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燧人氏泼油添盐又加上熬煎。
——贾凫西《木皮散人鼓词》
1月30日
林春芳急急地扒栏杆冲下喊,“大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楼下的大婶儿揪起来床单,还在跳脚,“你这个咸妹,五楼是不是,你给我等着,我戴上口罩就上去。”
林春芳只想把贺永安全家都问候一遍。
她又把洗衣机胡乱按了一遍,排水还是没停下来,把拖鞋甩在阳台门边儿,顾不上踩进屋里的一串水渍,把口罩里垫上两层纸巾,扣到脸上。
准备迎接楼下大婶暴风骤雨的一顿喷。
她在猫眼里看了半天,被口罩捂得透不过去来,揭下来以后把猫眼呵得一圈雾气,并无人上来。
楼下好像喊叫声亦偃旗息鼓。
楼下大婶是贺永安那一栋的,要下楼再到她这栋,但不至于这么久吧。
她战战兢兢地再次探了个头去阳台张望。
林春芳最不怕跟男人吵架,漂亮女人的优势让她发挥得淋漓尽致,从未失手吃亏。她就怕这种中老年女人,以她的经验,中老年女人看到她多半是不喜的,就像吴康的妈。
她渐渐惊讶,底下那个背后还被打湿的男人,正是贺永安,跟大婶儿隔了三五步,就在林春芳单元门前聊得气氛和洽,说话声音不过是正常谈话,楼上根本听不见。
这人刚才不是不管她死活吗。
贺永安回来时候,林春芳在撅着屁股拖地。
她空气刘海下一双眼睛又圆又无辜,眉眼间还是有薄嗔之意,朝拖把努嘴,“都赖你。”
贺永安摘了口罩挂阳台门球上,点了支烟,目光散漫看她,“春光妹妹,我觉得我应该再下去跟大妈说,是你阳台漏的水。”
原来贺永安替她背了锅。
林春芳见好就收,“那你不告诉我呢,吓死我了。”
贺永安就是想看她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她对着男人倒是飞扬跋扈神采奕奕,闯祸了这么怂。
“来不及啊妹妹,我还得找口罩,还得穿衣服。”
贺永安边套衣服边往下跑,他五楼,大婶二楼,简直是毫无公平可言的追击问题。
他说话间又把刚才湿漉漉勉强套上的衣服重新拽下来,甩给林春芳,这回林春芳不好意思,接过来就扔她洗衣机里了。
林春芳刚才已经把水管换上了,运转良好的洗衣机呜呜地滚着,贺永安给她修好了,又拦截了楼下大妈。
她刚要诚心道谢,贺永安就看出来她意思,扯唇角笑,“春光妹妹,你怎么感激我?”
林春芳再次听他喊春光妹妹,二次元代入三次元,实在不自在,“我有名字。”
“所以呢?”贺永安顿了顿,笑得更不怀好意,“小芳妹妹?”
林春芳足足愣了半分钟,她瞪大眼睛,“要死啊,你怎么知道的?”
迅速后退一步,双手环臂,警铃大作,语气警告,“你是不是偷窥我?”
贺永安跟看傻子一样看她,“我上哪儿偷窥你名字?”
林春芳:“我哪儿知道,你wifi名就那么变态,我……”
贺永安已经握了手机招呼她过去看,他屏幕上都是汗糊过的扭曲样,正是她的微信名片界面。
群昵称501a春光forever,下面一行小的昵称“春芳芳芳芳~”。
林春芳恨不得捂脸,她现在自觉逼格提升,已经嫌以前的微信昵称土得掉渣,要不是用久了怕人家找不到她她就改了。
她反应了一会儿,急忙去翻手机,“你在群里?”
