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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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度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身上的衣裳都皱皱巴巴，甚至脸色更加憔悴，褚源上前扶着他,低声询问：“师兄,你还好吗？”

“还好。”

他们等着另外三个学子,一起回了租住的小院。

打扫婆子早就准备好了热水和白粥，褚源没用粥，简单冲了个澡,就倒在床上睡了。

或许是因为太疲惫,褚源睡的并不算好,他梦到放榜了,其他人都中了举,就他没有。

同一时间，傅元修还让人传了信过来，信上说傅苧嫁人了。

梦里的他呆呆的拿着信纸，只觉得整个世界都黑暗了。眼一花,就从高楼摔下。

强烈的失重感传来，褚源猛的惊醒,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还躺在床上。

然而梦里那种恐慌却缠绕在心间,久久不去。

他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也不倒回去睡觉,反而走到院子里，练了一套拳脚功夫。

直到天光大亮，他出了一身的汗,肚子咕噜作响，他才作罢。

简单冲洗一番，见众人还未起来，他去了厨房，打扫婆子正在厨房里烧热水熬粥。

褚源想了想，对她道：“劳烦婆婆去外面买些新鲜的肉菜和软口的点心回来。”

他从怀里摸出二两银子递过去，打扫婆子有些犹豫，“那这灶膛里的火？”

“没事，我看着呢。”

打扫婆子这才拿着钱离开。

等人一走，褚源探出头望了望，大家都还没起来，只有他一个人。

他把厨房门一关，对系统道：“三七，我之前做过冬瓜盅。我这会儿想取出五份原材料。”

系统：“好的，宿主。”

冬瓜盅做法算不上难，不费时间，而且清淡解腻，富有营养。

他们都才经历了乡试，这个时候最适合吃些清淡开胃好消化的食物了。

沈度和其他人是被一阵绵长的香味馋醒的。

彼时褚源正在收尾，系统冷不丁道：“宿主，其他人起了。”

褚源顿时加快了动作，把厨房恢复原样，然后用托盘端着五份冬瓜盅出去了。

他笑道：“你们醒了啊，快去洗漱吧，我今儿起了一大早，在外面给你们买了好吃的。”

“好香，这是什么东西？”有人凑过来问道。

褚源抬起下巴点了点，“先去洗漱。”

沈度转身去打水，快速清洗后，第一个坐到石桌边，小声问道：“你什么时候起的？”

褚源：“有一会儿了。”

“你坐着，婆婆还煮了粥，我给你舀来。”

褚源起身往厨房走，身后传来沈度的喊声。

沈度眉眼微弯，笑若春风，“谢谢。”

“没事儿，咱俩谁跟谁啊。”褚源大步离开。

这时，其他人也洗漱完毕，走了过来。

“哎，这是冬瓜吧，这个时节可没有冬瓜。”

“不止呢，还有冬菇，冬笋，天哪”

有人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这汤真不错。”

“汤再好，也要配着米粥吃。”褚源把托盘里的碗递过去。

冬瓜盅全素，直接吃也没什么。但褚源骨子里对大米很执着，没有大米的一顿饭，就不是完整的一餐。

其他人接过装粥的碗，纷纷对褚源道谢。

“阿源，真是麻烦你了。”

褚源一笑而过，催促道：“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

冬笋煮的恰到好处，又吸饱了汤汁，变得异常爽脆，一口咬下去，仿佛都能听到清灵的响声。

众人吃的头也不抬，直到将最后一滴汤汁喝下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好吃。”一人拍在石桌上，畅快道。

“我感觉这么多天的疲惫都跟着身上的汗一起排出去了。”

“阿源，你这汤是在哪儿买的？”

沈度不动声色的偏头看向褚源，藏在袖子里的手，偷偷紧了紧。

褚源脸不红，心不跳的胡说八道：“这是一位老伯挑着担路过，让我瞧见了，顺势就买下来了。”

“什么，我还以为这是哪个酒楼里的大厨做的呢，手艺也太好了吧。”

褚源：“高手在民间。”

“我原来还以为这话是随便说说，没想到还真让我们遇上了。”

“可惜了，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尝到这样的美味。”

沈度低着头，忍笑忍的十分困难。

褚源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不就是一顿早饭，没想到之后等待放榜的日子里，还有人隔三差五念叨着冬瓜盅。

褚源哭笑不得：“咱们现在最上心的，不应该是等待放榜吗？”

“哦，是，是这样。”那人沮丧的离开了。

褚源：………

沈度还为这事揶揄他，“阿源的一顿饭，可把孙生（姓孙的书生）的魂都勾走了。”

