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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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今年的雪来得早些，从医院回来的第二天，今年的初雪降临，暖气随即紧急供应起来，到让三丫买的一堆煤块没了用武之地。

外头风不大，站在窗口往外看，远处白茫茫一片，至于院子里，除了屋顶树梢，其他地方早被熊孩子给占领了。

最近这段时间，从全国各地来的家属越来越多，院子里也越来越热闹，二楼隔音效果不好，她大侄子可是被熊孩子们闹得不轻，害得三丫不得不连夜做了个耳罩，这才睡了个安稳觉。

远处操场出早操的战士们已经三三两两散了开来，看看时间，进门换了身衣服出去打饭。

食堂师傅别的不说，馒头做得比她强多了，还有粥，还是大锅熬出来的香，佐粥的土豆丝做得也不错，又脆又爽，天冷，连做饭都有些偷懒了。

小跑着去又跑着回来，刚好遇上大侄子的起床时间。

小名叫平安的大胖小子，平时都好说，逗也不哭，不搭理他他也能自己玩儿，唯有一点儿，一饿了，一秒钟都不能等，吃不到立马就嚎起来，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三两口吃完早餐稍微收拾了一下，里头也喂完奶了，抱起刚吃完还不睡的臭小子，把早餐放到旁边，示意俞红梅赶紧吃。

从搬回来之后，几乎每个早上都跟打仗似的，三丫拍着拍着，跟怀里的奶娃娃同步打了个哈欠，“哎呀，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逗完孩子，就到了她每天深恶痛绝的洗衣服洗尿布的时间，虽然有热水，三丫还是没忍住，瞪了眼一天到晚尿不停的臭小子一眼。

等着！看你长大了我怎么教训你！

俞红梅见状，抱着孩子默默转了个身。

都说孕妇脾气不好，生了孩子更是容易忧郁容易发火，遇上这个更暴躁的小姑子，俞红梅随时担心对方撂挑子，哪里敢暴躁？

好不容易洗完尿布，把湿哒哒的衣物尿布往暖气片上一放，一股纯天然无添加的绿色农家肥的味道随着暖气飘满整个屋子。

自从上辈子奋斗出头后，自诩有格调只爱带着些微苦意的木香香水的陈三丫……

“三丫，在家吗？”

“在。”悲春伤秋时间持续不了三十秒又被拽回了人间。

一开门，周嫂子拿着两封信站在门口。

“我刚从邮局回来，那邮局的小张知道我跟你哥住一栋楼，托我顺便给你捎回来，你哥写的，赶紧看看，我先回去了。”前线来的信，估计陈家这会儿是没空招呼她了，周雨娘递过信，识趣的离开。

三丫愣愣的接过信，直到楼梯口没了人，俞红梅在屋里喊了两声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顾不上关门，转身就往屋里跑，直到跟俞红梅对视半天，才不约而同把视线转到了信封上。

拆开信封，里头又分为两个小封，一封给俞红梅，一封是给她的，各拿各的信，三丫迫不及待就给撕开了。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下来，除了婴儿不是的咿咿呀呀声，就只有炉子上水壶里水开的翻滚声。

三丫一目十行看下去，开头头还正常，报个平安，问一下家里的情况，道一声辛苦等，但到了后面，画风就诡异起来。

什么叫他们师长虽然长得不错但长得好的男人更容易不安分？

什么叫他们师长死了两个老婆了绝对不是良配？

他们师长谁啊？关她什么事？

后面大半篇幅都在说所谓师长这不好那不行的，看得三丫莫名其妙！

“说什么了？”带着丝不易察觉的火气，三丫抬眼看向床上发愣的俞红梅。

“没什么，问了下家里，报了平安，差不多就这样吧。”俞红梅说得有些轻描淡写，手觉不自觉收紧，上面说不让回信，估计是收不到了，这话什么意思，经历过战争的俞红梅相当清楚，等真的上了阵地，自然就不会有人给送信过去了。

察觉到俞红梅低落的心情，三丫憋闷地握了握拳，算了，等人回来再算账！

回过神来，干什么似乎都有些提不起劲儿，想了想，三丫从窗台上的一个小木箱里掏出前两天买的鸡放到屋里解冻。

外头滴水成冰，一个小箱子放在窗台外面就跟个天然冰箱似的，十分好用。

老母鸡汤得小火炖几个小时才能把里头的精华都给逼出来，这时候开始准备，等到中午就刚刚好。

刚把锅洗干净，外头就又来人了。

“三丫。”

“恩。”

没多话，三丫把鲁小溪让了进来。

前头两人不欢而散之后，就一直没怎么说话，不是没见到对方一脸欲言又止还有些羞愧的模样，但三丫实在不想理会。

生气是有的，她一片好心喂了狗，但多生气也不至于，护短算是她后来养成的职业病，但其实，她不是个爱管闲事的性子，只要自己过得好，旁人是生是死和她没关系，所以在认清情况之后，她不过是恢复了本性而已。

还是没有进展，鲁小溪在三丫再次冷漠的转身之后忍不住眼圈有些发红，但她声也不敢说，低了头快步走到主卧里帮忙看孩子。

卧室里，俞红梅已经从伤感里走了出来，正逗着今天精神格外好的胖儿子，见鲁小溪神色不对地走进来，不由放下孩子，压低声音问：“还没好呢？”

