜欢她娘家。”

葛丰轻笑出声,“不好说,那你刚才还答应个啥?”

卫成一气,“废话,我这在老丈人面前,总该要点面子吧!”

“行吧,那你就回去对媳妇没皮没脸吧!”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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