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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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接到杨槐的电话，实在意外，毕竟何憾生走后再也没回来，芊芊一度害怕一辈子都找不到他们了。

她迫切的想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所以开口就问：“你们在哪里？”

“对不起，小芊芊。”杨槐说，他对她感到愧疚，因为亲手分开了她和她的男人，但不得不这么做，“那是我的亲妹子。”

“你们离开海口了？”

“没有。”

她暗暗松气，试探着：“他非去不可，是吗。”

“换做别的女人，也许不会，但是是你……”他把那天在警察局门口对何憾生说的话告诉了她，又缀了句，“他赌不起。

芊芊听了喉咙发紧，事情演变成这样子，不仅是何憾生，似乎谁都控制不住了。

她声音颤颤：“有多少把握？”

那边默了会，紧声道：“邵青，颂帕身边的能人，三哥前段时间就断了他一条腿。只要他想做的事，没有他办不到的。”

“邵青？”脑里太乱了，零星的碎片拼凑在一起，得出的结论令她不敢相信，“他和他交过手？”

“你认识他？”

“是什么时候的事？”

杨槐说到在那次轮船养伤之前，芊芊仿佛被人掐住脖子，艰难地说出几个字。

“是不是……旧楼那天？”

“你知道？”

“……”她知道吗，她什么都不知道。

在芊芊哀求杨槐说出地址前，杨槐就把电话挂了，他要报仇的立场坚定不移。

把手机扔在了草丛里，杨槐打开后座车门，手放在其中一桶大油箱上拍了拍，立定站了一会。要干就他妈干一票大的，势必整死那个老□□。

同一时间何憾生走进海口一家高级会所，大厅迎来送往的接待刚想拦着他，就被经理狠戾的眼神打断。

只听他迎上去叫了一声三哥，恭敬地递上雪茄，后得知何憾生的来意，他打了一顿，但还是把人引向vip包间。

和一般奢靡的地方没有区别，同样是猥琐的男人，放荡的女人，昂贵的酒和虚伪的笑。

何憾生慢条斯理敲门进屋，房间内十几双眼睛看过来，颂帕坐在人群的中间，被一个衣衫半退的女人挡住了，可能廉价的羞耻心作祟，看到陌生人进来她扯起衣服向后缩。

颂帕看到来人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摘掉不知是墨镜还是老花镜的眼镜，确认来的真是何憾生后，他弯起嘴笑。

“今天是什么日子，小半年没见了，我们洛城的百晓生，老鬼。”

“见不见无所谓，手不是都交过几回。”何憾生如常掏出刚才的雪茄，“来一根。”

颂帕瞥了眼说：“这牌子抽不惯。”

手在空中悬着，何憾生眼眸左右轻淡地过了遍，最后回到颂帕身上，后者气定神闲，让那些不相干的人，“先出去。”

前脚男男女女刚出门，后脚他的手下都冲进来了。

何憾生窝在沙发里，嘴边抿着一丝不屑的笑，眼皮子都懒的揭，“少了个人呢。”

“没呢，绍清叫他们来问候你。”

“怎么不亲自来，多亏了他我又能买艘新船玩玩。”

颂帕揪着他看了会，似笑非笑说：“你们有句话怎么说，'冲冠一怒为红颜'，好！有情有义。但你知道你是与什么人为敌吗？”

何憾生用他轻视一切的傲然说：“连自己女人和兄弟都护不了，还有什么资格出来混。”他说拿出手机点了两下，放在颂帕面前的茶几上，“这个人，我要你交出来。”

颂帕因为他的轻狂而嗤笑，老谋深算的眸子缩了缩，看到手机上的死亡报导，他不承认也不否认，大手轻轻向站立的手下们一挥。

“要拿人好说，出来混谁还没有规矩，这些人要么你全都拿下，要么——就得你留下。敢单枪匹马找上门，我可不会认为你没有准备。”

一直站着的那些人蠢蠢欲动。

何憾生说：“别急，帮忙接个电话。”

他刚说完茶几上的手机就响了，颂帕想了想滑开。

杨槐说：“取水道58号，等着迎接一座空厂。”

何憾生说：“时间差不多了吧。”

杨槐说：“三分钟就到。”

颂帕二话不说挂了电话，看着何憾生：“怎么知道的？”

“觉得自己掩饰得挺好？”何憾生笑着反问，随即慢条斯理点燃雪茄，“不谈其他，单从你近一年的出行纪录，海陆空三个点无论换多少次，最后落脚的都会是海口。”

“如果这就是你的底牌，”颂帕甩手推开手机，“我看你是不知道颂帕这两个字怎么写。”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查到你的毒厂，我就通知你对家撬走你的货。见到你会所的小姐，我就看她白天待的哪所大学。总之你要玩，我一定动用我所有的情报跟你死磕到底。”

颂帕深知自己势力虽强，但在鱼龙混杂的洛城，他还是比不上老鬼根扎得深，通晓得多。

好比搭在取水道58号的制毒工厂，原料到货时间是后天，但经他一提心里就会没底。

“你今天有本事能出去这道门，你再来跟我谈。”

