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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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干就干，张瑾当天在商城买了保温壶，保温杯、闹钟、手表等这时代的新鲜物，准备去找当地最大的行商王老爷谈谈生意。边市生意不能放，但这些东西江南豪族大户肯定喜欢，也不能放过。

当地就有的日常生活用品，她就不掺和了。普通的东西老百姓只要有的用，放着便宜的不会买贵的，哪怕你的多精致多好用。他们连食物都不充足，是不会浪费这个钱的，想赚钱还是得从豪门大族想办法。

刷牙有青盐，护肤有珍珠、鲜花，穿衣有绫罗绸缎。想让他们眼前一亮掏银子，非这些这时代没有的东西不可。

东西放入箱子，她赶着车去城东王家。本想拜会王老爷一面，亲自谈一下这笔生意，谁料小鬼那么难缠，望着她不屑一顾，说老爷正忙没空见她。

宰相门房七品官，这也就是个乡绅而已，门房居然也摆谱。张瑾气的真想掉头就走。想想王家是当地最大的行商，有成熟的销售和进货渠道。且他族中有人在京为官，走到哪里提起来当地官员也给三分薄面，路子宽的很。

“那烦劳小哥将这两样东西转交你家老爷或者夫人，用法我都已经写明，等用过后我等回信。如果你家老爷看不上我这东西，那只当我没来过。”

原来是想跟老爷合作做生意，这种事儿门房见多了，当下傲娇的点点头，接过东西表示明白。

翌日一早，王家家主亲自登门，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一进来就磕头道歉，一再的给张瑾赔礼。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望她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他计较。王老爷弯腰一揖，对着她满面笑容。

“娘子的东西在下闻所未闻，昨日门房无礼，我给娘子赔罪了。计时器精准无比，且还可以定时提醒，不是更漏可比的。还有那保温壶，昨日的开水，今日居然还可泡茶，在家用热水方便，且出门的话更是不可或缺。

我听说娘子前些日子在刘家当铺典当了一面清晰无比的镜子，暗夜里也照样可用。那东西若是还有，销路也绝不愁。王家愿与娘子合作，独家销售，我一定不会亏了娘子。”

“一年独家销售，所得利润五五开，您得先垫付货物本金。王老爷觉得怎么样？”

“这……”老汉微微一笑，对这先垫付本金有些疑虑。“不知娘子这些东西本金几何？”

“暖壶两百钱、保温杯一两银子、各种钟表价格不等，最高的一两银子，最低的一百钱，手表……”

她尚未说完，王老爷这走南闯北的□□湖已经面带笑容，之前的疑虑完全散去。本以为这些精巧的东西价值一定不低，没想到性价比超出预期。按照这个价格，他这一年绝对暴利。

“可以，商品我垫付资金。所得盈利除去一路消耗，净利润五五平分。”

讨价还价都没有，这个老谋深算的男人一口应下。铜州距离省府一百多里，而省府是西北最大的贸易集散地。不说下江南贩卖，光是在省府，他就能赚的盆满钵满。

这生意最重要的是这独一份的商品，如果惹这小娘子不满，将这货物给了旁人。那不用一年，对方就能被这些东西带成铜州超越王家的富商。

“小娘子可以派一位账房过来，我们完成一趟返回就可分成。”

“账房就免了。”张瑾笑笑“我信任王家，相信王老爷不会因小失大的。”

“如此，老夫就托个大，以我王家百年信誉向娘子担保。”

“那，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王家不愧是有底蕴的大族，当天下了清单并预付一半的定金，等她交货后再付另一半货款。

张瑾拿纸笔算了一下，不说之后的利润分成，光是眼前这一半货款，她已经赚发了。瞧着那一堆金子，她在愁的是这么将它们换成资金，她好买去关外的货物。

“唉，老板，你这里要黄金吗？”