鲁小溪眼睛一热差点儿哭出来，低头猛摇。

外头传来剁东西的声音，确认小姑子应该没空理会这里，俞红梅实在忍不住开口问：“到底什么情况？出什么事儿了？”

按理，她是不想管的，对于这个真正乡下来的畏畏缩缩的妯娌，她没什么好感，再加上也不熟，又没有共同话题，不过就是个见过几面的亲戚而已。

但是自从男人们都去了之后，几个女人互相帮着过日子，对方也帮了她很多忙，慢慢才熟悉起来了，说来鲁小溪也是个老实人，怎么会惹到小姑子的？

再说，自从她生了孩子之后，自己难产坐月子要补，妯娌据说从小没养好，身体不好也得补，都得小姑子照看着，但她一个人也不能劈成两半，所以最近都是一起吃饭了，估计还得继续吃下去，这两人都摆着个脸色，就是仙丹她也食不知味啊！

大约是病急乱投医，鲁小溪也顾不得之前觉得自己和大嫂合不来的事情了，压低了声音说了起来。

“就是先前，回娘家的时候，我后妈态度不好，说话难听，三丫她就直接怼回去了，两人反正就闹得不是很高兴，回来的路上，我劝三丫以后不要跟我后妈对上了，忍忍就行，她就是说话难听些，其他也没什么，而且都不容易，三丫”

“你疯了？”没等对方说完，俞红梅惊讶出声，随即猛地捂住了嘴，侧耳倾听，外头叮叮当当的声音还在，想来没留意到这里，这才松了口气。

鲁小溪也被吓了一跳，眼泪一下没忍住就哭了出来。

“你还哭？你没去跟你后妈说什么别计较之类的话吧？”

“没有没有。”鲁小溪赶紧摇头否认。

行吧！还在没蠢到家！

俞红梅狐疑的眼神盯了鲁小溪半天，她从前念女校，后来进了文工团，全是女人扎堆的地方，这女人间的小伎俩不说见了十成，但大多也能摸得清大概，鲁小溪看起来真是伤心难过的样子，看起来不是装的，应该、不是故意的吧？

“你知道三丫跟你后妈闹起来那都是为了你吧？要不是因为你，她能认识你后妈是谁啊？她在前头给你冲锋陷阵，你转头跟她说不要太计较？你脑子有病吧？这幸亏你没去找你后妈说什么三丫都是为了你，别生气之类的话，不然，呵呵！”

“我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想着我爹职位高，罗姨她相处的那些将军太太也职位高，得罪了她对三丫不好，万一她要是起了不好的心思，我就连累了三丫，反正只是难听话而已，我也听惯了。”鲁小溪抽抽搭搭地解释。

听到这里俞红梅倒是缓和了神色，把先前有些讥诮的模样收了回来，“哪儿有听惯的？真不在意你就不会一提去那边就全身都不自在了！”

俞红梅说完，看着对方不自觉收紧的拳头，叹了口气，“你跟三丫好好说了吗？”

小姑子厉害弟妹蠢，俞红梅只觉心累，早已经做好万全对策的丈夫嘴里厉害的后娘没见到，以为尽在掌握翻不出大浪的这两却一个比一个不省心，算了，谁让她是长嫂呢？

这么一想，俞红梅心底又升起了一股豪气。

面对大嫂的询问，鲁小溪点点头又摇摇头，她觉得好像是说了的，但是看起来又像是没有说，这两天心里忐忑，其他都给忘了。

“那你赶紧找机会解释一下。”俞红梅颇带着些居高临下的意味吩咐道，成婚这么久，今天总算是找到了点儿长嫂的派头，也就不嫌弃鲁小溪笨了。

两人在屋里说的起劲儿，完全没留意到外头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三丫原本是想去卫生间的，没想到听到了两人的讨论，轻手轻脚继续回了阳台，鸡汤已经在煮了，三丫干脆继续剥了几片白菜叶子，一会儿烫着吃。

刚把叶子放在盆里打算倒水洗，主卧里鲁小溪已经出来了，三丫余光看着，鲁小溪有些扭捏地走了过来。

果然，道歉加解释，三丫已经听了一遍，此刻没什么触动，还是那副表情，不过点点头，表示理解了也就过去了。

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面子上都过不去这日子以后就不好过了，只是和解归和解，以后这种事情，三丫还是不打算出头了。

也是，多年杳无音讯的亲哥好不容易见了马上又要去打仗，也许不一定能回来，对于两人的嘱托，三丫这才紧张了些，换了平常，哪怕是嫂子，也不是短时间能叫她归为自己人的。

何况说起来对于女人来说，丈夫孩子是一家人，娘家亲人是一家人，但是丈夫的小姑子能排到哪里还真是不一定，这么算起来，人家才是一家人，疏不间亲，她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听人家也是个后妈就有些冲动了。

午饭后，三丫下去散步消食，顺便送鲁小溪回去，想起大哥信里说起的师长，开口问：“嫂子，你知道我大哥的师长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