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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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澈厉声道：“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闭上你们的嘴,太子殿下这样做自然有他的考量，你们谁有异议，来站我面前说！”

此话一出,人群才逐渐沉默了下来。

归澈走到月见里身侧，语气不自觉的带了几许悲悯的意味：“殿下,等到午时我就不等了,我会下令……”

他说到这儿顿了一下，好似剩下的半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良久,他才道：“放箭射杀底下那些百姓。”

月见里靠着一旁的长剑，眼眶中血丝密布,听到这话身体轻微的抖了一下：“就不能再……等等吗？我已经让人去天玄宗请师尊了，等师尊来……说不定他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救那些百姓的,那所有人就都不用死了啊,会有办法的。”

他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实在是微弱，甚至已经成了低微的气音,他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归澈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在笑什么：“殿下,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我也不想杀那些百姓啊,可有什么办法，肯定会有人要死的,杀了底下那些人就能保全整个始安,你若是因一时仁慈不杀他们,可你看到了吗,就这么一道城墙，一扇城门，可底下站着的有十万人啊,他们迟早会拆了我们的城门，等他们进来，那我们所有人都得跟着完蛋！”

“那时候死的人只会更多。”

“牺牲少数，保全多数，这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了。”

“更何况，你比我更清楚了，别说顾宗主来他也没有办法，就算是他真有办法救这些人他也是不会救的。”

“修行之人一为修已，二为渡人，他们是会救人没错，但他们绝不会力挽天倾一下子救十万人，更不会插手干预人间大事，这已经不是功德了，而是罪孽！”

“殿下，死心吧，顾宗主他不会来的，就算是来，呵，来了也没什么用的。”

月见里像是终于崩溃了，他紧紧的捂住自己的眼睛滑跪在地，只能看到掌缝中淌出大颗大颗地眼泪：“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师尊他是绝不会插手关乎一国兴亡的大事的，我只是……不忍心。”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也不知道在说给谁听，但又好像除了这三个字再不知道说什么好。

归澈一把将他抱在怀里，眼眶发红，声音已经哑的不成样子：“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殿下，一切都会过去的……”

.

午时。

再众人再一次搭建人梯往城墙上爬时，这次城墙上的士兵不再用叉竿这种东西只是把他们逼下去，而是直接架上了弓弩，石车！

一时间，漫天箭雨与巨石齐飞而下，无数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射杀在地。

很快，城门之前便是血肉横飞，尸横遍野！

无数的人凄声惨叫，四散躲避，其中甚至混杂着无数婴儿的啼哭，小孩的尖叫。

其惨象，简直令人目不忍视，耳不堪闻！

等这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告一段落，太阳也落山了。

城内的百姓开始三三两两走出家门，跑到高一点的钟楼看城墙外面是副什么样子：“这是打完了？”

“天啊，这么多血！”

“我看到死了好多人，唉唉唉，别挤别挤啊，让我看看，唉，真的啊，死了这么多人。”

“这些人身上怎么包的这么严实？”

“那人脑袋上白花花的那是什么？”

有人道：“脑浆。”

旁边传来一声呕吐。

但更多的人根本不关注这些，只是问：“那打完了什么时候开城门啊，我姐前些日子说这几天来皇城看我，可这些天都不开城门。”

“哎，我们始安不是一向挺安宁吗？这怎么就打起来了，你们知道这是跟什么人打么，为什么要打？”

旁边人摇摇头：“谁知道啊，我们老百姓管这些做什么。”

“反正也不关我们的事，国君跟太子不是都在么，怕什么？”

“就是这几天不开城门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

“我还想去赶亲呢，大概还得再等几天了。”

“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打完……”

但也有人担忧：“那现在不开城门，那外面那么多尸体就这样放着么？也没个人清理一下？”

“对哦，那么多的尸体等到都腐烂，还不知道多臭呢。”

有人似乎认识说话的这个人，顿时笑道：“老二你想这些做什么？你一碗不饱两碗饱的人还关心起这事来了，这不是我们改操心的事。”

“唉，不说了，回家吃饭去了。”

……

等城内的一应事情处理完毕，月见里回太子殿时，已经月上梢头。

他先是去了趟花圃，看到之前林泽漆种下的狗尾巴草已经都开败了，他还是没有亲眼见到狗尾巴草开花是个什么样子。

话说起来，这几日林泽漆帮着城内排查人，他都好几日没见这人了。

而现在仅剩下的一株朝华也不知道是这些时日宫人浇水不对的缘故还是怎的，此时看上去有些病怏怏的，他松了松土，又给朝华浇了点水才回到殿内。

他脱下穿着的层层甲胄，拖着疲惫的身体倒在了床榻上。

耳畔回荡着的还是那些百姓的惨叫与哭喊，他却像是麻木了一样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了，只是盯着黑暗中的某一点，眸光空白而冷淡。

月见里卷着被子睡的模模糊糊间，突然就感到有人摸他的脸，睁开眼睛一看却见是王后兰氏。

兰氏穿着一身常服就蹲在他的床榻边看他，满眼的怜爱之情，好似他还是一个小小的婴儿，还能被抱在怀里。而兰氏就那样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哄他安睡。

月见里看到这一幕，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哽咽了。

兰氏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只是无限柔情的拂过他的脸颊：“皇儿啊，你这段日子受苦了。母后无能，帮不了你什么。”

说完这句话，她像是悲不能已，偏过头去，很快又撑出一个笑容道：“这才几天啊就瘦成了这副样子，再这么瘦下去，就要脱形了。”

“母后……”

兰氏应了一声，又仔细的把他的被子盖好，絮絮叨叨说：“皇儿啊，你这段日子去了夜郎，你不知道母后多想你，你父王嘴上不说，但他也想你。你来的又这么匆忙，在宫里都没待几个时辰就又出宫了，母后连想给你说些话都没有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补昨晚的两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