商城找到一家珠宝店，上面说回收黄金，她只好试着联系，看看什么情况。一番商讨，对方对她的黄金非常满意，最后十几斤的黄金全卖给了这家。并且老板表示以后还有的话尽管联系他。

商城那边金价在涨，她这价格比国际金价低处不少，一进一出老板满赚，这生意非常喜欢。

看到账户上多出来的一窜零，张瑾高兴的握拳大喊。随即开始下单。咸盐、闹钟、丝绸、茶叶……所有游牧民族需要的东西，她都准备了个遍。

之前已经跟王家掌柜的打听过边市贸易，咸盐这种必须品就不说了，运一趟赚老鼻子钱。但没有盐引不能贩卖，被逮住的话罚没不算还要十倍罚款。而丝绸、茶叶等物从江南运过来价格昂贵，她直接通过时空运输，光是中间运输的差价就能赚翻。

订单下好，预估一周后能全部到货。张瑾站起来伸个懒腰，好像已经看到那晃眼的金银在朝她招手。

翌日一早，一开门看到男人在打拳，拳拳到肉虎虎生风，气势倒是很足。

“我要招募商队，最好是会些拳脚的，你今儿负责试试他们，看他们手上功夫如何。”

“好啊，好啊，我帮娘子考较他们。”

刚还潇洒如侠客的男人秒变小呆瓜，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挺拔飘逸的气质被破坏的一丝不剩。张瑾无奈翻个白眼，摸摸他脸颊，如同对荧荧。

“说了没人的时候不可以叫娘子，再忘了我可要打手心的。”

“哦。可是……你就是我娘子啊!”

“这是为了麻烦所以假装的。你是又失忆了是不是，我这都是为了谁啊，要不是怕人把你赶出去睡大街，我用得着倒贴一样的嘛。”

“好吧。”

虽然还是不太理解娘子的话，但顺着娘子总没错。男主跟荧荧一般乖巧，说完还冲她露出个帅气的笑。

厨房门口的芍药望着自家小姐和男人这互动一脸愁思，简直比老母亲还操心。小姐真是的，怎么就能说这傻子是她夫君呢。

女子嫁人多大的事儿，她怎么就不当一回事？说和离就和离，不让人说闲话居然说傻子是她夫君。这下好，邻居们是不说她不守妇道了，但都在议论她花容月貌居然嫁了个傻子，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好可怜。

小姑娘愁的眉头皱成了疙瘩，张瑾却根本没在意。吃过早饭让芍药带荧荧玩，她则带着男人去了北市。

北市是打零工的集散地，今年夏粮欠收，百分之八十没有土地的农民连租子都不够，家里已经揭不开锅。男人凑在北市碰运气，女人孩子挖野菜，剥树皮，有的已经开始要饭。

拐进北市，一群群蹲在地上的人看到有人来，开始一个个往起站，想给雇主留个有力气精神头足的好印象。

一个个衣衫褴褛，补丁摞着补丁，比她曾看过的清末纪录片更可怜。张瑾这个新时代长大的人不觉鼻子发酸，心里抽抽。

“娘子，您需要干什么样的活儿，我给你介绍最合适的。”一个工头一样的男人过来，骡子车前说话非常客气。“如今年景不好，若是简单的力气活，管饭就行，不要工钱。”

“夫人，我有劲儿，您要做什么我都能干。”

“我也行，别看我瘦，我可有劲儿了。”

眼看人要往前挤，工头抬起了手中的竹竿吓唬道：“守规矩，否则把你们赶出北市。”

乱世人命贱如草，力巴们被训斥了一个个不舍的往后退。一双双漆黑的眼眸闪着希望的光，齐刷刷的望着张瑾。

去年就饥荒，几家地主全被抢掠一空。今年春荒缺粮到现在，大家都在等夏粮救命。结果，收成都不够种子。大家都倒欠着地主家租子，更别说自家口粮。地主家里也没有余粮。

锅里一锅野菜汤，连颗米粒都没有。熬到秋天还有俩仨月，可这老天爷却一滴雨不落，再这么下去，今年不知要饿死多少。

“我要招募一批人去边市贩卖货物，一路管饭。临走给六斗谷子做报酬。有经验的优先过来登记。”

