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三日后,褚源拜别父母，拿着许少东家给的推荐信，去了距离小镇八十多公里的平县。

牛车上,褚源把推荐信贴身放好,脑中不禁浮现出了,他与许少东家分别时的场面。

年轻公子难得失了态，咬牙切齿道：“我真的是疯了，居然信了你的邪。”

重重把推荐信扔给他,恶狠狠道：“褚源,你最好能出人头地,否则我会嘲笑你一辈子。”

“走吧。”

褚源低头掩去了嘴边的笑意,“啧,远林兄就是个大傲娇。”

追问名字的时候也是，非要他几番询问，对方才肯告诉他，简直了。

但回想当时找上许远林时的心境,褚源也有些感慨，那时他只有三成把握说动对方,毕竟他们的初遇实在算不得好。

第一次见面,他与许远林交恶，完全是光脚不怕穿鞋的,都想过以后对方恶意报复他，他该怎么应对。

他虽然在众人前自报了姓名，也不过是缓兵之计。

对方真要找麻烦,褚源绝对不会这么轻松。

但事实上，许远林算得上一个正人君子，他处理了铺子里的手脚不干净的手下，清点家财，期间并没有为难过褚源父子。

直到第二次，他们再相遇，许远林对他也只是态度冷淡，并无任何怨恨之意。

当时，褚源就觉得这位少东家的人品还不错，有机会可以结交一下。

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镇上唯一的私塾先生听信别人一面之词厌恶他，褚源在本地又无人脉，想来想去，就想到了许远林。

他厚着脸皮拉关系，现在看来结果很好。

＊＊＊＊＊＊

八十多公里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他们乘坐牛车，大清早出发，快要黄昏时才到目的地。

褚源的运气还不错，再晚上一会儿就关城门了。

褚源给牛车主人结算了银钱，转身交了两文钱入门费，就进城了。

天色已晚，他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晚上他躺在木床上，摸着怀里的推荐信，心扑通扑通跳。

他好久都没有这样紧张过了。

窗外月色皎皎，褚源却迟迟没有睡意。

“三七。”

系统：“宿主有什么事？”

褚源：“没什么，我就是想叫叫你。”

系统：“………”

过了一会儿，褚源又喊道：“三七。”

系统：“……宿主有什么事？”

褚源：“我睡不着。”

系统：“………”

一人一统安静下来。

良久，褚源换了个姿势，又喊道：“三七。”

系统的机械音都有些微妙的颤抖：“宿主，系统可以免费为你播放一首催眠曲。”

褚源又平躺回来，双手盖在胸口，道：“我准备好了，你放曲子吧。”

系统：“………”

舒缓的纯音乐在褚源的脑海里低缓响起，极大的平复了他过于紧绷的神经。

黑色的睫毛颤动，慢慢归于平稳，呼吸不知不觉变得规律。

系统诡异的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这一晚褚源睡的很好，醒来后精神抖擞，他走到窗边，打开木窗。外面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阳光灿烂，落在身上都有了暖意。

褚源深深吸了口气，滋润的空气涌入肺腑，让人神清目明。

他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洗漱头脸，吃罢早饭，就寻着许远林给他指的去处。

听说那位先生极有威信，学问高深，很得县城里的读书人推崇。

褚源喉头滚动，有些许的紧张，他不自觉的把怀里的推荐信紧了紧，唯恐一不小心丢了。

街上人来人往，沿街商铺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让人目不暇接。

褚源却无心欣赏，一心一意往南街走。

随着他靠近南街，喧闹声渐渐削弱，直至消失。

街边也不再是商铺，反而被各种宅子所代替。

门房守在大门两侧，目不斜视，衬着两边的石狮子很是威严。

褚源敛下目光，加快了行进的速度，最后在一座雅致的木门外停了下来。

他呼出一口气，稳住心神，上前敲响了木门。

片刻，有童子从里面打开了房门，打量了褚源一眼，疑惑道：“敢问公子是？”

褚源从怀里取出推荐信递过去，面上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得人介绍，还请小童帮忙则个。”

小童接过推荐信，对褚源道：“那麻烦公子先在这里等候。”

褚源微微颔首。

小童重新关上木门，门内脚步声愈行愈远。

褚源静静在木门外等着，只有藏在袖子里紧紧攥住的手，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小童再次出现，“公子请跟我来。”

褚源垂眸应道：“好。”

入门之后是一段石子小路，两侧栽着许多花草，走过一个拐口，面前是长长的游廊，褚源抿了抿嘴，压下多余的情绪，跟着小童继续走。

渐渐地，耳边传来一阵读书声，随着他们向前走动，读书声越来越清晰。

小童将褚源带到了偏厅，道：“劳烦公子等上一会儿，我家先生正在会友。”

褚源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小童招人上了茶水点心，褚源又是一番道谢，却并未动。

许是屋内温度偏高，没一会儿，褚源的额头浸出了细汗，他抬起袖子擦了擦。然后端正做好，从始至终，脊背都打的挺直。

褚源不知道他进入偏厅之后的行为都落在了他人眼中。

“此子仪态倒是不错。”一道舒朗的声音点评道。

“尚可。”

