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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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王婆子听到这话像是突然清醒了一下,一把死死的抓住扶着他的人：“跟李二家的一样，跟李二家的一样……”

“鬼胎……鬼胎……生出来的是鬼胎……”

这句话落在场内众人耳中不啻是平地惊雷。

人群顿时一片嘈杂：“郭家也生出个那玩意？”

“到底怎么回事啊？”

“李二家不是才上上个月的事么？”

“怎么又来？”

“这接二连三的……”

旁边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奇怪了，你们急什么？这么激动？”

“搞得好像是你家生出来的一样。说实话,你们没别的想法么？我其实还挺想看看这个鬼胎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有没有你们说的这么可怕。”

“这两个月你们天天说什么鬼胎鬼胎，可李二家,当初到底生出个什么亲眼见过的有几个？谁见过？你见过么？那你呢？你见过么？看,谁见过？”

“所以说，大家都没见过吧？还不都是听说来的，那好了,你说你们到底在这吵吵什么？”

“其实大家心里都挺好奇的吧？不是说那东西都能把鬼活活吓死，我说，要不我们一起去郭家看看呗。”

人群中有个人怒了：“你放你娘的狗屁，你他娘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没亲眼见过,什么叫挺好奇的？”

“你爹你娘怎么做出个你这贱货来我更好奇你怎么不让我去你家炕上看看。”

“摊上这事生出个那晦气玩意了人家不赶紧埋了难不成还挂在城门让你看！”

“没看到王婆子都成什么样了？你还想去人郭家直接看？你还是先赶紧回家给你爹修修坟不要跑到这儿来现世。”

那少年被骂的脸青了又紫，紫了又白：“说你了么你急什么？又不是上你家？”

“我还就想去郭家看看怎么了？谁想跟我一起去的举个手,再等一会万一那东西叫郭家埋了可是想看都看不成了。”

那人骂道：“我还想挂着你娘的赤色鸳鸯肚兜给你生个弟弟好让你家后继有人。”

归澈听到这话猛地笑了,然后他看了看旁边的月见里,伸手直接捂住了月见里的耳朵道：“不准听。”

月见里：……

不过那人骂归骂，那少年话落下之后,人群中零零散散举起来几只手,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竟是一大半人都想去郭家凑这个热闹了。

那少年看这么多人站在他这边,脸色才和缓了一些。

而月见里看到还有这么多人举手真是不可置信，他蹙着眉正要开口就听到又一人问：“可我们这么多人怎么进去啊？他们家出了这事瞒都来不及，估计不让进吧？”

有人想了想道：“哎，我想到一个办法。我们就说刚才看到王婆子从他家出来,问他家孩子是不是已经生了，他如果说是，那好办，我们就说贺喜来的，如果他说不是，我们就做做样子，说怎么可能，我们都听到声了，生孩子这么大的喜事怎么还藏着掖着不说实话，反正照着差不多意思说就成。”

“到时候推推嚷嚷大家挤进去就成，我们这么多人他还能把我们怎么办？”

有人附和：“这办法好，我怎么就没想到。”

“好，那就这么办。”

“行，就这样。”

“反正我们人多也不怕。”

“把话说的漂亮点。”

……

月见里与归澈听到这儿真是大开眼界，归澈刚才还笑呢，此时火气已是压不住了，怒道：“这是人说的话？你们可真他妈够无耻的！”

这话一出，人群顿时被引燃，眼看着场面就要失控，突然郭家的院子又传出来一声喊叫：“啊—啊—”

这声音凄厉至极，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众人的心神瞬间被这道声音夺去，一时道：“肯定又出事了，快过去看看。”

顿时，所有人眼睛一亮，向着郭家的院子跑过去。

就算是有不想去的，但看着那么多人都去了，也就想去凑凑热闹。

所以不过一会儿时间，刚才还乌泱泱站满了人的街道竟然就剩下他们三个以及李二的妻子，王婆子还有刚才说话中听的两个青年。

归澈忍了忍，实在忍不住也要跟过去，月见里拦下他：“你做什么？”

归澈道：“我过去看看，万一出什么事。”

月见里指着地上无奈道：“人还躺在地上呢。”

林泽漆先将李二的妻子背起来，对着一旁的青年说：“大哥你刚才骂人好厉害。”

那青年摆摆手：“一般一般。”

林泽漆笑道：“你知道李二家在哪么，我不认路。总不能就把人这样放在街上吧？万一出个什么事。”

那青年了然道：“不麻烦你这一趟了，我本来就是要把人送回去的。”

