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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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全城搜寻，等把这一年过来所有去过神庙的人聚集在一起时，人数之多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而这还只是皇城脚下,那夜郎别的地方呢？更远一点的地方呢？

简直不敢想象。

而最关键的是，今日傍晚,又有一妇人生产,不出所料，产下的还是鬼绛婴。

等这个消息传开时，众人多日积压的恐慌直接爆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要疯了,我真的要疯了！”

“这是诅咒，天谴！”

“国君无德，太子无德，所以上天降罪整个夜郎了。”

“我真的受不了了,我现在每夜每夜做噩梦，梦到的都是那个怪物。”

“为什么要让我们遇到这种事。”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又有一人直接道：“都这时候了国君在干什么？太子在干什么？”

有人附和：“我们还有什么指望？那些王公贵族几时管过我们老百姓的死活？他们聋了瞎了根本看不到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他们高高在上只知道闭目升天。”

“到底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我家婆娘下个月就要生了，如果生出来也是那怪物,我真的……我真的……”

……

群情如此激昂之下,林泽漆与月见里根本不敢把他们的猜测说给众人听。

他们只能先封了所有的神庙,并且明令禁止人们燃烛烧香。这道令旨出来当然有人闹,但几次暴力镇压下来也就没人敢闹了。

但这终归不是个长久之计。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

这几日众人忙的根本没有合过眼。

先是将那鬼绛婴抱给宫里的太医看,所有的太医也说此乃生平仅见，林泽漆下令让他们查明这婴儿到底是中了什么奇毒，可任那些太医翻遍医术，该束手无策还是束手无策。

后来几天所有的太医都出宫为那些去过神庙的人诊脉,可诊来诊去结果都是一样，所有人查不出问题，既没有中毒也没有别的症状，所有人都没有问题。

就在月见里怀疑，甚至是欣喜是不是自己想错了，或许那香烟只对婴儿有效，对成年人无效时，城西有一个年轻人开始大面积脱皮。

来人禀报这件事后，三人急急出宫。

这几日所有太医都是在街边搭了个简单的草棚看诊，而三人到看诊的草棚时，只见四周已围了一圈人。

月见里等几人挤进去，就看到正中间放着一块破草席，席子上躺着一个年轻人。

这年轻人看起来不过二十一二，文文弱弱的，身上似乎是没穿衣服，所以就卷了个棉被包着，此时被这么多人围观，他的脸红的已是透血，但还是问那太医：“太医，我的这是什么病啊？怎么我一挠，我身上的皮就跟雪花一样开始掉？”

“也不怎么疼，就是痒，奇痒无比，总想挠。”

月见里蹲下身去，问道：“介意让我看看么？”

那年轻人看他一眼，似乎愣了一下，尔后不好意思的捏住了一角棉被，：“那你看吧。”

月见里点点头。

然后他小心的掀开一角，只一眼，他就几乎要吐出来了。

只见这人身下是大片大片脱落的皮肤，就好像是一张被剥下来却渐渐腐烂的人皮，散发着丝丝腥臭，而这人身上，皮肤脱落的地方就像是剥了皮的羔羊，十分的血腥可怖，可更可怖的是，这人的肌肤在一寸寸裂开往外翻，看着十分像一片一片翘起的鱼鳞。

这景象的冲击力实在是巨大，月见里忍着呕吐感面色惨白的起身，刚走了两步可实在忍不住，他冲到一旁就开始干呕。

那年轻人看他反应如此，脸色白了一白，然后忍不住自己掀开一个被角低头去看自己身上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可这一看之下，他的反应竟是比月见里还要巨大。

他像是突然疯了一样尖叫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我的身上啊—啊—”

“刚刚还不是这样的。”

“刚刚掉下来的皮明明只是雪花大小。”

“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要变得这么恶心，我不要变成恶心的怪物，谁来救救我，不，谁来杀了我！”

“让我死吧，让我死吧！”

这年轻人状若癫狂，像是直接疯了一样。

他眼神四处乱寻，也不知道是在找谁能救他的命还是找什么东西能够立马杀了他。

最后他裹着棉被，近乎是匍匐着跪到那太医的脚边：“太医，你救救我，你救救我，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爬过去的一路上，他身上，甚至脸上的皮都在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