贺永安应一声。
很快就看见群里有人@koma。
202b牡丹人生:@koma,这小伙子说他可以帮忙买菜,姐妹们可以找他。
这位牡丹人生似乎附和者颇多,几个顶着中年妇女头像的都在跟着留言。
林春芳戳开他名片,昵称koma,头像是团黑色,上面四个人背影看不太清楚。
实在猜不出来是他,怪不得她今天找不到呢。
贺永安的话及时落入耳朵,淡淡嘲讽她,“想加就加,别看了。”
林春芳关掉页面,“谁想加了。”
她手机里弹出提示,贺永安开口,“那我加你,小芳妹妹赏个脸。”
夕阳里,他脸庞被随意涂抹,因为汗珠映照出斑驳的光影。
他鼻梁尤其好看,被照得像险峻远山沉夕阳,宽阔的肩背似滩涂,想起来他刚帮她解决了两摊麻烦,男性魅力直线上升。
她问,“你给她们菜了?”
贺永安语气随意,原本疫情里精贵的菜变得不值钱,“两颗菜而已。”
运输队长期管农户水产户订了菜,他们十来个人,两三天轮一个人去拿了放队里,大家按订的自取。算是互惠互利,他们解决了吃饭问题,又补贴那些疫情里几乎赔掉底的农户们。
林春芳眨眼,“你到底是干嘛的,这么多菜?”
贺永安趁火打劫,“你给我做点吃的,我就告诉你。”
林春芳:“……”
贺永安中午看林春芳在群里发的炖菜卖相不错,以为是一般水平,只求解决他今天伙食,没想到手艺是货真价实。
他搬个折叠晃悠的桌子到阳台,坐红色塑料凳上。
家家的厨房为了通风,都与阳台一窗之隔,隔壁阵阵爆炒的飘香扑鼻,抽油烟机哄哄直响。贺永安刷着手机等她,他一个人过久了,跑车时间要不半夜出发要不清晨出发,吃喝在路上。没在咸楼碰见什么熟悉的面孔,换了一茬又一茬,自从父母走了,从未觉得咸楼如此灯火可亲,烟火近人间。
林春芳穿个蕾丝围裙出来,她老老实实没露腿,围裙下是波点睡衣套装。这几天看她尽是纯欲暗藏风情的样子,难得这么居家。
贺永安:“炒得什么这么香?”
林春芳咬牙切齿,“你那天卖给我的天价茄子呗。”
花了她20块。
她说完把碟子小心翼翼递过去,“接好了。”
等贺永安接过去,她急忙缩回手,往耳朵上揪了揪,“烫死我了。你先吃吧,还有菜呢,得等一会。”
贺永安难得敞开了让她选,林春芳假公济私,做了三四个菜,准备放冰箱明天当卤汁下面条吃。
因为贺永安那儿还有鱼,林春芳甩了个手打鱼丸汤,给他盛了冒尖的饭,递过去。
“饭不够等会喊我吧,”林春芳叉了腰,蕾丝围裙更显纤腰,“喂,记得洗碗。”
贺永安喊她,“一起吃呗。”
林春芳看他吃得潇洒,夕阳最后一点还没沉下去,海风清凉,往下看风景辽阔,对面零星的光,他就在隔壁,好像整个城市不再可惧。
林春芳转身搬了床上懒人桌,搬了马扎出来。
要想管住一个男人的嘴,先得管住他的胃。
贺永安吃得爽了,嘴里尽是好话,“小芳,看不出来你厨艺这么好。”
林春芳:“别叫我小芳。”
贺永安呵一声,“春芳妹妹?你姓什么?”
怎么听怎么土,林春芳有气无力,“林。”
俩人隔着两三米,聊天也不需要扯着嗓子,边吃边讲畅通无阻,好像疫情从未发生过的时光,还能这般惬意闲聊、
林春芳跟他说,“我前男友跟我说,我名字是一首诗里的,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你别叫得这么阴阳怪气。”
要有现任,谁能张口闭口前男友。
成年男女的潜台词,贺永安了然。
两人闲着,跟查户口一样问话。
贺永安问她,“你多大?”
林春芳停了筷子,“再耍流氓我就不洗衣服了。”
贺永安显然是故意羞辱她,悠悠开口,“我是问,你几岁?”
