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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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青色的衣裳浸入温水中,褚源拿着肥皂就蹲在地上，在衣服袖子和肩膀的地方，来回用肥皂摩擦。

然后双手用力,使劲搓。

许远林一直保持着半信半疑的状态,但随着褚源的揉搓,那些很难去除的油污真的没了。

婆子赶紧又端来一盆清水，褚源把衣裳在清水里过一遍，衣裳洗的干干净净。

他还特意指了指袖口,“你看,我没骗你吧,真的干净了。”

许远林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袖子,问他：“你是怎么做到的？”

褚源努了努嘴,“都跟你说了，是肥皂啊。”

“远林兄，如果是你，你会买一块肥皂回家吗。”

许远林毫不犹豫道：“那当然了,毕竟”

他倏地顿住。

褚源笑眯眯的看着他，“你知道吗,制作出这么一块肥皂,成本最多两文钱。”

“我们拿去卖个五文钱，也不算贵吧。”

“一块肥皂省着点用,可以用一个多月呢。”

“这么一算，恐怕就连乡下人家也买得起吧。”

“………”

褚源的话，一句一句砸在许远林的心上。

末了,褚源还敲下最后一击。

“当然，富贵人家可能瞧不上这玩意儿，嫌味道太刺鼻。但我们可以改良一下嘛，加点香料，再包装一下，送人，卖出，都可以啊。”

许远林当即拉住他，往屋子里走。

他一阵翻箱倒柜，找出纸笔，唰唰唰写下一大段文字，然后递给褚源。

“你看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褚源垂眸，放在他面前的是一份契约书。

他跳过那些废话，直奔重点。

分成，5：5。

褚源拿过毛笔，把分成涂抹了。

许远林蹙眉：“你觉得分成少了？”

“不。”褚源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我只是出了个点子，后续的事，我不会管。所以这一半的分成，我受之有愧。”

“七三吧，你七，我三。”

许远林深深看了他一眼，应道：“好。”

他重新拿了纸笔，写了一份契约书，彼此看过都没问题之后

褚源还是没签

许远林：“？？？”

褚源指了指自己：“你忘了，我现在是有功名的人了。被人知道我参与商贾之事，吃不了兜着走。”

一旦签了字，那就是明晃晃的证据。

褚源调整了一下坐姿，双手交握，气定神闲道：“远林，我信你这个朋友，所以这份契约不签也可。”

退一万步说，就算褚源真的看走眼了，或者说许远林日后变了。

这桩生意就当还了许远林给他那封推荐信的情。

许远林眼睑半阖，半晌敲了敲桌面，“行，就依你。”

他拿过两张契约纸，揣入袖中，“走吧，我们去厨房再改良一下那所谓的肥皂。”

“好嘞。”

两人进了厨房，灶膛里还烧着火，锅里熬煮着不知名的东西。

许远林一脸严肃的走过去，瞥了一眼锅内，然后弯腰把袖子里的纸张取出来，丢进灶膛，纸张顷刻之间烧成了灰烬。

褚源收回目光，摇头轻笑。

他在镇上一共待了五天，还把香皂一并弄出来了，褚源才回家。

许远林叫了牛车送他，还买了不少东西，对上褚源揶揄的视线，他面不红气不喘道：“别误会，这是给叔叔婶婶买的。”

褚源点头如捣蒜：“嗯嗯，我知道我知道，都是给我爹娘买的，没我的份。”

那些笔墨纸砚都是为了激励他爹娘读书呢，他晓得。

许远林哼了哼，把他撵走了。

褚源躺在牛车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哼哼：“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兄弟抱一下，说说心里话”

“就只看了你一眼，就已确定了永远”

“错错错……”

系统服气了，“宿主，你难道不能把一首歌唱完，才唱下一首吗。”

褚源也很委屈：“我记不得歌词嘛。”

“就会这几句。”

系统：………

赶车的大叔倒是听的挺高兴的，乐呵呵道：“小后生，你这哪里的歌谣，还怪好听的。”

褚源：“我也不知道，我就听别人唱了两句，学到的。”

“大叔，你喜欢听啊。”

大叔甩了甩鞭子，驾着牛车跑，才道：“是啊，好听哩，我都会哼了”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哎，后生，这小苹果是什么啊？”

褚源笑言：“就是柰啊。”

这还是他在书上看到的，紫柰就是红苹果。

“喔，原来是这样啊。苹果，苹果，平安的果子？”

“哎，这个寓意好啊。”

赶车大叔为自己的联想感到高兴，还一个劲问褚源觉得怎么样。

褚源憋笑，附和他：“大叔真聪明。”

他比了一个大拇指，逗的大叔哈哈笑。

“小后生，你是读书人吧？”

褚源：“嗯呐。”

“读书人好啊，比咱这干体力活的轻松多了，也体面的多。以后你在镇上找差事，可以去做账房先生，活少又轻松。”

褚源莞尔：“谢大叔吉言了。”

