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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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泽漆与归澈这夜回来脸色已是惨白如纸。

饭桌上林泽漆看着一盘子红烧肉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

月见里沉默的坐在一旁，心底第一次生出深深地无力感。

林泽漆漱完口走过来，他眼眶发红,头发蓬乱，整个人比之前憔悴了许多,他就那样看着月见里,最后却是说：“殿下，夜郎已经乱了，你们要不先回始安吧。”

月见里还没开口,归澈已是道：“我们不回去。”

“这个节骨眼我们回去像什么了？”

“始安与夜郎一向交好，如今夜郎出了事，我们还能袖手不成。”

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林泽漆率先开口：“这几天出生的所有孩子，全部都是鬼绛婴。现在恐慌已经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人们都说这是天罚诅咒，现在,宫外已经闹翻了天,形势就快要控制不住了。”

说完他无能为力道：“可到现在,我们连为什么会生出鬼绛婴的原因都查不到。”

月见里问：“生出鬼绛婴的这些妇人有共同之处吗？”

归澈摇摇头：“没有。”

说完他又补充道：“这些日子，我们把这几个妇人平常喝的水,吃的东西,已经全部都查过了,没有一点问题。”

“像是中毒等等原因也已经排除了。”

月见里默了一会又问：“那现在那些婴儿呢？”

归澈无力道：“最前面的几个埋了,后面生出来的几个都还活着。”

月见里惊了一下：“还活着？”

说到这儿,归澈也很是不可思议，他蹙眉道：“对，生出来那个样子，可竟然都还活着。”

月见里心底那个不好的预感越加强烈：“那岂不是说,之前那些被埋掉的，都是……活埋？”

归澈愣了一下，既而反驳道：“可那种东西，连人都称不上怎么能算是活埋？”

月见里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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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他们三人带着军队一起出了宫，月见里本以为今日肯定有一场硬仗要打，他连安抚人心的话都想好了，可谁知道街上空荡荡的竟然没几个人。

他奇怪道：“不是说宫外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了么？”

归澈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哦，估计是这会子都过去祭坛那边了，等祭祀结束还有的闹呢。”

“祭坛？”

林泽漆解释：“这两日接二连三生出鬼绛婴，所以人们自发在城北一处庄子搭设了个祭坛，说是祭祀神灵祈求庇佑，这两日怀孕的人家都去了。”

月见里道：“我们过去看看。”

林泽漆对着身后跟的军队道：“你们别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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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直走到城北，才看到聚起的乌泱泱一片人群，他们选了个地势较高的地方跳上去，这才看到正中间的地方果然搭起了一座高台。

而高台正中央放着一张香案，他们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香案上陈放着各种礼器，礼器里盛放着牛羊猪三牲。

月见里挪了挪位置，便看到这香案正中间摆放着一个香炉，香炉旁边燃着明烛，里面插着高香，袅袅轻烟不断从香炉中飘出。

归澈看了一会就觉得没意思跳了下去，紧接着林泽漆也跳了下午，只有月见里还站在原地不动。

归澈在底下叫他：“你做什么呢？”

月见里被归澈喊了一声，有点茫然道：“没什么。”

说完也跳了下去，只不过跳下去的一瞬间他眼尾又瞥到从那香炉里升出的轻烟，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头极快的划过，可他却捉不住。

三人绕着城内又查了一遍，可还是什么原因都找不出来。

归澈靠在一旁已经绝望了：“那鬼绛婴总不可能是平白无故生出来的吧？你说一个两个还好说，可这几天都多少个了，九个了！你说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既然不是巧合，那所有妇人生出鬼绛婴肯定是有缘由的，可是什么缘由呢？”

归澈默了一下，多日来积压的情绪瞬间就爆了：“可他妈的到底是什么缘由！到底是什么！这些天，只要是我们能想到的原因都查过多少遍了！”

他说到这儿眼眶红了一红，身体慢慢的滑下来：“最关键的是，这九个妇人之间也找不出联系来，容貌性情没有半点像，住的地方不一样，嫁的人不一样，穿的衣服，吃的东西，甚至每天去的地方都不一样，到底是哪儿出错了？我们到底漏了哪儿？”

“我这几天看着那些妇人，她们明明刚做了母亲，可生出来的却是那种东西，我看着她们，我觉得自己真是没用。”

月见里却猛地截断他的话道：“你刚才说什么？”

