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军报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看这丫鬟清瘦的,不出十板子大概就撑不住了。”

高阁上，侍官摇着清扇站在太子身边，看着庭台下，津津乐道。

萧夙睿眉眼如旧,淡淡盯着庭台上的身影。

初春寒风凛冽。

柳织书承了五大板,下唇咬出了血痕,在侍卫要挥下第六板时，被个匆忙而来的公公给叫停了。

“使不得！使不得！快把人放下！”公公看了眼面色惨白的人,哎呦了一声,“你们……你们这……这……杂家要如何给皇上交代呀！”

一旁奉皇后命监察的宫人听到皇上的名号，原本要踏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任由公公命令着宫人将人带走。

“啧啧……”高阁上,侍官见状摇着清扇不满。

萧夙睿唇角勾了勾，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

“身为一国之母，无体恤之心，无宽容度人之量。苛责一个下人,如此之心，何来温德贤淑的典范！”

“皇上，是因为……”王皇后被皇上宣来，本已经想好了说辞,还未开口，就被皇上一顿劈头盖脸的责备。

萧溯不怒自威，着于龙椅冷眉望着皇后。

王皇后心下一紧,抿了抿唇:“臣妾是为了夙苏着想,一个婢奴，她会把夙苏带坏。”

“事已至此，朕不管为何,皇后此举有失贤良风范。朕罚你至凝露宫思惩半月，摘抄佛经。谨记往后如何处事为后！”

王皇后藏于袖中的指甲攥着掌心，微俯拜下·身:“……是。臣妾领罚。”

殿门合上。

萧溯疲惫地捏着眉心发愁。

大公公端上茶来:“皇上，消气。娘娘此举是为不妥，幸亏公主及时来报才救下了柳姑娘。”

萧溯长长地吐了口气:“救了一命如何，还是让人伤着了。朕该有何颜面对珩儿，应了替他照护着人，反而……”

“这也不能怪皇上您，事出无常，皇上日理万机，也无法面面俱到，时时看着柳姑娘呀。”

萧溯抬了抬手，“莫说了。派太医去察看伤势了吗？”

“回皇上，一早便唤过去了。”

“罢，等珩儿回来，朕再好好赔不是。”

大公公应和。

“皇上，皇上……”殿门外传来小公公的焦急声。

小公公一进殿便扑通跪下:“皇上，不好了。柳姑娘醒了，说要见您，允她出宫啊……”

萧溯眉蹙了蹙。“朕已经罚了皇后，也查了这事莫须有罪名，过后定会还她一个清白。皇后说是赶她出宫，怎么当真了？”

小公公摇着头，“奴才也不清楚……”

*

柳织书眸子清灵，面色如常，只有唇上的血疤显露着刚才经历了何事。

萧溯免了柳织书起身行礼。

“太医说了你得静卧，此事是朕没处理妥当，让你受苦了。你好好待宫中养伤，朕会还你一个公道。”

柳织书轻摇头:“皇上若真觉有愧，便让织书出宫吧。民女并不是意气，出宫只是久时念想，借此机得求。”

萧溯沉了沉气:“朕特许你出入宫，但你还是要住在宫中。如何？”

柳织书挣扎着起身。

下人们以为她要谢恩，却不想她缓缓跪下，道，“皇恩浩荡，恳请皇上许民女出宫备考居住。”

柳织书垂着眼睫，不让步。

萧溯眉拧了拧，殿内僵硬片刻。

半晌萧溯才叹了声气，“罢了，朕允了你便是。不过，伤养好了再出宫吧。”

柳织书磕头谢恩。

出了柳织书的偏殿，皇上背手行了一段路，忽停下来叹气，“这事倒让珩儿想了个正着。”