“嘿，这有啥。”

两人一老一小，就这么聊了一路，气氛分为和谐。

褚源到家之后，赶车大叔还帮着他下东西，临走了恋恋不舍道：“小后生，你下次坐车还找我啊。”

“好的，叔。”

“叔，路上小心。”

大叔：“我晓得。”

牛车走远了，褚源一回头，周围悄然聚拢了一群人。

“呼——”他吓了一跳，其他人也被他吓了一跳。

褚源拍着胸口：“叔婶，你们怎么没有声音啊，突然出现，吓死我了。”

“阿源哪。”一名上了年纪的老人喊了他一声。

褚源不明所以的看过去。

老人又道：“你真的是秀才了？”

褚源摸了摸后脑勺：“呃，这经过官府认证的，那应该是不会错了吧。”

“三爷爷，你胡说什么呢，这种事怎么会有假。”

“阿源你别生气，你知道你三爷爷上了年纪，人老糊涂了，你就当他胡言乱语啊”

褚源摆摆手，“没有，我没生气。”

“阿源，阿源”林氏特有的声音传过来，她粗.暴的挤开其他人，拉着儿子又哭又笑：“娘的心肝儿，你总算回来了。”

其他人还想说什么，看到这一幕也纷纷闭了嘴。

“阿源，你不知道你离家的日子里，你爹娘有多想你。”

“你们快回家说一说话吧。”

林氏抹掉脸上的泪，带着儿子往家走。

然后，半路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大房媳妇腆着笑脸对他们道：“爹娘听说阿源回来了，特意煮了饭菜，让我叫你们过去吃饭。”

林氏脸色一变，想要拒绝，可是又想到儿子今非昔比，不能有任何差错，于是偷偷扯了扯褚源的衣袖。

褚源笑道：“既然爷奶叫我，那我肯定是要过去的。”

他选了一些东西出来，其他的让他爹赶紧提回家。

然后，扭头对大伯娘道：“但我好久没见爹娘了，所以大伯娘，我和我爹娘能一起过去吗。”

大房嫂子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当然……可以了。”

褚父提着东西匆匆回了家，他们三人改道去了老房子，与褚源印象中的土房子不同，如今褚老头褚老太把老房子推倒，重新建了青砖大瓦房。

这在村里可是头一份，气派的不行。

但是村里人都知道这青砖大瓦房是怎么来的——死命压榨其他儿子得来的。

所以村里人羡慕的少，说闲话的倒是很多。

不过这落在褚老太耳中，就是其他人嫉妒他们。

旁人说的越义愤填膺，她就越嘚瑟，也更加看不起分出去的其他儿子们

这种现象直到褚源中秀才的消息传来，才打破了褚老太不可一世的自我良好。

他们刚走到门外，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褚老太亲自来开的门，她似乎想要扯出一个笑，但很可惜，她失败了。

褚源看着那老脸在他面前刻意挤弄，看上去狰狞极了。

这也就是白天，要搁晚上，谁看了不害怕。

褚源闷闷喊了一声“奶”。

林氏也跟着喊“娘”。

褚老太应了一声，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褚源：“阿源赶路累了吧，快进屋歇歇。”

“喔，好。”褚源不太习惯。

好吧，林氏也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褚源把手里东西递过去，“给爷奶的，我爹等会儿就到。”

褚老太只关注前半句，抢也似的接过东西，对上褚源怔愣的目光，又不好意思的笑笑。

“奶给你做了糖水鸡蛋，你小时候可爱吃了，隔三差五就抱着奶的腿讨要，那个时候你才那么点大呢”

她一只手提着东西，还用另一只手比划了一下，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然而褚源和林氏只有别扭。

褚源小时候，不被褚老太追着打骂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跑过去抱她腿要吃的。

褚源深深觉得，褚老太可能把她跟褚元茂的相处情节，硬安在他身上了。

说实话，他有些膈应。

褚老太带着他们进了堂屋，途中，褚源敏锐的感觉到有一道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

他凭着感觉看过去，只来得及看见一小片衣角。

褚源：………

他用脚指头猜，都知道是谁。

这青砖大瓦房里只有褚老头褚老太和大房的人。

褚老太和大伯娘跟他们在一起，堂屋里坐着褚老头，褚老大和褚元树，厨房上空冒着炊烟，农家里男人是不会进厨房的。

那么厨房里的人肯定就是褚元树的媳妇了。

把其他人一一排除掉，就只剩下褚元茂了。

所以，问题来了，褚元茂老盯着他干什么。

难道是想找机会揍他？

那褚元茂可要失算了。

褚源对自己的身手还是很有信心的，像褚元茂那样的，他一个能打十个。

褚源心里思索间，他们进了堂屋。

褚老头皮笑肉不笑的唤了一声，“阿源来了啊。”

“阿源如今是秀才公了，真了不起啊。”褚老大酸溜溜的附和。

褚元树没吭声，不过看着褚源的视线还算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