林泽漆笑嘻嘻道：“那麻烦大哥了。”

完了又道：“王婆子家你知道在哪么？”

旁边留下来的又一人道：“我跟你一起把人送过去吧。”

林泽漆点点头：“好。”

完了又看着月见里叮嘱道：“殿，阿里，我先把人送回去，你在这边等我。”

等林泽漆送完人回来，归澈今晚积的火还没有消下去，一直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说他算是开了眼了，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又说那人骂人好厉害巴拉巴拉，几人经过郭家的院子时，本以为那些人闹完早走了，可谁知道里面嘈杂一片，婴儿的啼哭，女人的哭喊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叫骂声混合在一起直往人的耳膜钻。

归澈侧头往里一看，顿时就怒了：“好啊，还没闹完，这是没完没了了是吧？”

说完他就几步冲了过去。

月见里跟林泽漆没有办法也只得跟了上去。

归澈一踏进院子就听到女人的哭喊：“求求你，求求你们别埋我的孩子，他会哭，你们刚才听到的，他真的会哭。他只是生病了，等他病好了……求求你们别杀他，别杀他，他才刚出生。”

旁边有人不忍：“要不我们还是……”

这人连话都没说完就被人截断：“你疯了吗？要不怎么样你说啊，你也看到了那是个什么东西，那是个怪物！”

有人绝望道：“你们不觉得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生出这种东西很邪门么？”

“怎么就会有这么巧的事？”

归澈听到这儿眉峰已是紧蹙，他挤开人群首先看到的就是地上放着的破竹篮，以及篮子里用棉布包着的不知道什么个东西。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或者说众人也没想到这时能突然冒出个人来。

归澈掠过去伸手就把那个篮子捡了起来，再然后十分疑惑的把篮子里用棉布包着的东西解开：“是这个么？”

.

月见里刚过来就听到归澈惊叫一声：“啊—这是什么东西！”

他赶紧往前去看，就看到归澈急急后退三步直接松手把那个篮子扔到了地下，不知道是惊是吓他的胸腔起伏十分剧烈，而脸上的表情活像见到了鬼。

篮子狠狠地摔到了地下翻了一翻，然后从里传来了一道细弱至极的婴儿啼哭。

月见里瞳孔皱缩，篮子里竟然是个婴儿！

林泽漆趁人们都没反应过来，先一步掠过去把那篮子抢过来。

然后把里面的孩子抱出来给月见里看，担忧道：“阿澈怎么回事？这么小的孩子也能手滑，这么一摔肯定要……”

话音戛然而止，就像是有人突然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连一个音都发不出来了。

他全身僵硬如石，甚至，他的牙齿已经在咯咯打颤了。

月见里已经愣住了，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婴儿，然后在林泽漆反应过来把那婴儿扔掉的一刻，他猛地冲开人群过去吐了。

归澈与林泽漆这才双双清醒，赶紧过来拍着他的后背。

月见里其实什么都吐不出来，他只是扶着一旁的枯树枝干呕。

他像是魔怔了一般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个方向，归澈吓坏了抖着声音不住道：“你怎么了？”

“吓到了吗？”

“不怕不怕，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儿。”

“你不要去想刚才那个怪物……不要去想。”

是的，怪物。

篮子里那个是个彻彻底底的怪物。

不足成年人两个手掌大的婴儿，全身上下犹如刷了一层僵硬的朱漆，朱漆从这婴儿的头顶，脸部，身体，脚掌一层一层裂开，翻出鲜血淋漓的皮肉，就像是常久不见水皲裂的地面，上面的一层皮已经整个开始翘起外翻了。

而眼，鼻，唇等处更是干裂的如同一片一片被人刮下的鱼鳞，沿着鳞片的缝隙渗出丝丝缕缕的血痕。

或许这个时候已经不能把这个东西称之为婴儿了，因为它全身上下已经连半点婴儿的痕迹都看不出来了。

月见里从未见过这么恐怖，这么恶心的东西，他根本无法想象，那是一个婴儿。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被林泽漆扔在地上的那个婴儿，心底一时涌起了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

不知道是惊吓过度还是怎的，这夜回宫他就开始高烧，归澈跟林泽漆整宿整宿的守着他简直心急如焚。

而同一时间，城外又有一个妇人生出的孩子是鬼胎……

月见里迷迷蒙蒙也不知道烧了多久，反正等他烧退了，整个人完全清醒时，整个夜郎已经乱了个天翻地覆。

因为，夜郎这段时间出生的所有婴儿，都是他那天晚上见到的那种鬼胎。

人称“鬼绛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