林春芳最不喜欢人说她年龄小像个学生妹,飞速报了个惯用的年龄,“26。”
实在看着不像26,林春芳个子不高,眼睛大而婴儿肥天然,十分符合直男审美里的白幼嫩,连贺永安这种喜欢熟女的,都不得不承认她长在令人舒服的审美点上。
滩城人不吃辣,更爱吃咸。贺永安平常走南闯北,口味早就给养坏了。
“下次放多点辣椒,”他把那盘儿茄子一扫而光,“挺好吃。”
林春芳直翘尾巴,“那当然,我家里是开饭馆的。”
她不自觉又提起来孙熙,“我是我们家馄饨西施,以前我前男友追我时候,就在我家馄饨摊儿吃了三年,每天吃完等我上学。“
贺永安笑出声来,“早恋?”
林春芳看他一副幸灾乐祸,“你呢?”
贺永安自嘲,“我铁单身,不然能想丝袜想疯了吗?”
林春芳翻个白眼,“一般这么说的,都是海王。”
贺永安逮住机会就阴阳怪气,“小芳妹妹很懂嘛。”
林春芳想起来下午问的,“你是干嘛的?怎么这么多菜。”
贺永安自然不愿意透露他跑长途的职业,否则经过湖北难以掩盖,他睁眼说瞎话,“打渔的。”
林春芳瞪眼,“怎么可能?”
贺永安给她表情逗笑,“不像吗?”
林春芳对渔民的认知都应该是老实沉默,每天跟海洋斗争其苦无穷的贫穷模样,哪有他这么油嘴滑舌的。
贺永安反问,“你呢?来滩城干嘛?”
林春芳在做直播之前,一直是到处打零工,做美甲又不想给客人做美足,吃不了那个苦,后来就去洗头。都是些流动性极高的工作,所以吴康有三个月以上的工程就带上她走,她临时找个正经发廊当洗头妹。她仗着自己年龄不大,吴康收入在他们这个层次人群里算得上不错,挣得够她买衣服零花就行了。
她如今成了光鲜的yo播主,亦不愿意向贺永安坦露,“不告诉你。”
林春芳吃饭间隙,在群里又求助了一遍口罩,还是无人理她。
她问对面喝汤的那位,“你有多余的口罩吗?”
贺永安想想,“我回头给你找找吧。”
林春芳愁绪涌起,“哎,这病毒什么时候能走啊,我都烦死了。我来滩城还没好好逛过,就被封闭在家。”
贺永安目光沉沉,他想起来人民医院里躺的阮力,以及鱼蛋那句话,新冠肺炎再肆虐些,两人都盼着阮力不得好死。
他苦笑,“如果是你仇人得了肺炎呢?”
林春芳把筷子放下,后面扎成丸子的头发散下来,她原本是柔顺的直发,因为卷成丸子时间久了,略微卷起,被她拢到单侧在脸侧绽放成波浪。
女人换个随意换个造型,处处都是新鲜感,何况林春芳这样气质百变的。她托腮想了想贺永安问的问题。
“我没什么仇人啊,就一个中年妇女特别讨厌,”林春芳摇头,“我也不希望她有事。”
贺永安喉结滚了滚,将无数的情绪压下去。
“来首歌?”
林春芳一向跳脱,不觉得他奇怪。她睫毛颤了颤,抬头瞥了眼被月亮照亮的咸楼上空。大年初六,月亮只有个半弯,在海面升平,不夺眼而温温脉脉。
她嗓音缱绻,如诉心事,“谁能够将天上月亮电源关掉,它把你我沉默照得太明了。”
贺永安轻轻用筷子敲碟子边缘,节奏刚好是电台情歌古早的迪厅韵律。
林春芳歪头,再一次感叹他的节奏感,她如觅知音,眼睛熠熠发亮,声音不歇。
“关于爱情我们了解得太少,爱了以后又不觉可靠。”
“我们一直忘了要搭一座桥,到对方心底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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