舒朗的声音染了些笑意，“走吧文野，我们去会一会这位小朋友。”

偏厅内，褚源的精神高度集中，远远的听到一阵脚步声，他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小后生的耳朵倒是灵。”

褚源寻声望去，只见两位文人打扮的男子并肩而来。

左边的男子，约摸五十上下，身着灰色长衫，留着美髯，面目可亲。

右边之人看上去要年轻些许，估摸着在四十左右，一双眼睛湛然有神，只眉间有深深的纹痕，想来是常年皱眉所致，应是一位严厉之人。

褚源垂下眼帘，对二人行礼，“小子褚源，见过两位先生。”

“嗯。”沈文野应了一声，携友人坐在上首。

褚源心里有了计较，看来这位一看就很严肃的人，就是远林兄口中那位很厉害的先生了。

他有点发虚，乖巧站在二人下方，半低着头。

沈文野开门见山问道：“你就是经远林介绍过来的。”

褚源眼观鼻鼻观心，应道：“回先生的话，是。”

沈文野停顿了一会儿，又道：“老夫收学生可是有严格要求的。但远林信上所言，你至今并未识文断字。”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极具压迫力的目光落在褚源身上，几乎压的他喘不过气。

褚源咬了咬牙，回道：“是。”

“荒唐。”沈文野抬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发出重重的响声。

“你当老夫这里是什么？由得你胡闹嬉戏。你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迷惑”

“先生。”褚源出声打断了他，抬起头来，目光坚定：“不知先生可否给小子一个争取的机会。”

沈文野没有言语，他旁边的温和文士轻笑了一声，“哦，小后生，你想怎么争取？”

褚源比出三根手指，神色坚毅：“三天，今日烦请先生教导一番，三日后由先生考校小子教导的内容，若是小子不过关，届时自当离去，绝不叨扰先生半分。”

褚源退后半步，又是拱手一拜：“恳请先生通融。”

他就保持那样行礼的姿势，直到他腿都麻了，才听到上面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

“也好，免得别人说我言而无信。”指明那封推荐信。

昔年沈文野受过许父一个人情，奈何商人子不得参与科举，所以这份人情一直留着，如今许远林把他用到了褚源身上，也算的上十分看重褚源了。

温和文士也来了兴趣，招人拿来了好几本书。

沈文野取了一本三字经，递给褚源，“你仔细听着。”

他背着手，一字一句开始背诵，褚源全神贯注的听着读音，对应书本上面的汉字。

感谢曾经的九年义务教育，如今有正确的读音，褚源学的很快。

声音停下，温和文士拿了一本千字文递给褚源，笑道：“好生记下。”

褚源：“是，先生。”

千字文之后是百家姓，然后是两本诗集。

五本书念诵完毕之后，沈文野冷声道：“三日之后，今日所教内容全部背下，就算你过关。”

褚源：………

温和男士劝道：“这会不会有些强人所难。”

沈文野：“哼，若是连这种程度的小事都做不到，也不配成为老夫的学生。”

褚源也被激起了斗性，他拱手道：“小子自当全力以赴。只是请求先生，让小子能抄一遍书本内容，方便小子回去记忆。”

“你不是不会识文断字吗？”温和文士惊道。

褚源垂首，回道：“照着临摹还是会的，字的读音小子也记下大半。”

“旁门左道。”沈文野甩袖离去，温和文士也跟着离开，过了一会儿，小童拿着纸笔进来。

“公子，这是我家先生吩咐给你的笔墨。”

褚源：“多谢。”

他没学过毛笔，握笔姿势不伦不类，写出来的毛笔字也是歪歪扭扭，但好歹笔画是全的。

沈文野远远看了一眼，怒道：“简直是一塌糊涂，一塌糊涂。”

温和文士也有些惊讶：“我现在倒是信了，这小后生是真的没念过书。”

从坐姿到握笔姿势，全部都是错的。不用看那纸上的字，也知道是个什么模样。

但是看到那小后生认真的模样，又觉得有几分可爱。

褚源用了两个时辰，把两本诗词抄写完毕。

没办法，繁体字笔画太多了，他还怕抄错了，只能放慢速度。

还好三字经和百家姓，他以前买过，这次也带来了。等会出了门，再去书店买一本千字文。

褚源写了厚厚一摞纸，然后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递给小童。

小童惊道：“公子这是作甚？”

褚源笑道：“莫要紧张，我并非贿赂。只是想着，这笔墨纸张也非是凭空得来，总不能让你们先生破费了。”

他起身行礼道：“告辞。”

褚源抱着他的“墨宝”走了，小童摊开手心里的碎银子，看着自家先生，“先生，你看这”

沈文野哼了哼：“给你就拿着。老夫的纸张也非是大风刮来。”

