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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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家里的傻男人试了一下，发现这想驿站兵丁还真是都会几下。尤其那个领头的，身手还不赖。

张瑾也不会挑人，而且他们算是团体合作，互相的配合非常重要，所以干脆把招募的活儿交给了领头的。

“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

“不敢当。娘子以后就是我们雇主，我们这些粗人都听娘子吆喝。在下李仲全，娘子叫我李头就行。”

李仲全？原书中最大的叛军头子？这家伙此时还没有揭竿而起，没想到居然投到了她的门下。此人作战勇敢，除了读书少看不清形势，成功后飘的太早导致失败，可说是一员得力干将。

“好，你就做领头的。这些人家住哪里，什么时候集合都你来管。”

“是，娘子尽管吩咐。”

“你在驿站当头，薪俸也比一般人多吧？”

“倒是没多多少。驿站兵丁本来就收入不高，一年忙活连一家人都养活不了，还得媳妇在家种地贴补。我只比大家每月多二百钱而已。”

“那这趟你多得十升麦子，一路劳烦你多用心。”

十升=十五斤，如今的麦子比谷子贵，这十五斤价值二三两银子。男子一下子非常高兴，冲着张瑾一抱拳，一副听命的表现。

晚上把这十几人集中到了家里，让芍药蒸了两大锅白面馒头，熬了一大锅小米玉米糁稀粥。酱肉火腿肠绊了几大盘。

灾荒年，这些人家里都要断顿了。有杂粮野菜吃饱都高兴，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好的饭菜，一个个吃的眼泪直流。几个汉子自己吃了一个馒头，吞吞吐吐的问张瑾能不能给家里老婆孩子带一个。

“不用省，你们尽管吃。等一会儿回家，我先让你们给家里带些口粮。”女人一副领导，为大家负责的样子。“放心，以后跟了我张瑾干，别的不说，吃饱绝对没问题。”

正愁嚼谷的一帮人感动的直点头，几个感性的偷偷抹了眼泪。望着张瑾眼神带上了忠诚。

稀粥、馒头、肉，饱饱吃了一肚，饥荒年没有比这更让人满意的。等临走每人一袋五十斤的小米，一个个更是直表忠心。

“娘子这是救我们全家老小的性命，这恩情我永世都记着。”

“我这条命是娘子的了，以后让干啥干啥，绝没有二话。”

李仲全发现自己的居然是五十斤白面，这玩意可以换七八十斤小米，对新雇主也是非常感激。本来饿的弟兄们都合计要去抢，这下有了粮，不用冒着诛九族的危险动府库啦。

“空话少说。娘子就指着咱保护这趟货呢，到时大家别拉稀就行。”

“李头放心，娘子如此待咱，咱肯定拼命。”

“对，谁他娘的临阵脱逃，谁是小娘养的。”

几百斤粮食把一帮子陷入饥荒的关中汉子彻底收服，遇到大股悍匪不敢说，但数量相当的话，这些人绝对不会弃她与不顾。

——

等人走了，张瑾摇着脑袋直呼赔了。关中主要作物是谷子、高粱、小麦、黍，这些东西除了小麦现代不算贵，其他的都比大米还贵。

“嗐，要不是怕暴露，我给你们一人一袋大米。商城里普通米比小米便宜的多。

要不下回给白面吧，一斤白面不到两块，一斤小米五块多，差价不少呢。刚才光想着说话算话，别让他们以为自己多有钱，居然一出手就是白面。如今他们对自己关系更进一步，给白面也没关系。”

翌日，这些人准时报到。芍药在准备饭菜，大家自觉帮忙。张瑾领着闺女刚迈出屋门，大门外一队人敲锣打鼓的进了她这大院儿。领头的赫然是许家老大，一旁跟着的也尽是许氏宗亲。

“恭贺张娘子再嫁，我们许家作为你前婆家前来贺喜，张家娘子可别害臊，让新郎官出来打个招呼吧。”

许老大皮笑肉不笑，漆黑的眼眸满是幸灾乐祸。张瑾一时间尚未反应，一旁的芍药气的浑身颤抖。

“你们胡说啥呢，我们小姐才没有再嫁呢。”

“没再嫁？”许老大故作疑惑。“不对啊，我听说你家小姐领回来一个傻子夫君，难道他们是无媒苟合？”

刚刚被张瑾招募的男人们以为来找茬的，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开干。李头压制住大家，转而望向张瑾，用目光询问她该当如何。只需她一声令下，他们非把这帮幸灾乐祸的人揍扁不可。

开玩笑，我们这么多人还能眼看雇主被欺负嘛。一个个瞎了狗眼的东西，爷爷今儿让你瞧瞧我们的厉害。

男人们做好了群殴的准备，张瑾也懒得跟许家纠缠。想把他们打出去就算，至于此时看热闹的人群，随他们怎么说去。天下大乱，尤其以关中一代最为严重。等他们开始逃荒要饭，跟着流寇造反的时候，谁还顾得上这点子小事。

