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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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发展比艾兰德的预期还要顺利。

由于有各界大牛们的支持背书，很快，文坛上的“批《忏悔》”之风逆向转为夸夸风，一时之间，各大报纸杂志纷纷登出各类分析赞扬《忏悔》的文章，这一期的《新芽》更是突破了当年《柳丝》创下的重印35次的记录，整整重印了41回！

不仅如此，文坛上还出现了不少模仿《忏悔》的作品，就像当年的“光明文学”一样，又出现了所谓的“忏悔文学”。

闻讯而来的是各家记者，他们纷纷跑来《新芽》杂志社，表示要采访那位被韦伯教授看好的新锐文者。甚至连理查都被采访了五六回，要他谈一谈自己是如何在一堆稿件中发现《忏悔》这颗明珠。

对于杂志社寄来的采访邀请，君念通通都给拒绝了。

她表示，自己只是个幕后写作的文者，并不是什么公众人物，大众喜欢的是她的作品，而不是她这个人，关注她作品就好，又何必认识她这个人呢。

她的言论传开后，又引起了广泛的讨论。

有人认为她是惺惺作态故作清高，也有人表示崇拜。对于外人的评论，君念毫不在意，照样该写作写作，该打工……呃，打工还是算了吧。

由于《新芽》实在卖得太好了，出于感谢也为了拉拢未来的大文者，杂志社特意拿出一笔资金赠予君念。

有了这笔钱，她即便半年没有进项，也不用愁了。

拿到钱的第一时间，君念就起了辞职的念头。毕竟当初会选择留在餐馆打工，完全是为生活所迫。

因为决定要辞职了，君念的心情很是不错。

这份好心情一直保持到她踏出家门的那一刻。

“怎么又是你？”君念皱着眉，意味不明地打量靠在她家门口的男人，脸色微变，“你跟踪我？”

“哦，这么巧，你也住这？”艾兰德露出惊讶的表情。

君念：“……你知不知道你演技很糟糕。”

艾兰德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可没在演。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是隔壁新搬来的邻居艾兰德。”

“邻居？”君念脚下一顿。

她隐约听说房东要把隔壁的空屋子租出去，没想到竟是租给了艾兰德。

“对，我刚来洛塔星，决定在这里常住，所以得找个地方住下。我觉得这附近环境不错，我很喜欢。”艾兰德唇角的笑能让每一个星际少女都放声尖叫。

当然，不包括君念。

“……”君念语气古怪，“环境不错？”

话音才落，外头传来歇斯底里的尖叫：“抓小偷！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君念：“嗯？”

艾兰德的笑容僵了一下，他摸了摸鼻子，故作淡定：“这里处处都充满惊喜，我喜欢惊喜。”

“那就祝你时时都能碰见惊‘喜’吧。”君念摇了摇头，不欲与他多谈，侧身就要下楼，“借过。”

艾兰德不情不愿地侧开身。

“对了。”她突然转过头。

艾兰德欢喜道：“有什么事吗？”

君念扯了扯嘴角：“既然是邻居，那我友情提醒你一下，人不在家的时候记得要关窗，否则你遇到的可能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什么？”艾兰德面露不解。

回应他的只有一连串下楼梯的脚步声。

“有意思。”看着君念后背挺得笔直，高高束起的长卷发随着她走路的动作左右摇晃，在空中划出一道浅浅的弧，艾兰德半眯起眼，自言自语。

“你越这样，我更想要你了，怎么办？”

上回，君念仍没有答应他正式签约的邀请。

艾兰德在困惑的同时，也被激起了胜负欲，下定决心，不达目的绝不放手。

他不懂君念为什么会对签约如此排斥，也无从得知她对编者没由来的反感从何而来，只是隐约猜到其中似乎有更深层次更复杂的理由。

但他就不信，这世上还有自己搞不定的文者！

***

因在家门口耽误了一会儿，等君念来到餐馆时，距离上班时间已过了三分钟。

迎面而来是经理的咆哮：“君念，你迟到了！扣钱！”

还没等她开口，又听到有个尖锐的女声笑道：“经理你消消气，兴许君念是有什么私事要处理吧，兴许又是搞创作搞迟了？”

君念循声看去，只见自己的老对头娜丽得意地朝她扬了扬下巴。

经理闻言更气了：“创作？她也配创作？既然这么想当文者，要不就干脆别来了，有大把时间给你搞创作！”

君念轻轻勾起唇角：“好呀。”

本以为会听到君念求饶的经理：“？？？”

本以为会见到君念狼狈模样的娜丽：“……！”