褚源耸肩，摊手：“怪我咯？”

“噗嗤”沈度被他逗的弯腰捧腹。

不过被这种小插曲打岔，褚源的心态倒是平和了许多。

八月三十放榜那日，他跟着其他人一起去看名次。

他与其他人不一样，别人都是从头看，他是从榜尾开始看。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不是什么所谓的天才，只不过教学条件比其他人好，又加上他努力刻苦，才能走到今天。

所以，他对自己的名次并不怎么看好。

果然，他倒着看，没多久就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但这个结果已经比他想象中好太多了，好歹是榜上有名。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谁是沈度，沈度是解元，是解元啊！！”

褚源猛地扭头，双眼瞪的圆溜溜的，嘴唇微微颤抖，“师，师兄，你是，你是解元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师兄是解元啊，解元哪。”

他一把抱住了沈度，又笑又跳：“师兄你好厉害啊。”

沈度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去看红榜，果然在榜首找到了他的名字。

但可能是褚源太高兴了，所以沈度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拍了拍师弟的手，无奈笑道：“好了好了，这里人多，别不小心撞到他人。”

这话就像打开了某个开关，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把二人围了起来。

好吧，褚源就是一顺带的。

褚源隔着密集的人群，直勾勾的望着沈度，想着沈度的年纪，十八岁的解元，放在哪里都是了不起的人了。

褚源只要一想到这么厉害的人是他师兄，他心里就美滋滋的。

看，他也是有大腿可以抱的人了。

系统不忍直视：“宿主，你能有一点出息吗？”

褚源理直气壮：“我很出息了，虽然名次靠后，但是我榜上有名啊，我是举人了。”

系统：………

褚源乐呵呵道：“三七，你说我如果去京城拜访元修，傅家会让我进去吗？”

“应该会吧。”

“我这么年轻的举人，可是潜力股呢。”

“真希望康毅侯能看到我未来的无限可能。”

系统：………

褚源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畅想，准备晚上做一桌好吃的，庆祝一番。

没想到他们同行的考生中，有人落第了。

这就尴尬了。

总不能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吧，倒是那考生自己看得开：“没关系，我还年轻，三年后又来。”

“嗯，说的对，三年后再来。”

褚源和其他人陪着对方喝了一晚上的酒，半醉半醒时，那人抱着同伴嚎啕大哭。

褚源却是替对方松了一口气，哭出来也好，免得憋在心里，把人憋坏了。

………

次日，褚源和沈度参加了鹿鸣宴，沈度这位年轻的解元，自然受到了几位大人的特殊问候。

褚源名次靠后，倒少有人来找他攀谈，他自己也落得轻松。

鹿鸣宴之后，二人就回平县了。褚源还要带着爹娘回一趟褚家村。

这一次，褚老头得到消息，等褚源一回来，就开宗祠祭祖，告知祖宗这个好消息。

褚源全程十分配合，但是细看，他的眼睛有时没有焦距。

祭祖之后，就有不少人上门送礼了。褚源斟酌着收了一些，特别贵重的礼物，他都委婉拒绝了。

举人享受到的好处比秀才更多，不纳税不徭役，村里人的田地记在他的名下，以后同样可以不纳税。

也正因为此，褚家村的人如今对褚源不仅羡慕，更多了敬畏。就连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也不会在他面前摆长辈的谱儿。

褚源没什么特别感觉，好不容易把事情办完了，他又带着爹娘回了平县。

这一次，他光明正大在平县买了一套两进两出的院子，让爹娘居住。

而他，不日就要上京了。

其他人对他这个决定都是感到莫名其妙，下一场会试在三年后，这个时候就去京城，是不是太早了点。

褚源也很有自己的理由，一本正经道：“有道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提前去京城看看，心里也才有个底。回来学习才会更认真。”

其他人：……是吗？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然而褚源心意已决，其他人再劝也没有用。

倒是沈度回去想了一晚，第二天对他道：“阿源，你一个人上京，我不放心。我思考良久，还是决定跟你一起去。”

褚源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呆滞，“师兄，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沈度认真道：“我说，我陪你一起去京城，路上我们两人还有个照应。”

“而且，我也许久没有见过元修了，此次进京，我正好去看看他。”

褚源：………

他露出一个似哭非笑的神情，喃喃道：“师兄啊师兄，你可真是我的好师兄。”

沈度莞尔：“阿源也是我的好师弟。”

褚源：忍，忍住，不要哭

哇，忍不住啦。

褚源双手捂脸，跑远了。

沈度笑着摇了摇头，对小厮道：“没想到阿源居然也有这么害羞的时候。”

“是啊。”小厮笑着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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