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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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希找姜扶生,是为了那张简洁直观的光路示意图。

而且，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跟他一起的还有几位同窗。原本因为听说姜扶生现下抽不出空,他们看过凹面镜还有光路图后，热烈地讨论了一会儿,便也领了竹签号码排起队来。

赵希此时声音激动地一喊，附近的同窗立马聚了过来。

姜扶生听到赵希能叫出她的名字,很惊讶,还没问对方是谁,周围就聚拢过来五六个少年。

每一个都比她和赵希高。最高的那个,姜扶生只到他的肩膀。

被他们围在中间，姜扶生的身体不自觉地有一丝紧绷——眼前这个情景,与她嗅觉和味觉恢复那天,被村里的浑小子们围着欺负的情境太相似了。

不过,她很快就注意到其中三个少年穿着一模一样的学子制服,想到前些天六子说过的到她家后门请教的学生，她神经放松下来,差点冲破喉咙眼儿的求救声也压回了肚子——

第一反应是求救,而不是自己出手,绝对不是因为她怂,而是因为连着两天抬胳膊裱花,一停下来,胳膊就跟软面条一样，她要是出手,力气估计还不如小猫，还是求救比较靠谱。

聚拢过来的少年们对姜扶生眼含好奇，姜扶生对他们也是一样。

最先跟姜扶生搭话的赵希做起介绍人,先自我介绍，再向姜扶生一一介绍自己的同窗。

互相介绍完，赵希便自觉大家熟悉了，很高兴地说：“我虽然已经听堂叔说过你才七岁，但见到你比我还低半头，还是很惊讶。”

“能想出把太阳光引到屋子里，还能画出那样的光路图，你好聪明！”

姜扶生挑眉。

知道眼前少年叫赵希，又听他话语里隐含‘堂叔’跟她很熟，心里便有了数。

这恐怕是赵四的某个堂侄。

“我今年八岁了，而且，我只比你低两指宽，不到半头。”姜扶生认真纠正。

赵希笑嘻嘻的，挺直身体更靠近姜扶生半步，举着手平平地从姜扶生的头顶比到自己的额头上。

“还真是！”赵希惊讶地笑，“你长得好高，都到我的额头处了，我比你大两岁呢。”

姜扶生不说话，眼前这个叫赵希的小孩儿，不是在笑，就是在惊讶，她觉得他有点像个傻白甜。

赵希的同窗都很急切，很快就把话题带到了光路图上。

他们现在的位置跟姜家挂光路图的侧墙不挨着，但是没关系，赵希已经照原样画了一张出来。

“我们刚刚讨论过，这两条黑线是指太阳光，这个小三角指向光传播的方向，对不对？”赵希指着图纸说。

姜扶生点头，指着三角说：“我叫它箭头。”

她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居然没在图上做标注。

还好，赵希几人都有一定的知识，虽然只有几根线条的图纸过于简单，但也看懂了。

之所以还想着见姜扶生，不过是为了求证罢了。

赵希和他的同窗兴致勃勃地把对示意图的理解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得到姜扶生的肯定，几个小少年脸上都露出了满足的笑。

“你们今天不上学么？”姜扶生好奇。

今天可不是学堂休沐的日子，要不然她几个上学的哥哥早就来店里帮忙了。

赵希小心地把图纸重新折叠好，很快乐地说：“夫子允了我们半天假，叫我们来跟你讨教，学会了再回去教给同窗。”

“不过，你上午没出现，我们就自觉把半天假延长成了一天，等一会儿排队买到蛋糕，我就直接回家啦！”

“自觉”延长成了一天假？

……这不就是逃学么？

在姜扶生惊讶的注视下，几个少年俱露出了心虚，羞愧地红了脸，只有赵希脸上仍维持着真实且无愧的快乐。

姜扶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觉得傻白甜的赵希，跟他的堂叔在某些方面，相似地像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赵希几人还要排队，姜扶生也要回去了，几人道别，赵希想起刚刚姜扶生阻拦他高价买糖稀牡丹蛋糕的事，欢快地招手：“谢谢你啊！下回见面，我带礼物给你！”

姜扶生客气地道谢，往后院走。

礼物？下回见面？

她根本没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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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心铺的开张，点心的大卖，顺利地不可思议。

虽然每个人都累得不轻，但想到今天店里的生意盛况，脸上都挂着喜气的笑意。

姜家这次开张没有请外人，因为小谷村的四位老人还有最小的姜宝礼也在城里，姜家的人全了，当晚专门置办了一桌丰富的宴席，全家人聚在一起庆祝。

所有的菜肴都是姜家人自己做的，也都是他们家的拿手菜。

卤肉、烤鸭、脆皮五花肉、红焖羊肉、鸡汁豆腐串、猪肚鸡汤……

满满当当的，摆了整整两桌。

除了今年过年，他们还是头一回吃得这么丰盛，夹菜谈笑，屋里欢乐热闹无比。

等到桌上的菜肴都吃完，当姜扶生和姜宝月提着三只蛋糕走进屋时，属于孩子们的尖叫欢呼声把欢乐之意又推上了一个新的高、潮。

“蛋糕！”三岁的姜宝礼欢呼着，踩着椅子蹦跶。

姜扶生笑，把手里拿着的鲤鱼糖片先递给了他。

若是往常，姜宝礼准稀罕地不行了，但是现在，他只看了一眼，就不停看着桌上的盒子跺脚，“吃蛋糕！”

