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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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完徐雍礼的书房之后，沈阁乔又把目光投向了王府的库房。

她还记着上次在宫宴徐雍礼漫不经心的话，“王府库房里的玩意你喜欢的自己去挑便是。”

她倒是好奇徐雍礼库房里究竟攒了哪些宝贝。

沈阁乔进过丞相府的库房，里面的珍宝甚至还没奶奶藏的多，倒是书一筐筐得往里摞。

沈北綮说那些是他的宝贝古籍，比什么奇珍异宝都珍贵。

沈阁乔就蹲在地上翻看那些古籍，抬头笑嘻嘻的和沈北綮说话，“爹，你这些宝贝是不是以后要留给我的？”

小姑娘蹲在地上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沈北綮，脸上写满了“高兴”二字。她爱吃爱玩更爱书，平日就爱待在沈北綮书房里看书，现在见到这么多珍贵的古籍当然抱着书乐得合不拢嘴。

沈北綮轻轻踢了脚沈阁乔，笑道：“谁说要给你了，我还没死呢你怎么就惦记上我的宝贝了。”

沈阁乔于是抱起一卷书往外跑，“哒哒哒”的脚步声和笑声一同响起，等到跑了有段距离后转身冲着沈北綮做鬼脸。

她抱着手中的书颇有些得意地向不远处的沈北綮炫耀，恣意灵动的样子和她的生母如出一撤的好看。

沈北綮无奈地笑笑，伸手招呼沈阁乔回库房。

沈北綮告诉沈阁乔，她抱起就跑的那卷书，是她母亲乔思雨留下的，是一卷讲述南夷地理交通、政治制度以及风土人情的书。

“那这卷书很厉害诶，是归我娘的吗？”沈阁乔蹲在地上细细地翻看。

沈北綮眼神深邃，直直盯着书卷上的某个点，却又好像只是透过那个点去看那一段悠悠岁月。

“你娘她，其实自小在南夷长大的。”

沈阁乔愣了，“啊？”

她的母亲的确不同于这京都的普通女子，单从长相说也是带了一股异域风情，轻轻一笑都像是蛊惑人心的妖精。而从性格上更是不同，她独立而恣意，三从四德、夫纲妇道在她眼里都是狗屁，她的信仰，是她自己和浩瀚星河。

“你娘是被拐到南夷去的楚庭人，人贩子将她卖给南夷的一家大户做童养媳。十三岁的时候逃出来，自己一个人在楚庭一带躲躲藏藏两年。十五岁的时候遇到当时在楚庭做官的我，然后她就陪我在楚庭又待了两年，之后随我回了京都。”

沈北綮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乔思雨的情景，浑身脏兮兮的她抬头看着天上的璀璨星河，眼睛比星星还亮。

沈阁乔托着下巴听沈北綮讲母亲的故事，“所以爹爹你算是英雄救美？”

沈北綮把地上摊着的书卷好，摸了摸沈阁乔的脑袋，“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吧，乔乔，这卷母亲留下来的书爹就送你了，要好好收好哦。”

沈阁乔抱着书卷乖乖点头说好，那时她还读不懂沈北綮眼里的万般深情。

-

沈阁乔在书房的柜子翻到了库房的钥匙，就由七歌、九歌领着去了库房。

七歌和九歌听到她说要去库房的要求时，下意识皱了皱眉，九歌试探性地问她，“王妃去库房做什么，要什么东西我们去给您取。”

表现的像是库房里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沈阁乔眯了眯眼，“不用，我就去看看库房里究竟有什么宝贝。”

九歌还要说：“王府账册里有具体登记库房里的...”

话说到一半便被七歌打断，他开口，“王妃想去我们自然是陪您过去的便是。”

他又对着九歌做了个口型，九歌才把劝阻的话都吞到肚子里。

沈阁乔把他们之间的互动尽收眼底，脸上还是不动声色的笑，“那就带着我过去吧。”

库房门打开的时候，沈阁乔扭头去问七歌：“你家王爷其实是个贪官是吧。”

库房里的金银珠宝简直可以用琳琅满目来形容，各色宝石与金属折射出光彩，更别说还有各种珊瑚石、丝绸等进贡的珍宝。

难怪徐雍礼可以漫不经心地说出“王府库房里的玩意你喜欢的自己去挑便是”这样的话，果然有装哔——的资本。

七歌好像一点也没get到沈阁乔的点，他带着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回答得一脸正气，“王爷怎么可能是贪官，他从不私自勾结政党，也不接收贿赂，这些财宝都是王爷名下的店铺酒楼经商得来的。”

