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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外脚步声愈来愈近,沈络欢像做贼一样缩进顾钰怀里,好像这样就能隐蔽行踪。
顾钰揩了下她水润的朱唇,没忍住,又俯身啄了一下,“乖,躲到屏风后面去。”
沈络欢抹下嘴,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慌忙地躲进屏风。
一帘之外,副官恭敬道:“大都督,唐帅到了。”
顾钰深吸口气,缓缓吐出,调均了体内的躁动,抬手挑开帘子,与春风里的男人遥遥相望。
当年落魄无去处,幸好春风解他难,那份恩情,永生难忘。顾钰走上前,罕见地伏低,躬身行礼:“学生这厢有礼了。”
威风赫赫的将军,转瞬带着书卷气,却毫无违和感。
唐封挑高眉头,拍了拍他肩膀,“你小子都不去城外迎我,害我亮了七次身份才得以靠近军营,好意思吗?快跟我说说,刚刚干什么去了?”
顾钰面不改色道:“公主有些闹人,我在哄孩子。”
众人:“......”
一旁的徐辞野面色有点难看,但也没说什么。
唐封看向徐辞野,淡笑道:“徐将军别来无恙。”
对徐辞野而言,唐封是前辈,是标榜,是心中的大将军,他躬身抱拳:“当年陷入绝境,曾受唐帅提点,这份情义,晚辈铭记在心,没齿难忘。”
唐封笑笑,“多久的事了,徐将军还记着啊,真要不敢忘,今晚陪我喝上一壶。”
徐辞野朗笑,“荣幸之至。”
顾钰瞥了他一眼,淡声道:“本督这里可没有给徐将军准备酒水。”
徐辞野哼道:“自备。”
众人嘻嘻哈哈,迎着贵客入了帅帐。
唐封环顾一圈,“嘉宁公主呢?”
屏风内,沈络欢整理好仪容,确认没有失态,才端庄地走出来,出现在众人面前。
昏暗的视野里,小公主亭亭玉立、乖巧可爱,引得唐封轻笑。他走过去,距离不远不近道:“臣唐封,参见公主殿下。”
语气温厚,气度儒雅,亦如当年。
沈络欢回礼:“唐将军。”
对于这样温柔的悍将,沈络欢从心底生出亲切感,嘴角挂着小小的庆幸。
唐封从衣管里掏出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双手奉上,“这是臣的一点儿见面礼,望公主笑纳。”
男人纹路清晰的手掌里,瘫放着一枚青玉质地的印章,沈络欢眨巴两下大眼睛,不懂他是何意。
深闺中的公主不懂,将士们却惊讶地合不住嘴,连顾钰都有些诧异地看向唐封的侧脸。
唐封面容平静,刻意掩去了眼中的犀利,温和道:“公主?”
沈络欢偷瞄了顾钰一眼,见顾钰跟她点头,才伸手接过印章,为了不露怯,小公主没有立即问他这是什么,只小心翼翼收进香囊,道了声“谢”。
唐封弯唇,也没有过多解释,只叮嘱她要妥善保管。
站在门口的唐荟却僵了脸,那可是义父的调兵符!这么说来,义父与顾钰一样,早将沈络欢当初了新君来培养?只不过顾钰在明,义父在暗?
心里涌出不知名的酸楚,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草包公主哪里值得他们倾尽所有?
唐荟甩开帘子,大步走了出去,与迎面走来的宁若浅撞个满怀。
宁若浅身形娇小,哐当坐在地上,仰面看着怒气冲冲的女子。
唐荟懒得虚与委蛇,绕开她直接走了。
宁若浅揉揉手掌,刚要自己站起来,面前突然多出一只大手。
清浅的日光中,男人弯腰递出手,和颜悦色道:“小姑娘没事吧?小女莽撞,失礼了。”
宁若浅怔怔看着眼前的成熟男子,脑子一下子不会转弯了。
唐封以为她摔疼了,失笑一声,直接将她扶起。
沈络欢和大乔走过来,关切地问:“可有摔伤?”
宁若浅摇头如拨浪鼓,又看向唐封,“我没事儿,叔叔。”
唐封眉梢一弄,颔首道:“没事儿就好。”
一个小插曲后,顾钰、唐封和徐辞野三人在帐篷内密谋了许久,期间不准任何人进出帐篷。
闲来无事,沈络欢拉着宁若浅和大乔在附近遛弯,三人叽叽咕咕,多是大乔在调侃。
溪流的角落,三人瞥见躲在树干后头的唐荟,本想扭头走,却被脚边的青虫吓了一跳。
听见声音,唐荟扭头看向她们,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大乔撇撇嘴,搂住沈络欢和宁若浅,“这种人,咱们就不能搭理,越搭理越来劲儿,让她自个儿服软。”
沈络欢也不想与唐荟有正面冲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她是唐封的义女,看在唐封的面子,也不能与她撕破脸。
“站住!”
