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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安轻声喊了句三师弟,良久才语气怜悯道:“而那条祭灵就是这奚仲百年来,唯一成功的一尊蛇胎。蛇胎一旦成功产出,每三年蜕一次皮,蜕皮期间九死一生,这些年来那李员外不知杀了多少的散修,挖取了多少人的金丹来为那蛇胎蕴养。”

“实在是有伤天和。”

听到这儿,林泽漆咬牙道:“那个李员外到底是个什么人!他养出蛇胎是要干什么!”

沈淮安道:“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林泽漆心神一凛:“什么意思?”

沈淮安道:“那李员外不见了。”

“不见了?”

沈淮安摇摇头:“算了,此番出来真可谓是丢尽了师门的脸面,若不是团子……等那些蛇胎处理完,此事回去还是等师尊出关后禀明师尊吧。”

就这样,众人又在奚仲待了两日,等料理完之后的事情,揭露了李员外的恶行安抚了父老乡亲后,一行人才浩浩荡荡回了宗门。

等回了宗门,林泽漆还是觉得不真实,奚仲的事情就这么了了?就这么完了?结束了?

可他心底总觉得这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的。

毕竟李员外都逃走了……

可很快他就没有时间精力去考虑这个问题了,因为他们的师尊顾随之还没出关,倒是他们的大长老,又要考核了!

考核考核,若是考谁的修为高,剑术强,那林泽漆自然不怕这些。

偏偏每次大长老考核考的都是什么劳什子的典训!诣词!

有一说一,现在修真界能数得上号的门派,谁家还考这些!

刚来的时候林泽漆不懂这是个什么东西,后来才知道,这《典训》竟然就是整合起来的,他们的开山师祖谢遥风平生说过的名言名句。

对,就跟《论语》差不对一个性质。

《诣词》那就更好玩了,是谢遥风平生创过的所有剑法招数。

哦,你问这东西怎么笔考?剑法招数什么的不应该当场比划吗?

嘿,林泽漆刚知道这事的时候也是这么问的。

可你知道他那一众师兄弟怎么回答的?

大长老把谢遥风平生创过的所有剑法招数拆解出来,硬生生用文字编撰出了一本厚度高达三寸的《诣词》

林泽漆当时都震惊了,然后他就去问了,他们的开山师祖是不是一个特别古板严肃的老古董?不然一般人怎么会想着把自己说的话,随手创的招数赶紧记下来,好千古流芳?

可一问才知道,人谢遥风根本不屑于去记自己创了什么说了什么。

此人天纵之才,十二岁在修真界崭露头角,十八岁打遍天下无敌手,有着非凡的自负与自信,又狂又傲,所行事所说话端凭自己开心,怎一个豪迈洒脱可以概括描述。

听闻,谢遥风冠绝天下的时候他们的大长老林贤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玩泥巴,后来有幸入了天玄宗,只远远的看了一眼谢遥风就为那人的风采所折,成了头号迷弟,一生追随着谢遥风的脚步前行,直到那人身死成为整个修真界的传说。

林泽漆初听这一番故事,还很是唏嘘,没想到大长老那么个古板严肃的老头子还有着这样的过去,可后来,他考核没过被罚的时候就再也不唏嘘了。

你说大长老老了都这么不可爱,那年轻的时候岂不是更不可爱,谢师祖何等人物,何等风姿,天下不知多少人慕其名而来,大长老这么一个没意思的人当然入不得开山师祖的眼了。

啧!

而现在,林泽漆叼着根狗尾巴草趴在书桌上闭目养神,就等待会的考核了。

前面一个师兄转过头来哀嚎:“泽漆,你复习没有?待会铁定完了,那典训诣词我都没看几个,昨夜临时抱佛脚背过的几篇今早起来又忘了,这次考核肯定过不了。”

林泽漆睁开眼睛:“巧了,我也一样。”

那师兄一脸愁苦:“你说大长老考什么不好,非得考这些。”

“我上次就是吊车尾,这次再吊车尾大长老不把我记住才怪。”

“而被大长老记住……一准没好事。”

林泽漆想起自第一次见大长老后受到的“偏爱”,根本没再怕的:“放心,总还有我给你垫底的。”

又心道,你那吊车尾算什么,我才是大长老的眼中钉肉中刺才对。

说起他跟大长老结仇这事那就有得说了,他刚来还没见过大长老的时候吧,有一次,他脸上盖着本书躺在树底下打瞌睡,然后过来一个老人把他脸上的书拿起来就问:“这是什么书?”

他心道,那么明显的纸书啊,不是竹子更不是丝绸的,所以他顺嘴道:“纸书啊。”

那老人似乎怒了:“我是问你看的什么书?”

书分四类,经史子集,他又答:“史书。”

那老人横眉冷竖,但还是问:“你平常读书都怎么读的?”

他道:“躺着读站着读坐着读蹲着读,反正看你喜欢哪一种了。”

那老人似乎是彻底怒了,但还是竭力压着火气问:“你平常都在哪里读书?”

他想了想回:“哪里读书啊,床榻,茅厕,饭堂,学室不是都可以吗?”

那老人冷冷问:“你叫什么名字?是谁的弟子?”

然后这仇就结下了,后来他才知道那老人就是让整个天玄宗闻风丧胆的大长老。

虽然到了现在林泽漆也不知道他当时哪里回答的不对,怎么就惹大长老生气了?

收回思绪,只听那师兄又问:“你说开山师祖,他一生说过那么多的话,创过那么多的剑招,他自己记不记得。”

林泽漆还没回答,这师兄已经自顾自道:“谢师祖何等人物,一生洒脱不羁,这些话估计说完就忘,恐怕根本不会记得,放不下的也就我们这些俗人。”

林泽漆把嘴里的狗尾巴草吐出来,撇撇嘴:“我觉得我也挺不羁的,我倒是能放得下,可放不下的是大长老。”

正这时,门外有个人抱着厚厚一摞宣纸进来,整个学室顿时鸦雀无声。

来人一身青衣,形相清癯,身材高瘦,风姿十分清举,正是整个天玄宗的大长老林贤。

林贤一生未结道侣,也未收过徒弟。林泽漆曾经有段时间专门研究过这位大长老的生活,好像这个人除了宗门的事之外人生就再没有什么可干的了,仅有的一点点乐趣也是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编撰润色《诣词》,以及临摹谢遥风存留于世的手稿。

说起手稿,林泽漆想起自己听过这大长老干的最出格的一件事就是,花高价从一散修手里买来了谢遥风的半幅手稿,那人买完之后反悔又说不卖了,嘿,可这大长老当然不依啊,最后硬是给强买回来反正这事闹得很难看。

林贤将整个学室扫视一圈,尤其在林泽漆身上停留的时间长,最后收回目光才沉声道:“肃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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