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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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三丫停了手，看了看有点儿发颤的大门，看这样子来者不善，示意俞红梅先回房，

等到俞红梅进了房，陈三丫这才擦了擦手不紧不慢地上前开了门。

不出所料是对面的女人，对面屋门大开，有小孩子哭闹声和男人的呵斥声，女人头发凌乱，睡衣外随意批了一件外套，看起来是被闹醒了匆匆过来的。

陈三丫虽然不喜欢对面这人，不过想想目前的情况也有些不好意思，要不就拿点儿花生哄哄那个熊孩子算了？

这么想着，陈三丫脸上就带上了些许歉意，只还没等她开口，对面满脸怒火的女人就抢先了一步，“呦，终于舍得开门了？我还以为人都死光了呢。”

“啪！”

陈三丫想也没想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她这辈子是个厨子，虽然不是什么系统正宗的厨子，但是当了厨子之后也补过一些基本功，当厨子的，想要练好基本功，力气是不能小的，所以别看这她柔柔弱弱的，这一巴掌没留手，擅得对方打了个转一头碰在了自家墙壁上。

王美凤只觉眼冒金星，好一阵才缓过来，手捂上左脸，刚碰上就觉得钻心地疼，不用看也知道这是肿了，她扭头，却见对面女人正冷冷地盯着她，下意识一缩，却碰到了高肿的脸颊，疼得她一哆嗦。

“你敢打我！”

敢打她，居然敢打她！

王美凤满脑子都是这句话，一下子扑上去扭打起来，一边打还不忘一边大喊大骂，一骂就扯动脸颊，痛得她更火大。

“小贱人寡妇！克亲的烂胚子！敢打我！我打死你！王刚你死人啊！”

“我跟你拼了！”

陈三丫任她骂，半点儿不回嘴，真正会打的人都知道，打架就打架，动什么嘴？浪费力气还显得蠢。

她从孤儿院打到外头大街上，一个瘸子，就是靠打架不要命才没让人欺负狠了去的，她也不打脸，只对着王美凤的胸腹招呼，一下又一下。

王美凤本就是个没吃过什么苦的娇小姐，这下叫得更厉害了。

对门的男人出来得很快，他倒是不好动手，一脸焦急地劝着，但是对门的熊孩子就没那么老实了。

死孩子！

陈三丫大腿一紧接着就是尖锐的疼痛，熊孩子死死地咬着她，真不愧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吗？

上上下下的脚步声都已经传来，她没管熊孩子，动了孩子回头没错也是错了，但这仇就得算在家长头上，三丫手上更加用力地拽住了王美凤的头发，另一只手只管往她胸口掐。

“别打了别打了，哎呦，这都怎么回事儿啊？都是一个战壕的兄弟，这是干嘛呢！快把人拉开！”

这话没人听，又一会儿，楼梯上人多了起来。

“住手！”一声怒喝响起。

说话的是个40多岁的女人，站得笔挺，看起来也是个军人，率先动手分开了两人，陆陆续续出来的人把整个楼道都给堵住了。

有人来拉，陈三丫顺势就松了手，反倒是熊孩子一直不松，被王刚上前打了两下拽了回去，哇啦哇啦地哭了起来，王美凤被人抓着，挣扎不已。

“你打我儿子干什么！我儿子知道护着亲妈，不像你，老婆被人欺负了跟木头似的杵着，算什么男人！”

“行了！”何云不耐烦地呵斥，住在一栋楼里不久，但她也算识人不少了，王刚家的家属，她没什么好印象，“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这栋楼里，官儿最大的是何云的丈夫，是个师长，何云本身是个主任，年纪也长，为人严肃，很是压得住人，这声一出，闹哄哄的人声一下子就安静下来，拉扯的，劝说的都停了下来，不由看向当事人。

王美凤抽抽噎噎，“何主任，你要给我评评理，没有这么欺负人的，三更半夜的不睡觉，不知道在做什么，那香味儿飘得把我家亮子都给馋醒了，哭哭闹闹的，小孩子嘴馋，又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大半夜醒了，哄也哄不好，打也打不听。”

“是，是我家孩子不好，日子苦，他嘴馋他活该！但也没有这样办事的，三更半夜的，我不过是气不过，敲了门问问到底想干什么，她一巴掌下来就把我给打蒙了，你看看我这脸？”王美凤脸肿成个馒头，一直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儿，看起来凄惨无比，眼神穿过众人盯住对面的女人，恨声道：“这事儿没完！”

众人听完不由点点头，那香味儿没睡着的都闻见了，刚吵醒的现在也正闻着，小孩子哭闹确实是难受，也里也不是一止一个当妈的，也都心疼自家孩子，一代入，不由偏向了王美凤，扭头看向了另一个人。