唐荟叫住她们。
三人回头,看着唐荟走过来。
大乔挡在两人面前,抱臂道:“你有事?”
唐荟推开她,正面对上沈络欢,“公主知道我义父送你的大礼是什么吗?”
沈络欢抓住腰间香囊,扬起下巴,“我待会儿去问顾钰就知道了。”
一听这话,唐荟满眼嘲讽,“遇见事情只会求助他人,公主真不愧是笼中鸟。”
唐荟的身量在女子中算极高的,又自幼生长在军营,气场上更胜一筹。
对方盛气凌人,沈络欢也不甘示弱,她越介意什么,自己就越往那里戳,“是啊,谁让我是公主呢。”
唐荟冷笑,“对,那公主就珍惜好自己的身份,别等到哪天成了阶下囚,对人摇尾乞怜。”
“你够了啊!”大乔推她肩膀,“公主是君,连唐帅都要礼让七分,你算老几,敢这么讲话?”
大乔糙惯了,力道没控制住,将唐荟重重推到在地。唐荟捂住后背,疼得脸色发白。
三人大眼瞪小眼,这算不算碰瓷?
两炷香过后,军医为唐荟检查完伤势,叮嘱了一些事宜,唐封面色淡淡地凝着床榻上的义女。
帐中没有旁人,唐荟坐起身,“义父为何这般看我?”
唐封没有责怪,只是为她倒了杯茶,温笑道:“为父让你多加练武,你不听,瞧瞧今日,若依为父所言,乔家大姑娘能伤到你?”
自小,就算再任性,唐荟也没有挨过义父的责怪,义父从来都是温和宽厚的,可唐荟从未在他身上感受到过父爱,也许是因为自己太过脱缰,不服管,也许是因为义父打心里没把自己当女儿,只是受了战死的同袍所托,不得不拉扯她长大吧。
想到此,唐荟心里泛起失落。
唐封拍拍她肩头,“休息吧,晚膳时我让人将餐食送过来。”
可他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唐荟的笑问:“爹爹,若有一天我和公主同时遇险,你先救谁?”
听似幼稚的问题,唐封却认真思考起来,侧眸瞥了她一眼,“救对的人。”
说罢,撩开帘子离开。
唐荟攥紧锦被,闭眼平息妒火。
*
因大乔冲撞了唐荟,沈络欢怕大乔被责罚,于是捧着溪边捡到的石头子走进帅帐,借机巴结。
此时,顾钰正站在水盆架前净手,男人身形颀长,优美如豹,光一个背影都令人移不开眼,沈络欢咳嗽两声,自寻借口道:“我帐篷内没有热水了。”
顾钰看向她,面色淡淡的,“我这里也没有。”
沈络欢皱皱鼻子,果然,男人只有在占便宜时才会温言细语。她气哼哼走上前,把石头子放在帅案上,“那你给我钻木取火。”
顾钰靠在凭几上,看着案面上形状各异的石头子,慵懒开腔:“过来。”
沈络欢激灵一下,被这声“过来”叫得头皮发麻,扭捏地道:“我要用热水。”
还挺执着。
顾钰拿起石头子,在手心颠了颠,“大乔和热水,你选一个。”
沈络欢跺脚,“我选大乔!”
“那过来。”顾钰眉眼透着恣意,拍拍自己的大腿,“坐,凡事好商量。”
少女小脸一垮,更为扭捏,“你真无礼。”
“那没得商量。”顾钰用石头子在帅案上划了几道,闲闲地道:“大乔故意伤人,依军规......”
“唐荟那是碰瓷。”沈络欢颠颠走过来,小脸气得煞白,“大乔就轻轻推了她一下,她自己摔在地上,怪谁呢?”
说来也怪,唐荟为何要假装柔软?总兵府长大的姑娘,不是该最讨厌弱柳扶风的菟丝草吗?
顾钰冷静问道:“大乔为何推她?”
沈络欢将事情叙述一遍,强调道:“我没添油加醋,你要信我。”
那娇憨的小模样,就好像只要他说不信,她会立马甩脸子。顾钰揽住她的腰,拍了拍柔软的腰窝,“坐下,咱们慢慢谈。”
沈络欢僵着不动,“谁要坐你...腿上。”
“我说让你坐腿上了?”顾钰有点无辜地笑笑,浅色的瞳眸熠熠潋滟,“你怎么竟歪曲我的意思?还是说,你其实是想坐的?”
黑的都能被他说成白的!沈络欢捂住他的嘴,愠怒道:“再胡说八道,我割了你的舌头。”
在大楚皇朝,谁敢讲出这般大言不惭的话?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顾钰低笑,手上一用劲儿,把人按在腿上,附耳道:“那还怎么吻你?”
作者有话要说: 唐封是剧情的关键人物。
小公主:顾钰脸皮越来越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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