不仅是姜宝礼，连剩下几个年纪大的孩子，甚至大人们，也都眼神热切地盯着桌上的盒子。

姜扶生在大家注视下，把蛋糕从各个盒子里依次取出。

头一个，就是她昨晚练手做的奶油牡丹蛋糕。

原本上面的牡丹花只有一朵，她觉得空白太多了，下午她又往上裱了一朵小的。

一大一小，两朵栩栩如生的淡粉色牡丹挨着，开在雪白的蛋糕上，就好像开在雪地里一样。

“这花，可太像是真的！”蒋氏感叹。

大家都小心地凑到跟前看。

昨天姜扶生刚裱出这朵牡丹时，他们中的大多数其实已经看过了，此时再一次看，仍忍不住惊奇感叹。

姜扶生笑，“还有更真的呢。”

她手下把第二个蛋糕小心拿了出来。

“是桃子！”姜宝诚第一个大叫。姜宝礼人小记性差，不知道什么是桃子，也跟着拍手乱叫。

第二个蛋糕其实是四个小蛋糕拼到一起的，每个小蛋糕都是寿桃造型。

姜扶生把四个小蛋糕推到家里的四个老人跟前，说：“这是专门给您四位做的，仙桃贺寿，祝爷爷奶奶，还有叔爷爷叔奶奶吉祥长寿。”

其实应该等到各位老人寿辰时，送上寿桃奶油蛋糕才更应景。

但今天不是专门给谷老太做了一个寿桃蛋糕么，总不能都给外人送去了，家里的老人却没有，姜扶生便专门给家里老人也各做了一个。

四个老人俱笑眯了眼，各自轻轻端着盛着寿桃蛋糕的小盘子，爱不释手。

姜扶生给他们做的，不如给谷老太的大，谷老太的那个直径有半尺，他们的只有碗口那么大。

虽然小，但是这个尺度跟真实的桃子更接近，桃子尖粉红的颜色向下渐变，看着就跟真桃子一模一样。

姜宝礼隐约听懂这个桃子蛋糕没他的份，咬着手指，对着寿桃蛋糕滴答口水。

“哟，快把最后一个蛋糕拆了吧，不然我家宝礼的口水都得把衣裳浇湿了。”堂婶笑着说。

“婶，我的口水也流出来了！”姜宝诚坦坦荡荡地吸溜了一口口水。

大人全笑开，姜扶生也笑着去拆最后一个盒子。

最后一个盒子非常大，有两尺宽，姜扶生和堂姐合作，才小心揭开了上面的盒子。

等到它的真容一露出来，惊呼声响起，姜家人的视线全部转移到了它的身上。

这个蛋糕上面，装饰的居然是一个玫瑰花圃！

几十朵玫瑰，花骨朵状的、含苞待放的、热烈盛开的……形态各异，热热闹闹地挤在一尺多宽的蛋糕基座上。

边缘微微高出的奶油就是围着玫瑰的篱笆，有那么几朵玫瑰从篱笆上探出头来，欲掉未掉地悬在蛋糕的边缘上。

看见的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这几朵开在边缘的玫瑰掉下来。

“我的娘哎！”三婶惊呼，“小六你神了！”

千篇一律的玫瑰奶油小蛋糕看多了，难免让人产生审美疲劳，觉得也不过就那样，练熟了谁都能做。

但是这样一个形态各异的玫瑰花圃一亮相，才让人真正感受到了姜扶生的厉害。

这种审美、这种手艺……

“不愧是神仙教出来的！”

在姜家，已经很久没人提姜扶生是山神弟子这个说法了，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姜扶生会什么，他们也不觉得奇怪。

三婶此时重提，是因为姜扶生的表现超越了她的想象，心情激荡之下，再找不到比这更能表达她心情的感叹。

除了寿桃蛋糕是单独给四位老人的，剩下两块都要分着吃，有玫瑰花圃蛋糕做对比，向奶油牡丹蛋糕下刀时，大家还不觉得十分舍不得。

等到姜扶生把分蛋糕的刀子落到玫瑰花圃蛋糕上时，一个个，几乎感觉心都在抽痛。

姜宝康夸张地扭过身体背对桌子，“我不忍心看……”

姜扶生这个创造者，早就在蛋糕成型的那一刻，感受到了它带给她的无比满足的成就感。此时，这个蛋糕的意义对她来说，就是早日让家人得到品尝，下起刀来因此毫不犹豫。

她的刀尖绕着花朵走，一朵朵完整的各色玫瑰，稳稳地落到了小盘子里。

最开始时，各人还不忍心，但是当蛋糕的完整被破坏，一朵朵玫瑰被分开，大家心里的不舍就淡去了。

另一种心思占了上头。

“小六，我要那朵开得最好的！”

“我想要开在边上快掉下来的。”

……

大家盯着七零八落的蛋糕，纷纷争抢心中最心仪的那朵玫瑰。

姜宝礼年纪小，一心只有吃的，在别人还在可惜玫瑰花圃被破坏时，他已经把分到的牡丹蛋糕啃了一半，脸上都被奶油糊花了。

偶尔抬头，也只是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飞快看大人们一眼，就又赶紧低头去吃蛋糕。

甜甜的，软软的，好好次！

作者有话要说：　　赵四：当富贵闲人，我理直气壮。

赵希：自己给自己放假，毫不心虚。

姜扶生：总觉得你们叔侄有哪里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