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魔力测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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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力测试在内城的一座礼堂内进行。

为了确保公正，所有的势力会派遣一名陪测人员。

祖尔帝国牢牢掌控在王族的手中，主持整场测试的也是王族的法师，这次出了一位传言是银色的种子，大家心照不宣地保持了高度的注意力。

等阿芙拉几个孩子到达的时候，一名黑袍法师等待许久。

他面色肃穆，看起来不太亲切，对上哭哭啼啼的两名种子，眉头显而易见地皱了起来。

护送的骑士低声汇报了几句，他点头，看向了阿芙拉。

四个孩子正常上车，下车后却有两个哭了鼻子，要说没忍住思乡之情，但凡智商在线的大人都不会相信这样的说辞。

况且俩孩子在看见能为她们撑腰的大人后，惨兮兮地用眼睛望过去，偶尔瞟一眼走在前方一脸平静，鸟都懒得鸟她们的黑发黑眼小女孩，不用说，光神态和动作就说明了一切。

法师并没有质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询问：“阿芙拉，这两天休息得还好吗？”

“承蒙关心，法师大人。”阿芙拉礼貌地回应，“尽管吵了点，但跟故乡森林中的那些讨人厌的蝉比起来不算什么。”

法师眼里多了笑意：“你是个好孩子，知道该怎么做。”说罢严厉看向不敢再哭的女孩们，语气平静：“马上就要开始魔力测试了，你们最好端正仪态，不要让别人看了笑话。”

察觉到上位者没有要为她们出头的意思，艾琳和丹尼丝的抽泣渐渐消失了，敬畏地望向法师，偶尔偷偷地瞪一眼前方的阿芙拉：不管怎么说，她们挨了指责，她却获得了关心，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阿芙拉不想把时间再浪费在这些不讲理的幼稚熊孩子身上。

“你们进去后，我会依次喊出你们的名字，如果喊到了谁的名字，谁就走到法阵前，听从指示。”法师叮嘱道，“现在跟我走，不要四处张望。”

种子们鱼贯跟在他的身后入场，阿芙拉走在最前面，两个女孩不愿意走在她的身后，于是在她身后的是冈特——这孩子很有成为花花公子的潜力，他明显不想让任何女孩伤心，在前来礼堂的路上也一直在安慰两个女孩子，他甚至没有指责阿芙拉，因为阿芙拉也是女生。

阿芙拉没有料到礼堂中竟然漆黑一片，借着墙上微弱的火炬根本看不清礼堂内部的境况，她动了动耳朵，礼堂大约有三层，再往里瞧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可以感受到注视过来的视线，只能紧跟在随时会与环境融为一体的黑袍法师身后。

在数不清的目光下老实盯着前方的背影，眼睛不往旁边看。

法师在祭台前停下，那里已经有一位青袍法师在等待，她有着高高的颧骨，长发束在脑后，对黑袍法师示意。

黑袍法师恭敬地躬身：“拉斐尔大人。”

她的视线越过昏暗，扫过阿芙拉，扫过紧张的冈特，扫过红着眼的艾琳和丹尼丝，冰冷的眼风威慑力极佳，仿佛看穿人心，好似施展了一发无声的定身术，阿芙拉咽了口唾沫，听见心脏跳动的声响。

“开始吧。”这位看起来就不好对付的女法师说。

黑袍法师欠身，随即取出了一卷羊皮纸。

“丹尼丝。”

第一个就是丹尼丝，她颤巍地走上前等候。青袍法师冷漠地朝右手方伸手，一轮巨大的法阵悄然无声地亮起淡淡的光辉，正是阿芙拉之前见过的法阵的复杂版，与只能容下一名幼童的简易法阵不同，这个巨型法阵足够塞下一头翼龙。

“进去吧，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必惊慌。”

在其他种子和隐在暗处的目光中，丹尼丝拖着千斤重的双腿，缓缓走进了法阵。

在立定的一刻，法阵霎时亮起刺眼的浅蓝色光芒，照亮了礼堂内部的一切，阿芙拉趁机看了一眼上方，礼堂的二层和三层是大量的观众席，在靠近栏杆的一侧，数名或正襟危坐，或散漫依靠在栏杆上，或饶有兴味的身影出现在光下。

似乎察觉到了从下方投来的视线，若有若无的目光转移了过来，阿芙拉立刻收回了视线，皱眉看着面前懵懂的小女孩和惊喜的黑袍法师。

显然丹尼丝的资质超出其他人的预料，但丹尼丝受到重视对她和其他人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这世上有种人绝不能给往上爬的梯子。

“艾琳。”

满面红光的丹尼丝在青袍法师的示意下退到她的身边，还不忘得意地看一眼一脸不甘的艾琳，视线移到一点也不动心的阿芙拉脸上，稚嫩的眼里夹杂着几分恶意。

小孩子在某些方面很敏感，她察觉到了来自大人物的善意——只要有愿意为她们撑腰的存在，她们心中的勇气就会成倍增长。

比起骄傲自大的艾琳，丹尼丝现在更讨厌故意栽赃她的阿芙拉，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个讨厌鬼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都是因为她艾琳才会生气！