温和文士瞥了他一眼，无声笑了笑。

突然，文士眼神一顿，走过去，捡起角落里的一张不知什么时候遗落的纸。

上面写着“风雨凄凄，鸡鸣喈喈”，后面两个字涂了墨，应该是写错了，文士是根据前文联系出来的，剩下六个字写的歪七扭八。

文士把纸张拿给沈文野看，沈文野眉头紧皱，叱道：“简直不堪入目。”

一旁的小童吓的缩了缩脖子。

文士却爽朗一笑：“我倒觉得这小后生还挺有意思的，左右我近日无事，三日后，我再来看看结果。”

“先生。”沈文野有些无奈。

文士摆了摆手，笑言：“可当不得文野的先生，唤我字号即可。”

沈文野眉头又是一皱，“那如何能行，不成规矩。”

文士失笑：“………你呀，就是太守规矩了。”

＊＊＊＊＊＊

褚源出了沈先生的家门之后，就直奔书铺，买了千字文。

然后才去路边，吃了一大碗卤肉面和两个肉包子。紧跟着回了客栈，全身心投入到背诵当中。

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背书这般用心。

他恨不得自己也变成本书。

三天时间，除了吃饭睡觉出恭，其余时间全用来背诵了。

他不仅背诵，还一边用手指蘸水在桌面上写，手指头磨的通红。

“萧萧几夜风兼雨，离人长识，不对，离人偏识长更苦………”

他躺在床上，夜深了，还抱着誊写的纸张，模模糊糊的念道。

“认字二级，奖励一幅名师字帖。”

褚源本来都迷糊了，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下。

系统：“宿主，是否取出奖励。”

褚源又惊又喜：“不不不急。”

他现在更关心另一个问题，“三七，我【认字】升到了二级对吗，对的吧。”

系统：“是的宿主，你升到二级了。”

褚源一下子张大了嘴，捂着嘴似哭非笑，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有退路了。

二级以后，系统就会有【认字】教程了。

褚源紧绷了三天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他倒在床上，眨眼功夫就睡着了。

次日，他早早醒了，好生收拾了一番自身形象，乌黑的头发用蓝色的发带绑的整整齐齐，眼神明亮，看着就特别有精神。

巳时初（上午九点），褚源再度敲响了沈家的大门。

还是之前给他开门的小童：“公子跟我进来吧。”

不同于第一次来时的战战兢兢，现在褚源心态放平了，还有闲心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跟着小童进了偏厅，等候了一盏茶的时间，沈文野和温和文士就出现了。

褚源站起来行礼。

沈文野开门见山：“这就开始吧。”

褚源：“不知先生想如何考校。”

沈文野让人拿了纸笔：“默写吧。”

褚源明白了，这位先生是真的认真在为难他。

有时候能认字，不一定能写出来。况且远林兄信上早已言明他目不识丁，先生却要他此刻默写内容。

褚源再次庆幸系统绑定了他，否则他要念个书，实在是太难了。

不过，不战而败不是他的风格。

褚源接过纸笔，认真开始书写，还是一言难尽的坐姿和握笔姿势，但此时文士和沈文野却没一人把心思放在这上面。

二人对视一眼，文士率先走过去，站在褚源旁边看他书写。

原以为褚源是乱写一通，没想到人家写的都是对的，就是字体看着软趴趴的，没有风骨。

眼看着褚源写了一张又一张，沈文野拿过纸张一看，眼神有些惊喜又有些复杂。

文士看了沈文野一眼，眼神瞄向还在奋笔疾书的褚源，眼底漾着笑意。

沈文野紧绷的面部表情，终于有了松动。

他们当然知道让一个从来没念过书的人，三天之内背诵并默写五本书籍有多难。

只是他的学生也不是谁都能当的，今日若褚源愤而离去，不论褚源的天赋多高，以后有多大的成就，沈文野和文士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但是褚源听到他的要求，只是愣了愣，随后就接过纸笔，认真默写。

这份心性，就难能可贵。

念书不好，可以慢慢教。但品性必须佳，若是品性差了，那才是从根子上就烂了。

不过，没想到这小子还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字虽然写的乱七八糟，但绝大部分都是对的。

对面的小屋里，三个少年人看着这一幕都睁大了眼睛。

“度哥，这是个什么情况，我怎么觉得沈先生好像对那个小子挺满意的。”年纪最小的少年惊叫道。

“我也不清楚。”沈度眉头微蹙。

倒是一旁静默的少女抬眸浅声道：“那少年心性不错，沈先生应该是满意他的。”

来时，外祖父曾提前告知他们姐弟，届时会与沈先生如何考校少年，只不过弟弟没留心。

她大约能猜到沈先生的用意，十多岁的少年还目不识丁，现在又突然冒出来拜师，肯定有隐患。沈先生虽然欠了人情，但也要仔细甄别。

少年人容易冲动，受不得激，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也不可知，一眼就能辨别出品性如何，若是个品性好的，想来沈先生也会收下对方的。

只是看现在偏厅的情形，那位少年还真有读书天赋。不知是因何缘故，竟然蹉跎至今。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出来啦啦啦啦啦啦~

作者菌入v啦，留言就有小红包掉落呀，宝宝们真的不发个评论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