旁边的九歌也是，一脸严肃地跟着“嗯”了声。

沈阁乔乖乖闭嘴了，她大概知道不应该在七歌和九歌面前开这种玩笑，他们都是认真严肃、忠心护主的人。

有这样的人待在徐雍礼和她的身边，沈阁乔觉得宽心。

库房里除了有奇珍异宝之外，也有一些珍藏的书卷，沈阁乔去翻看，发现底下压着的几卷都是被朝廷明令禁止销毁、列入□□的书卷。

徐雍礼倒是在天子脚下撒野，直接藏到库房里去了。

沈阁乔拿着烫手又好奇，不过顾念着七歌和九歌就在一旁也不好有什么大动作，就只是不动声色地又把它们放了回去。

“库房里就这么点地方，王妃看完可以回了吗？”九歌一直盯着沈阁乔，忍不住开口询问。

再多待一会，他怕沈阁乔就看出些什么端倪。

七歌扶了扶额，一边去拉九歌，一边说着：“王妃自然是想待多久待多久，不必理会九歌。”

沈阁乔将书整整齐齐地放回原位，抬头去看九歌，勾着唇角笑了笑，“你怎么这么怕我在库房啊，难不成你家王爷在库房里藏了个女人？”

七歌和九歌听到沈阁乔的话皆是一愣，七歌一手拉住九歌的袖子阻止他进一步说话，一边铁青着脸开口：“希望王妃日后不要说这种话，有损王爷清白。”

不过待了一会，就让他们板着脸训她两次，沈阁乔觉得自己踩雷的能力没谁了。

却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库房昏暗，外面鲜有光透进来，仅靠着沈阁乔捏着的一只蜡烛照亮一小片地方。

有蜡油滴到手上，沈阁乔眯着眼睛扫视了一下四周，而后径直走向某个方向。那里她看到些什么异样。

七歌和九歌眼见不对要去拦她，却还是被沈阁乔抢先一步摸着了暗门的边。

“王妃...”

沈阁乔摸着墙上突起的门缝，转头看向七歌，声音带上几分冷度，“把暗门打开。”

七歌和九歌紧张成那样，里面定是藏了什么东西，或者真是藏了个什么女人。要不是沈阁乔兴致大发来库房玩玩，还不知道翰祁王府库房里别有洞天的样子。

九歌上前一步要挡在暗门前，“里面没什么，是个扫帚间而已。”

沈阁乔没去看他，仍旧不带温度地看向七歌，“把暗门打开。”

鬼才会信里面没什么东西。

七歌笔直地站在那垂眸思考了片刻，最后终于妥协，“王妃别太惊讶。”

-

暗门缓缓打开，入目是一个逼仄的小房间和一扇透下些许光亮的狭窄的小窗子。

有个男人被束缚在里面，他眉目紧闭，在小床上缩成一团，身上似乎有伤，但已经被好好处理过了。

见有人进来男人才睁开眼睛看向他们，那种眼神太过复杂，像是从阴暗地狱里爬出来的尸鬼，即使自由的曙光向他照耀也没有什么大的反应，黑暗已抽掉了他的灵魂，独留一副躯壳。

沈阁乔瞳孔一缩，下意识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九歌扶着她，生怕她一下腿软跌坐在地，七歌则轻轻叹了口气后把暗门又重新关上了。

沈阁乔缓了两秒后站直了身子，她拂去了九歌搀着她的手，轻声开口，“没事。”

只是有一瞬间的震惊而已，接下来的就是好奇与探寻神秘的紧张。

七歌眸色深沉，开口的时候声音艰涩，“还希望王妃忘掉今天所看到的一切，毕竟您的生死其实是捏在我们手里的。”

九歌听到这话深深震惊了下，但随后也跟着严肃地点头。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焦灼，七歌和九歌说完话后就低着头沉默不语。

沈阁乔倒是笑了，她顺手从库房里拿了块晶莹剔透的玉，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库房，在阳光下观察玉的成色。

“这玉得值不少钱吧？”沈阁乔转头问七歌和九歌。

两人皆是一愣，为何王妃见到库房暗房里关着的那个男人之后还有闲情雅致询问他们玉的价钱，正常女人不是会吓到两股颤颤、几欲先走吗。更何况七歌方才还说了威胁王妃生命安全的话，她似乎全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沈阁乔见两个人仍旧低头沉默不语，又笑了笑。她挑了挑眉，眼尾垂下万种风情，红唇轻启，“今天的事情我是不会忘记的也不可能忘记，是你们自己告诉我有关于那个男人的事还是我自己去查？”

“王爷出征前，把王府库房的钥匙、王府的地契账本，甚至把他的印章都交给我了，而我想王爷也跟你们交代了一些有关我的事吧。这其中的缘由以及到底要不要相信我，你们自己想想吧。”

沈阁乔抛下一段话后提着裙摆要走，走前又转头补充了句，“我们的时间有限，明早告诉我答案。”

她想他们会想通主动告诉她的，尤其是七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