前头说什么，后头又说什么，大家一概没注意，一心被那六斗谷子的报酬给吸引的直往上冲。六斗谷子，搭配野菜草根可以让一家子对付到秋后，真正救命的东西。

“我……”

“我……”

看着一拥而上的人群，张瑾拍拍骡子安抚它，转头拿出个高音喇叭大声的冲人群喊。

“不要挤，一个个排好队。这六斗谷子不是那么好赚的，一个个等着接受考核，合格了我才要。”

雇主就是衣食父母。一个个都是等米下锅的人，对雇主的话不敢不听。她话语连续几遍，大家都明白了意思，一个个乖乖听话开始排队。

“报名之前，我先申明几点，做不到的现在就可以退出。”看人群都在静静听着，她开继续。

“此去边市，危险重重。其中有盗匪，有流寇。我们运送的物资正是他们千方百计想要劫掠的，如果遇到了你们得负责拼命抵抗，保护我们的物资。所以……此行可说九死一生。想好了，怕死的别过来报名。”

丑话如一桶凉水浇在沸腾的人群中，瞬间大家开始冷静下来，有甚者已经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看那情形应该是知道去关外的凶险。挤在最前头的是个三十左右的大汉，身形彪悍，体格健壮。闻言开口询问。

“是说我们负责押送，还得担负保护的职责是吗？”

“是。不然我这货物被抢，那我不是白跑一趟，还得赔上货物和人工嘛。”

“那……娘子你这价格是不是得提一提？毕竟，这可算是卖命钱。”

男人话语一落，几个胆大豁出去的开口附和。都纷纷表示这是卖命钱，价格得高一些。

“你是头？”

“是。我们十几个人，原先都是驿站的。后来驿站解散，我们都没了饭碗。种田我们也许不如农民，可要说押送货物，我们可比一般人有经验。榆林、宁夏边市我都去过，路线熟悉。”

居然裁撤了驿站，这朝廷真够傻帽。驿站连通全国，没了驿站京师岂不成了断腿的残废。还说什么平定内忧外患，简直痴人说梦。没想到碰运气居然碰到了内行，张瑾当下稳住自己，开口就地还钱。

“那依兄台所言，该涨多少合适？”

“每人加六斗高粱或者黍栗。”

男人说完，转头瞅一眼身后的弟兄们。这些人冲他点头，一副马首是瞻的模样。连年灾荒，今年更甚，粮价飞涨。如今谷子的价格已经涨到一升一百钱，比平时贵出十倍。

关键在于，平头百姓过日子不欠饥荒都是好的，哪儿来的银钱买粮？一文钱逼死英雄汉，一斗粮逼死一家老小。所以此刻谈的不是钱，是命。

“娘子，这个价不亏。我们这是给你卖命，只要还有口气，绝不会放任您和您的货物不顾。”

“是啊娘子，此去边市一来一回最快也需要一俩月。俩月时间，十二斗粮。我家中还有父母妻儿六口，将将够他们活命。”

张瑾略微一沉吟，点头同意。没等大伙儿高兴，她再次重申：“这粮我可以多付，但需要各位出力的时候……”

“娘子放心，咱都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汉子，说过的话绝不反悔。哪怕这百八十斤撂在外头，也绝不会做出临阵逃脱的事儿。”

“对，娘子尽管放心。八百里加急跑断气也得执行任务，咱们明白啥叫使命。”

训练过的就是不一样，张瑾对此倒是十分满意。纪律，服从，这些原本就算是驿站兵丁，她稍微训练绝对比普通人好管。

“好，那就说定了。每人六斗谷子，六斗高粱，等你们通过考试，这些马上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