他过去的地方，一地七零八碎的人皮，那场面，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人群中一时传来小孩子的尖叫，哭喊，以及重重的呕吐声，整个场面一时竟是乱作一团。

那太医何曾见过这番情景，看到那年轻人过来自然是惊慌失措的连连退后，最后那年轻人又将目光放在了林泽漆的身上，到这一刻，他的整个头皮连带着一头茂密的头发也全数掉了下来，顿时，有个人被这番景象吓的直接晕了过去。

这年轻人浑然不觉，他只是不断道：“殿下，太子殿下，你救救我，你会救我的对吗？”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你是太子啊，你一定有办法的是吧？”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他就这样一直重复的说着这一句话，直到空气中传来皮肤一寸寸崩裂的声音，再一看，原来是这人从头顶开始，沿着鼻子，胸膛往下，全身的皮肤都裂开了，直至此时，他身上披着的棉被掉了下来，众人已能全部看到，他全身上下已经连一块好皮都没有了，此时就如同被人扒了全身的皮，并且还在他的身上涂了一层漆，看起来亮晶晶的无比僵硬。

跟这段日子生下的鬼绛婴别无二致。

就这么短短几瞬间的功夫，所有人都亲眼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这个样子，变成一个再没有半点人样的怪物……

有人受不了这刺激尖叫起来，有人大喊：“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这是鬼绛婴啊，他现在跟鬼绛婴一模一样啊。”

“天呐，天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婴儿还不够吗？”

“那下一个是谁？”

“杀了我吧，让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变成这种东西，我宁愿死。”

“这事情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

所有人的心头都笼起了巨大的恐慌，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下一个变成这样的会是谁？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这几天还算是风平浪静，可众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月见里这几日传书回始安问始安可有异，王后回信说无异。

他这才放下几分心来。

而至于那天那个年轻人，所有人都觉得那个年轻人变成那个样子绝对活不了半天必死无疑，就连月见里林泽漆等人也觉得这人全身的皮都掉光了肯定活不了时。

月见里却在这天出宫碰到了这个人。

他跟归澈，林泽漆这段日子兵分三路，每天在街上巡查，这日他路过一座破败的几乎下一瞬就要倒塌的茅草屋时，突然不知道从哪窜出一个浑身裹的严严实实，甚至连眼睛都不露的人扑到了他跟前。

他身后的侍卫立马抽剑，月见里道：“且慢。”

他半俯下身，伸手将这人头上裹着地棉布扯开一点，就看到一张几乎能把鬼吓死过去的脸。

不是那天变成鬼绛婴的年轻人又是谁？

他稳住心神，再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人看起来似乎比那天还要严重了，他的眼睛已完全裂开了，嘴唇外翻连句话都说的不清不楚，他死死地趴在月见里脚边拽着他的衣袍：“殿下，我听说你是始安国的太子殿下，你会有办法救我吗？”

“我还没死，我这几天竟然都没死，这说明我不会死的是不是？我可以等，殿下你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一定有办法的，你会救我的是吧？”

月见里根本没有办法承诺他什么，因为他根本不清楚这毒是什么，甚至他们连施毒人都查不出来。

从第一个婴儿出生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来的如此迅猛，打的他们措手不及，根本连一点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从这日开始，不过三日时间，城内又有三十多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变成了鬼绛婴。

人们开始直接把这种病称为鬼绛婴。

而渐渐的，所有人也开始发现，变成这副样子是不会死的，可不死，却比死了更痛苦。

又过了七八天，变成鬼绛婴的人数已经激增到了好几百人甚至千人之众，而这些人都是曾经去过神庙吸进过香烟的人。

看似月见里所有的一切猜测都成了真的。

所有人都开始绝望，难道等去过神庙的所有人变成这副样子这事情才会平息下来吗？

可他们不知道，还有令他们更绝望的事情在渐渐逼近。

这日有个人也变成了鬼绛婴，本来这段时间众人对此都麻木了，可晚上的时候照例一查探才发现，这个人既没有去过神庙，也没有吸入过任何香烟。

消息传来时，所有人都如坠冰窖。

因为这基本上预示了一件事，鬼绛婴会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