只见一个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姑娘正靠在门框上，也没要人扶，看起来细细瘦瘦的，眼泪要掉不掉，手死死抠住门框，下唇紧咬，脸色苍白，气得浑身发抖的样子。

这也不像是那么厉害啊？

众人心想，就没开口。

“你没完？我还没完呢！”话落，一直含在眼眶里的泪水滑落，面容细秀苍白，语音里带着强忍着的哭意，看着好不可怜。

“你是？”没人认识她，但知道这是谁家，何云开口问。

“这是我家小姑子，今天刚来的。”扶着肚子的俞红梅慢慢走了出来。

陈三丫扭头呵斥，“你出来干什么，赶紧回去！”

话虽然不客气，语气里却带着丝紧张，脸色也担忧起来，让一旁看着的众人心里都点了点头。

“我”俞红梅一晚没睡，脸色带着显而易见的憔悴。

一旁有人就越过了陈三丫，进门扶住了俞红梅，“你身子不好，睡得沉不知道情况也是有的，放心，何主任最是公道人，别担心。”

“我没睡，是刚刚敲门声有些吓人，我家小妹就让我先进去了，她们打架我也知道，我家小妹不让我出来，怕冲撞了。”俞红梅细声细气的解释。

比起家属，同为战友的俞红梅显然更让何云看中些，脸色缓了缓，“做得对，你这情况是要小心。”

说完，何云又看向了不再说话的陈三丫，“我姓何，大家都叫我何主任，你也这么叫吧，今天的事是怎么回事，你也说说，咱们虽然是家属，但这里也是部队，都是亲人，要团结，欺负人是不应该的，要是有什么误会，说开了也就算了。”

这话想必是不想闹大，不过这是她刚来的第一次亮相，要是处理不好，以后可不好过，再说，她也不想让人觉得自家好欺负，不一下打疼了，谁知道这楼里有多少这样奇葩的？她才懒得天天应付。

抬手抹了抹泪，陈三丫视线划过众人，定在了还愤愤不已随时想冲上来的王王美凤脸上。

“何主任，我叫陈三丫，今天才来的部队，我哥叫我来照顾我嫂子，不懂这里的规矩，要是有什么不对的，您尽管批评，但是这个人，”陈三丫抬手指向王美凤，“我是决不会道歉的！”

“我知道，半夜大家都在睡觉我还做吃的不好，这是我的错，我道歉，但是，我哥他们刚刚走了，我来得晚，没来得及准备什么东西，我就想着，我做点儿酱，赶人家肉铺一开门就去买，现在把其他东西都准备好，说不定等我追到火车站的时候还来得及。”

陈三丫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围着的家属们全都沉默了起来。

今天是入朝第一批战士离开的日子，这栋楼走的也不只她哥一个，打仗就有可能牺牲，都是军属，对陈三丫的心情很是能理解，今天晚上真的能睡好的人也没几个，所以才能这么快就出来。

“我正做着，门就被敲响了，我知道是对面的，怕我嫂子出事，就先叫她回了房，等她进了房我才开的门，就那么一小会儿，我才开门准备道歉，给她孩子点儿吃的让她哄哄，结果这人张口就来，说半天不开门，还以为人都死绝了。”

“我哥才走，她就说这样的话，是想干什么？”

“是，她家的男人命好，能躲在这后头，打架还能给她帮个手，我哥他们非要去前线，我虽然担心，但也是骄傲的，这是为国家做贡献的事儿，没想到、没想到……”实在是说不出来，捂着脸，低低地哭了出来。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哗然。

“我、我那不过就是随口说说，又不是故意的。”王美凤急了，她也不是傻子，这时候被扣这种帽子那是要死人的，尤其这一楼道的家属现在都冷冷地盯着她呢。

“小陈啊，没事，别哭了，他们肯定能平安回来的。”周雨娘上前扶住弯着腰，哭得一抽一抽的陈三丫，有些心疼的安慰。

“王团长，你怎么说？”何云不耐烦听王美凤纠缠，直接对准了王家的男人。

王刚脸涨得通红，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下午回来看儿子伤了手，又听美凤抱怨了几句对面，还以为对面新来的女人真的性子不好，还替陈家兄弟叹了口气，晚上美凤过去的时候他也就没太在意，谁想到……

“这事儿是我们不对，我给陈同志道歉，陈同志，实在不好意思，我家这个，嘴巴不好，说话向来不过脑子，但是坏心是没有的，还请你原谅。”

陈三丫没说话，只抬起头看着王美凤。

“看什么，我”

“还不道歉！”王刚猛地拉扯一下对方。

死男人！

王美凤张嘴想骂，扭头却见男人眼睛瞪得老大，脸上一副恨不得要杀人的表情看着她，王美凤一下就吓住了，扭头看围着的人，全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冷眼对着她，张了张嘴，到底没能硬气。

“对不起行了吧！”王美凤说完，甩开旁边的人，扭脸就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