“虽说和离再嫁不容易，好人家是不会要了，可也不能无媒苟合啊，张家好歹也是世家大族，如此让张家脸面往哪儿搁？你说对吧，墨染兄？”

随着许家老大话语落地，张墨染满脸灰败的从后头走出来。张瑾这下歇菜，那句开打的命令没敢出口。许家人可以强横的打出去，原身家人她不能不顾。

“大哥，你怎么来了？”

“你与……”张墨染指指一旁懵懂如稚子，却也知道挡在妹子跟前保护她的傻男人。

“母亲已经准备好喜堂，你们今儿回家行礼。之前是为了他身上有伤不便移动，如今他伤好了，也是行礼的时候啦。许家作为你前婆家有心来送礼，你收着道声谢也就是了。”

“我……”

张瑾有口难言，对兄长这假戏真做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她支支吾吾没说明白呢，张墨染再次出口，这回对着的是智力有问题的男人。

“你可愿娶我妹子为妻，一辈子听她的话，护着她，对她好？一生一世永不相负？”

男人不太明白此话何意，但一生一世他听懂了。闻言毫不犹豫的点头。当众郑重承诺，伸手对天起誓。

“我愿意娶张瑾做娘子，一辈子听她的话。护着她，对她好，一生一世永不相负。”

“好，那你们跟我走。这回咱们在张家完婚。”说着男人转身对着许家人一拱手“诸位想观礼就跟着一同前往，张许两家虽说和离，但解冤释结，依旧是乡亲。”

“好，解冤释结，张许两家依旧是乡亲。这回张家娘子出嫁，我许家理应前去观礼。”

许老大话说的冠冕堂皇，但那眼神却阴恻恻的让人狠的牙痒痒。若不是顾忌张家名声，张瑾当时就想给他一顿好揍。

这事儿被许家弄的如架在弦上的箭，已经不能不发。这年代可没有试婚同居一说，事情到这一步若再不典礼完婚，张家姑娘的名声就被败坏完了。

马车上，张大哥抬手，一副又气又恨的模样，但最后到底心疼妹妹没有将这巴掌落实。

“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救人没错，怎么能大大咧咧的说是自己夫君呢？这下好了，被许家逼着嫁给个……他外形不赖，可智力……你难道就跟这人过一辈子吗？”

“大哥你别生气。”面对亲人的关心，想到他在原书中的结局，张瑾自动服软。

“我和离二婚，能嫁一个什么都听我的男人其实挺好。否则，愿意接纳我的不是大字不识的农民，就是老的拄拐的鳏夫，且条件也不会好。阿影虽说智力不全，可他身手好，长的也好。还对我言听计从，这样其实……”

“唉……我张家的女儿，居然要落到委身智力障碍的地步。此事都怪许家，许从文先是狼心狗肺，如今他家人又借舆论逼迫你非嫁不可。要不是他们，你怎么会……”

“阿影挺好，比许从文好。”

她语气平静，望着兄长平静如盛夏的天气，一丝风波都没用。这话不是糊弄他让他宽心，她是真的这么觉得。

阿影只是脑子受损导致智力存在障碍。可他真诚，善良，认真。脑子受伤后所表露出的皆为本性，绝不是许从文那见利忘义的小人可比。若在这男尊女卑的年代非要找个男人相伴此生，她绝对选阿影。就冲着他刚才一直护在她身前，他也比许从文值得信赖。

“你决定了？”

“我决定了。”

不成婚，流言蜚语不断，还会影响几个侄女的婚姻。且她接下来还要进行贸易，寡妇的身份也实难在外行走。乱世里，她是绝不会闭门自守坐以待毙的。

嫁人不过就是跟个男人有了名义上的契约关系，但却给与她很多方便。去哪里带着他，既可以当保镖，又可以免人非议。娘家女孩的声誉也不会再被她影响，此事她何乐而不为。

“幸好母亲之前就给你预备了嫁衣，否则这回要抓瞎。”

“什么？母亲居然给我预备了嫁衣。”

“嗯，不然你一个女人家难道要自己过嘛。母亲说你买了房子，再招一个上门女婿。以后你自己当家做主，日子过的也能顺心，这些日子一直在给你相看。原本已经看中三个，正想找你回来自己过目，就出了这档子事儿。”

“所以，这事儿你之前跟母亲是商量过的？”

张大哥点头，对着小妹始终带着些惋惜。他妹子多美丽的女孩，自小娇养长大。写字画画针织女红无一不精，到头来居然要委身这样的人过一生。

男人透过纱帘望向外头骑马的阿影，暗叹一声不再多言。这人虽智力有些问题，看着幼稚。可妹子喜欢，加上他刚才对妹子的维护姿态，他也不说什么了。以后有他们这些哥嫂帮衬，日子总不会坏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