颂帕走出去跟门口的人打过招呼，得来的消息果然如老鬼说的一样。

“昨晚原料就到了。”

“我是怎么跟你们说的，到货就通知我！”

“……太晚怕打扰您休息……”

颂帕老脸怒红，一巴掌抽过去，“狗东西！”

他气得不轻，一下接一下喘着粗气，又留意到房里没有声音传出来，眉头一皱抓着门把就冲进去。

只见地上躺了乌压压一片，都是他的人，哪里还有老鬼的影子。

“怎么回事？”

有人鼻子灵敏，在屋里嗅了嗅，走到茶几边上，看到搁在烟灰缸上的雪茄还冒着灰烟，连忙捂住口鼻。

“烟里有迷药。”

颂帕也紧忙拿出手帕捂住口鼻，“马上给守口子的人打电话，任何人靠近都不留活口。”

那边电话接通不一会，接二连三的痛呼，之后便是一阵阵忙音。

杨槐松了口劫后余生的气，抬头向山上望去，看是谁及时放冷枪，让他没有死在那些人的枪下。

一看是芊芊，他胆子又大了起来，低头弯腰跑出厂门口的空地，抱在手里的油桶边跑边浇。

芊芊以为他会躲起来，哪知道他还敢在枪眼子底下穿越，只好架起枪掩护他去到安全地方，直到他倒完一桶油停下来，她找准机会近到他身边，扑鼻而来的汽油味。

“他呢？”

“不知道。”杨槐说完准备再去拿另一个桶。

“给我回来。”芊芊把他拽回来问，“他人在哪？”

“说了我不知道！”

“不是他叫你来的？他为什么不在？”

杨槐满头大汗看着她，“三哥不知道我真的过来了，他跟颂帕在一起。”

芊芊浑身透凉：“他想干什么？”

“我他妈更想知道他准备怎么干！总之这里面有颂帕的货，我烧定了。”

杨槐已经急不可耐，拉开芊芊就把点燃的打火机扔在有汽油的地方，借助野草和风势，不用另一桶汽油房子很快就烧起来了。

工厂里还有五个人从侧门逃出来，三个人手上拿着□□，与芊芊杨槐面碰着面。

一时间双方举枪对峙，明显芊芊这边弱势。

“你走。”杨槐不知哪来的信心，挡在芊芊前面让她先走，说完脱掉上身的衣服，腹部间一闪一跳的红灯尤其显眼。

“他妈的，来啊，来就一起死。”

那些人没想到碰到个不要命的疯子，看到他身上绑着的炸弹，又一副死鬼拉垫背的样子，大家见了都犹犹豫豫后退。

可杨槐烧红了眼，节节逼近，正当那些人要调头跑的时候，颂帕带了批人把杨槐和芊芊围在中间。

彼时工厂救回来也差不多成了废墟。

望着火海里被烧成灰烬的货，颂帕气不打一处来，抢过手下的枪对准跪立的杨槐的天灵盖就要开枪，临扣扳手的那一刻他又收住了，露出奸诈的笑容。

芊芊和杨槐不敢有一丝松懈，因为头上的枪还没有放下。他们见到颂帕当着面打出一个电话。

他像一个胜利者炫耀着战利品，他们就是用来威胁和戏弄何憾生的俘虏。

“我□□妈的老□□，有种你开枪打死老子！”

他们把冒起来的杨槐再压回去，拳打脚踢，在他的痛呼声中芊芊大声喊：“我报警了！来之前我就报警了。”

让她始料不及的是颂帕完全不相信，反而觉得她荒谬可笑，“报警？报什么警？偷偷摸摸来烧我的货，报警抓你们自己吗？”

颂帕举枪在芊芊和杨槐之间来回，向电话里的何憾生下着可怕的死亡通告。

“既然你想护着他们，可别说我不留情面。兄弟和女人，你选一个，选到谁就给你留着谁。”

杨槐被打扑在地上，脸上鲜血直流，听到颂帕的话，震惊盖过了疼痛。他马上看向芊芊，后者也正看着他，眼泪从她清冷的眼里流出来，有了丝丝风情，为什么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有发觉呢，如果早一点发觉肯定就下手了，杨槐想。

芊芊虽然害怕，忍不住地落泪，但她的脑袋也在飞速运转，她冲着电话高声喊：“何憾生！那天早上我说的话是真的，我说出去了。”

她在给他留信号，那天早上她说过告诉了二哥颂帕有个制毒工厂。

颂帕察觉不对，知道他们在传递什么，把手机侧过身，指着他们，“把他们的嘴给我堵上。”

“你敢动他们一根汗毛，我跟你赌命，只要我活着必定杀光你全家。”何憾生咬牙一个字一个字说道。

颂帕也动怒了，活过几十年他还怕什么，唯有亲人同样是动不得，何憾生恰好触上他的逆鳞。

他扣下扳机砰的一枪，在空旷的山间格外响亮，电话里同时传来巨响，类似摩托翻车的声音。

同一片乌泱泱的天空下，惊飞的鸟儿四散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