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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朗有些发蒙,连掌心亦沁出薄汗。

原以为这个小乞儿懂得什么,该是容易被他牵着鼻子走的,谁想前些日子在元弈那儿碰了壁,今日连这个出生卑贱的小女娃都如此难说话。

他暗恨魏苒油盐不进,斟酌着企图再拿话说服了她。

“什么风把叔父吹来了?”

元弈的声音温润淡渺,他一身月白的袍子,款步走来,自成一股雍容闲雅的气度。

元朗一见他来,微微流露不自然的神色,皮笑肉不笑打了声招呼,知道瞒不过,便再次说明了来意。

如意投去好奇的目光,见着元弈丰神俊朗,不由眼波横流,无形间的情丝滋长。

元弈没瞅美人半眼,目光饶过她,凝眸于魏苒,低问:“苒儿,后宅的内务由你决断就是了,现如今你怎么说?”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难题又再一次抛还给了魏苒。

魏苒看向似笑非笑的元弈,捏了捏额角,揣摩着他的心思。

男人谁不爱三妻四妾,何况还是送上门的美妾,因算命的一句话元弈素了整三年,倘若身边一直只她一个人,则他还得接着素上两年,她若硬倔着不肯松口,难免教他难看了去。

总归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她目前羽翼未丰,惹恼他对自己没什么好处,不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诚然后宅多出个人便没有了以往的清净,但这如意纵然生出事来,只要她行得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也不是担不住事的人。

这般想着,硬生生忽略了心头一点涩涩的不适,魏苒点点头,道:“那我就替殿下做主收纳了如意姑娘。”

眼前柳暗花明,元朗大喜,趁热打铁道:“如意,还不快谢过,以后可要用心伺候王爷王妃。”

“如意拜谢殿下与王妃。”如意喜滋滋地行过大礼,一对妙眸流光盈盈,对着身姿挺拔的元弈打转。

元弈暖玉也似的瞳仁里眸光直如腊月霜降,豁然幽冷了几度,睇视旁边没心没肺的女娃儿,嗓音沉凉:“苒儿倒真是大方。”

魏苒察觉他的语气不对头,浑然不解地接话:“只要殿下欢喜,我也一样欢喜。”

她觉着自己这样善解人意,他作为男人该是十分受用的。

闪烁着一对无辜杏眸,魏苒转而又说起:“这事就此定下了,不如叔父先领如意姑娘回去,该日挑个良辰吉日送过府来。”

元朗好容易等到她点头,生怕迟些时候有变,推说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让如意留下,反正都是自家亲戚,知根知底也不用费心操办了。

他都这样讲了,魏苒也不必多说什么,妾室不比正房,着实不值得多费些功夫,大操大办反倒是抬举了对方,她可没那么菩萨心肠。

午宴过后,元朗告辞去了,只把那如意留了下来。

晚间只魏苒一人用过茶饭,元弈没有如以往一样过来陪她,她想刚得了千娇百媚的如夫人,他自是要好好受用去了。

软玉温香抱满怀,一响贪欢是可以想见的,哪儿还会上她这儿来。

她虽想得开,然心里总有点闷闷地,平日饭后常看的话本书籍也无心翻了,沐浴完便早早歇下。

躺在高床软枕上辗转几个来回,魏苒终于进入了梦乡。

暮春的天,白日里明明暖烘烘的,晚上却凉悠悠,直到枕边多了一处热源,魏苒无意识向那边靠了靠,一只有力的臂膀横在腰间,似梦似醒间有人贴着耳根对她说:“如此轻易地将我承让给旁的人,真是个没良心的丫头。”

魏苒迷蒙中轻吟一声,元弈拥得她更紧,触手处滑腻如脂。

只听他轻笑一声,道:“咦,原来苒儿一人独眠时喜欢不着寸缕,以后都这样最好,咱们俩更亲密无间。”

魏苒睡梦中忽被惊醒,感觉有双大掌在她身上各处游走,这一惊吓着实不轻,她刚启开嗓子“啊”了一声就给人捂住嘴。

“吁——吵什么,苒儿是要把所有人都叫来瞧咱们俩吗?”

元弈的声音近在迟尺,魏苒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春宵一刻值千金,他,他不是该搂着美人及时行乐吗,怎么会在这儿?

然而元弈兴味盎然地挑逗着打断了所有思绪,她已经来不及深想。

清辉静泄入内室,小香鼎苏合香香雾蒸腾与少女清甜的芬芳融合成一种更为奇妙的香味,令人心醉忘我。

男人把玉玩着女孩儿清凉无汗的玉臂,独享着两人间亲昵的时光。

事出反常必有妖,魏苒怎么也想不透,为何他放着千娇百媚的美人不要,非来啃她这块生瓜?

今日她以为元弈必然不会来到,故而无拘了些,锦衾下未着寝衣,连兜儿都解了睡下。

岂料元弈竟不知何时钻进了帐中,他往日睡觉也不甚规矩,但毕竟隔了一层,也许是怜她幼小,始终没太乱了方寸。

今夜他却好像有意似的变本加厉,虽无过分举动,搂着她的手比之以往孟/浪放肆了许多。

肌肤相贴,他的指尖摩挲着她,长发丝缕轻撩,魏苒觉得痒到了心尖。

她不由自主烧红了小脸,蔷薇粉色又粉颊一直延续到脖子根,幸好四下黑漆漆的,别人瞧不出来。

这幅躯体年方十三,心智却早已成熟,对于夫妻那点事魏苒不会是一窍不通。

她当然相信元弈是个自律的人,不至于禽兽地对还未完全长成的她做些什么,否则那一日深山水潭中,他不会抱着她整宿始终没越雷池一步,但她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内外冰火两重煎熬让魏苒心底微微发凉又欲罢不能。

她感到羞耻。

自己怎能因为男子的触碰便迷乱了,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明明她应是心硬如铁地抗拒,现在她却觉自己像块捂热的冰,随时要融成春水化了开去。

她已经无从思考,只想快些脱离这样的窘境。

魏苒紧咬着唇瓣,勉力镇定地从齿间吐出几个字:“殿下,柳姨娘呢?”

午宴席间元朗提起过,如意父姓柳,全名唤做柳如意,入了府,魏苒就自自然改称她柳姨娘。

“咱们在一处的时候,提起她做什么?”

元弈声音在头顶响起,语气微微流露出一丝不悦。

魏苒以为自己活了两辈子,该懂的都懂了,在这位南安王跟前的却始终好像始终缺根筋,光揣摩对方的心意都很费脑筋。

柳如意那样娇媚的美人,平常男人大都趋之若鹜,怎么说起她,元弈好像有些嫌弃?

她踌躇着,小声道:“如意姑娘如花似玉的人,今日刚过府来,我还以为殿下晚上会去陪伴她的。”

元弈捏了捏她香雪的腮边,玩味地一笑:“好花堪折直须折,但这花不是为我而开,不是为我而艳,再好再美的也只可远观,我还是喜欢自己一手浇灌栽养的小花。”

他的话,魏苒似懂而非懂,只极度难为情地钻入被窝里,蒙上头努力让自己不去想他的言外之意。

昏暗中,元弈扯开锦衾一角,对着下方的小脑袋,沉下眼角道:“倒是你这个小东西,没心没肺地替本王纳妾,我瞧你一点都不难过,巴巴的把我往外送,莫非你从未把我装进心里?”

面对他不依不饶一点不带含糊的诘问,魏苒心里发虚,暗地里拧紧了眉,语塞了只说出两字:“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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