不幸的情况发生了，比起第一次明亮的光照，这一次法阵只是象征性变亮了一点，和火炬差不多的绯红光团，明显比不上丹尼丝。艾琳无措地站在原地，眼神充满了祈求。

黑袍法师漠视道：“测试结束了，下一个，冈特。”

艾琳不情愿地移动出了法阵，站在离丹尼丝稍远的地方，这一回丹尼丝不禁没有贴过去，反而轻蔑地翘起嘴角，一点也没有搭理的迹象。

冈特稍微好些，沉稳的土黄色照亮了内厅，这名比岁数最大的种子舒了口气，想必一直都紧绷着心弦。

前方的三位种子结束了测试，总算轮到——

阿芙拉此时的心情很古怪，她本应紧张，毕竟她或多或少发现了来自大人物们的期待。

如果她的资质是假的，法阵一点光芒都未亮起，法师们铁青着脸发现一切都搞错了。安德森他们会因此受到责罚吗，或许迎来的不仅仅是嘲笑这么简单，有时候期望越高越会失望；她曾经失望了一段时间，这一次失败了又会失望多久呢，还是说……绝望？

但心在叫到名字的一刻忽然平静了下来。

阿芙拉迈出了第一步。

她想起前世，记忆中的前世总是模糊不清，人类的记忆就是这样，一旦没有值得联想的物品，无关紧要的事情就会埋葬在脑海深处，更何况齐瑜是一个阴沉的家伙，她的小世界总是充满了阴天，阿芙拉和她不同，但她们又是同一人。

法阵近在咫尺。

在一念之间，阿芙拉怀念她的亲人，当然，他们也斗过嘴，斯诺会抱怨妹妹翻乱了他要看的书，别看他长大后的成熟正经样，小时候还不是被提着棍子的父亲追到满山跑。但他们相亲相爱。

有一瞬间她很想回家，说真的，这两天太不好过啦，她不喜欢陌生的床，不喜欢没有亲人的地方，也不喜欢异心的外人。

阿芙拉踏进了法阵。

她很感谢安德森，说真的，一切发生得太快，就像一场梦，没有人喜欢这样快的冒险故事！这种剧情起码得铺垫出逻辑，瞧瞧这糟糕的节奏——说不定等她一睁眼，她仍旧躺在自己的小被窝里，尽管母亲的谈话尽在耳边，但实在是太没有实际感。

鸦雀无声。

阿芙拉站在法阵中央，没有银色的光，也没有其他光亮，法阵陷入了沉默。

但礼堂内并不沉默，高层竟然传来了细碎的交谈声。

出了差错，最重要的种子似乎是个一文不值的哑炮，黑袍法师彻底收敛了笑意，青袍法师凝重了神色。

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法阵中央的小个子身上。

围观者中不乏兴高采烈的人，比如艾琳，她吁了一口气，放下了心中提着的巨石。有人衬底再好不过，但强烈的反差让她倏然学会了低调，看着法阵内一动不动的阿芙拉，罕见多出了同情；担忧者有之，比如冈特，这位大男孩不忍心愣在原地的女孩，左瞧右看，想有人把她带出来。

再比如丹尼丝。

她想要大笑，但青袍法师就在身侧，取而代之的是快乐的声线。

果然，她心想，这个南方佬是假的种子，幸好法阵拆穿了她的真面目，现在不用再气恼啦，大人们一定会生气地惩罚她，再把她赶回家！

小女孩迫不及待开口，前三次的测试证明了法阵的效率，再待在阵中只是败者对时间的浪费：“阿芙拉，测试结束了。不要难过啦，快出来吧！”

阿芙拉低头，像一颗失去了灵魂的石头。

她目露奇怪之色，看着脚下的法阵，仿佛想看出一朵花来。

事实上，阵法中有一头蓬勃的野兽想出来，但或许遭遇了延迟，她紧紧盯着地面，耐心等待，但周遭太聒噪了……

阿芙拉猛然抬头，食指压住唇扉，像安德森曾经那样，示意噪音收敛住声响。

不识抬举的阿芙拉让人生气。

丹尼丝愤愤，继而幸灾乐祸：阿芙拉再如何挣扎，也改变不了事实，不如在一旁看戏，等她彻底惹恼法师们。

黑袍法师也觉得不应该再等下去，他可惜错误的消息，盘算着该如何收场，低声向青袍法师示意：“大人……”

青袍法师凝重注视着法阵，也露出些许奇妙之色，在黑袍法师意料之外摇头，这意味着要继续等待，黑袍法师纳闷地扭头，就在此时——

轰然爆发。

不是光柱，也不是光团。

璨若星河的银色自法阵间奔波而出，就像黑暗夺去了视野，银光猛然炸裂，吞噬掉目能所及的一切人和物。

这一刻亮无天日，亮到闭上眼也能看见一片没有边际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