归澈情绪还不太稳，顿时大声道：“我说我真是没用！”

月见里的反应却比他还要大，就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浮木，他近乎疯狂的一把抓住归澈的衣领逼问：“不是这句，不是这句。”

归澈愣了一下呆呆道：“我说那些人刚做了母亲……”

月见里看起来十分急切：“不是这句！不是这句！”

归澈一句句说：“我们到底漏了哪儿？”

“不是这句！”

“到底是哪儿出错了？”

“不是这句！”

“我说她们每天去的地方都不一样。”

月见里听到这句话，鸦羽似的睫毛轻轻颤动，他抓着归澈衣领的手一下松开，全身的力气似乎在瞬间拔干，他气若游丝道：“是，是这句，她们去的地方不一样，她们去的地方不一样……”

林泽漆看他情况十分不对，急道：“你怎么了？”

月见里一把推开他，喃喃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我觉得我就要想到了，让我想想。”

“她们去的地方不一样……可有什么地方，是她们所有人一定会去的？”

他说出这句话，眼睛猛地一亮，好像离那个正确的答案只有一步了，他这次一字一句，口齿清晰的说：“到底有什么地方，是孕妇肯定会去的！”

归澈显然也想到了：“女子怀孕之后一般都会去烧香拜神。”

而林泽漆的面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惨白，他说：“是神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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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夜郎还是始安，都有拜神的习俗，只不过拜的这个神不是指哪一位神，而是一个神灵的统称。

所以无论是夜郎还是始安都建了许多神庙，人们无论求什么，像求平安，求姻缘，求发财，求升官，求子嗣等等都会去神庙拜上一拜。

而女子怀孕之后，为了求母子平安，或者有些求生个男孩，更是会去神庙上香。

归澈问：“可神庙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致使这些女子生下鬼绛婴？”

听到这话，刚才去祭坛看到的那一瞬间的细节又开始在月见里的脑海翻涌，头痛欲裂间他突然就明白过来了。那个词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可他的面色却在一瞬间变得无比惨白。

归澈看他面色不对问：“你想到什么了？”

月见里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我……我……我不确定，我觉得，我觉得应该不是，应该……不，肯定不是，不会是那个东西……不然，不然夜郎……”

是真的要完了。

归澈都快要急死了：“你想到什么你说啊，什么叫应该不是肯定不是，你先说你想到什么了？万一你猜对了呢？我们早一步知道早一步有应对之策，不然再有人生出鬼绛婴那就更没法收场了。”

月见里面色一片冰白，他近乎逃避道：“先把现在城内所有的孕妇聚集起来，我必须，必须得再确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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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城内所有的孕妇聚集起来已经到了晚上，月见里与林泽漆归澈三人一个一个问过去，得到的答案一模一样，这些孕妇，全部都去过神庙。

到了现在，月见里几乎是确定以及肯定，致使这些孕妇产下鬼绛婴的原因是：“香烟。”

听到他说出这两个字，归澈第一个愣住了：“怎么……怎么会是香烟呢？这不可能，且不说香烟没毒，就说每天去神庙进香的人那么多，那每个人都吸进了香烟啊，那所有人都没事啊……”

话说到这儿，他呆住了，抖着声音不可置信道：“该不会所有人……”

林泽漆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问：“殿下，你的意思是有人通过香烟在夜郎大面积施毒，而所有人……只要是吸入了香烟的所有人都会变成那种，那种……怪物么？”

“而那些婴儿只是个开始？”

月见里脸上已经连半点血色也没有了：“婴儿……婴儿因为吸收了母体的毒，所以一生出来就是这个样子……而成年人，因为体质较好，或者说，这个毒的潜伏期很长，所以到现在还没有人毒发……”

他显然也无法想象此事一旦成真到底有多么可怕，如果所有的人到时候都变成鬼绛婴那种怪物，那整个夜郎……

他一边祈求只是自己想错了，不会有这么可怕的事情发生，可他一边又无比清楚的知道，除了这个，基本上再没有别的可能了，夜郎，夜郎……是真的要沦为人间炼狱了！

归澈一时被这个消息冲击的不能言语，良久他才说：“通过香烟大面积施毒，这个人他他他，他这么做是疯了吗？他要干什么？他知道这样做有什么后果？”

林泽漆道：“他既然这么做那肯定知道有什么后果……这已经不单单是报复谁或者仇恨谁这么简单了，他要的……是亡了整个夜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