大公公一脸迷糊。

萧溯看了眼回廊外的天。

萧珩出征前，由于太后硬塞让珩儿应下的亲事。他心中有愧，信誓旦旦地给允下了替珩儿照看那个丫鬟周全的事。

那日，珩儿还道了深宫乏累，若柳织书想出宫，望他答应的后话。

萧溯不悦了，他答应了替珩儿看好人怎么还会让人出宫呢。这一出宫，危机重重，哪有宫中安全。

只不过今日一看，这宫中倒或许不如宫外安全了。

萧溯失笑摇摇头。

罢了，派人看护仔细便是。

*

柳织书得了出宫的允许，未待伤好，便自行离开了。

长安繁盛如初。

喧闹的人声，鼎沸如耳。

给人莫名的安心。

柳织书行一段路，额上冷汗便直下。

刚走出一拐角，忽听一声马鸣，灰尘四起时，她便被惊摔在地。

“安静！”一道女声攥马绳道，马匹踏踏着四蹄温和了下来。

“没事吧？姑娘。”女子跳下马，朝柳织书伸出手，“可有哪里伤着？”

柳织书抬眼，冷汗从额上滚落，眼眸迷蒙中倒映着一张熟悉英气的脸。

女子率先认出了柳织书，“是你？”女子沉默了会，“哪里伤了吗？”

柳织书待身上冷痛的感觉缓过，慢慢站起来，“无事。只是着长安街头窄乱，沈姑娘还是莫要纵马奔驰为好，小心莫摔碰着孩童。”

沈歆一把拉住要离开的柳织书。“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马匹惊到了你，你伤因我而起，我不会不管。”

“起码，在伤好前，才能走。”

柳织书蹙眉:“？？”

从皇宫出来，又被困进了沈府。这都什么事？

沈歆倒是不觉，余光暼了眼角落鬼祟的几个影子，将柳织书拉上马。

“放心，这马温顺，缓行不会吓到百姓。”

暗角的几个影子盯着沈歆将人带走的背影，眉皱起，悄然隐于黑暗里。

“区区一个下人在宫外都不能解决？”

“娘娘，要不稍微缓几阵子，皇上刚下罚，柳织书又出了事，定会头一个怪罪到咱们身上？”

“怪罪？本宫还会怕吗？皇上巴不得剥了本宫的后位让给那个人当吧？本宫只是给他们机会罢了……沈府的人把柳织书接走了？果然，外面传得花言巧语，这侯爷倒是真把这人当宝待着呢。”

*

柳织书被沈歆以马匹惊伤她为由，硬是带回了沈府。

柳织书多次以无伤无事婉拒，多次被沈歆给拦下了出府。

来来回回硬拦了几次，沈歆也没脾气，干脆摊牌以萧珩塞北的军报为由，让柳织书乖乖同意了留在沈府。

沈括在兵营，萧珩出征塞北后，他便领命守在通往塞北的前线，准备随时援兵助阵。自然也能第一个接到塞北传来的军报，再上传给朝廷。

沈歆在兵营待了些时日，后因女扮男装被发觉，被赶出了兵营回了沈府。

虽不在营地，但因熟懂军理，沈括自然会将营中事儿分享给她，包括近期塞北军报关于萧珩的状况。

柳织书白日于屋中温书，午时后便会去寻沈歆询问军报之事。

侯爷领兵攻了一座城池。

侯爷得了军威。

兵中粮草先行，遭天火再次烧毁。

塞北军同余寇进入了僵战……

……

几日的只言片语，柳织书记下来，翻来覆去地看了数遍，惴惴不安地猜想揣摩着。

然而数日后，便不再有军报消息传来。

柳织书日日找着沈歆询问，有时见不到人，有时见到人也只是一句未有消息来的话。

柳织书把之前摘写下的军报整理成册，入睡前翻了一遍。实在睡不着，便去外头走走。

今夜月色明。

已经半月未得侯爷的消息。

柳织书披上外裳出门散心。

刚走出廊，边看见前头庭处，沈歆拉着一身盔甲戎装的沈老将军。

“爹！把歆儿也带去吧！珩哥哥已经废了一条腿了，歆儿不能坐视不管！”

“你去做什么！莫胡闹！事情还不够大吗？侯爷中了计，现在生死未卜！你去了能把人找回来吗！”

“爹……”

月色清冷如辉，柳织书两耳发鸣，捂着抽痛的胸口，忽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