“你、你、你——”经理胖胖的手指对着君念，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由于餐馆给的报酬在同类工作中算丰厚，虽然工作是辛苦了点，但鲜少会有人主动提出辞职。向来就只有经理炒掉员工，而没有员工炒掉经理。

“这怎么可能……”娜丽喃喃自语。

都说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对手，娜丽再清楚不过君念的财务状况了。为了买书，她每月都过得紧巴巴的，要是没了这份工作，她要怎么生活？

没等两人回过神，君念已经走到里头，把属于自己的物品都给收拾好了。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有些原主留下的东西君念自觉用不上，就留给其他服务生。

“君念，你真的要走啊？”有平时关系不错的小姐妹震惊道，“怎么这么突然？”

君念：“就是不想在这里干了。”

“老实说，你是不是找到更好的工作啦？”小姐妹目露八卦之光。

其他人闻言也悄悄看了过来，她们也很想知道答案。

君念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摇头：“没有。”

“那你这是……”小姐妹十分不解。

君念：“我决定当个全职文者。”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们都知道君念梦想成为文者，平时也都挺崇拜她识字多谈吐文雅，但并没有把她与真正的知识分子联系起来。

毕竟小餐馆服务生和文者之间的距离不啻于从洛塔星到主星，更何况君念还说她要当个全职文者！

全职，就意味着把写作当作职业，她的全部生活都要依赖这份职业。

写得好能卖个好价钱当然没话说，但万一稿子没人要呢？

“这也太冒险了吧……”有人小声议论。

拜娜丽所赐，全餐馆都看过君念的退稿信，知道她的稿子被拒了。

“真的假的，该不会她是找到了好工作不想透露，故意骗咱们的吧。”

居然有不少人赞同这个观点。毕竟在众人的认知里，君念还远没达到在报刊杂志上发表作品的水平。要靠写作赚钱，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还有人怀着担忧：“她该不会是疯了吧？”

不管其他人是怎么看待自己，君念平静地整理完自己的行李，抱着个纸箱，走到才回过神来的经理面前。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走了。”

语罢，不等经理回话，抬腿踏出餐馆。

“她她她……”经理瞠目结舌，颤抖地指着君念的背影，回头看餐馆的其他员工，“她就这么走了？”

众人迟疑了一下，缓缓点头。

经理：“……”

***

“喂，君念，你站住！”

听到这声喊话，君念眼底闪过一丝无奈，还是停下，目光不带任何表情地看向对方，问道：“有事？”

娜丽脸色复杂：“你真的要去当全职文者？”

君念点头：“是。”

“你凭什么！”

这声尖叫让君念眉头轻轻拧起，决定不再理会她，转身就要离开。

“你别走！”娜丽一把拉住君念的胳膊，愤怒中透着几分惊慌，“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一小服务生，配当什么文者？”

娜丽力气不小，君念忍痛甩开她的手，淡漠地看着娜丽：“我凭什么不能当文者？”

不等娜丽说话，君念又继续道：“我不配，难道你就配了？”

娜丽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你说什么？”

君念上前一步，直视娜丽的眼睛：“你私底下其实也在写作吧？”

“你怎么知道？”娜丽脱口而出，又发现自己说漏嘴，忙捂住嘴，惊恐地看着君念。

君念又上前一步，娜丽不自觉后退。

君念：“你又害怕什么呢？想当文者，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

“可是，可是我只是一个初级学校毕业的服务生。”娜丽似乎被她的气势所震慑，语气越来越弱，尽管她比君念高了一个头，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君念平静道：“写作这条路上，不分高低贵贱，只要有表达的欲望，人人都可以创作。谁说服务生就不能当文者了？”

娜丽忘了躲闪，愣愣地看着君念。

没人知道，当文者，不仅是君念的梦想，也是她的梦想。

但她却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她害怕嘲笑。

她处处针对君念，对她冷嘲热讽，就是想让君念知道，也更是要提醒自己，服务生，特别是她们这样只上过初等学校的服务生，是没有资格当文者的。

结果现在君念却说，她要辞职，去当全职文者。

她非但没有被自己的嘲笑击倒，反而更坚定了自己信念！

娜丽忍不住问：“你不怕吗？”

君念反问：“我该怕什么？”

“投稿没人愿意收，文笔被批太糟糕，被人嘲笑自不量力……这些，你都不害怕？”娜丽怔怔道。

这都是她的亲身经历。

君念冷笑：“这些也值得害怕？”

“你说的这些，最多只能证明现阶段我的笔力还不够，并不代表我未来的水平。”阳光落在君念脸上，照得她眼睛格外明亮，“但我相信，只要我还愿意写，我还有创作的热情，总有一天能够成功的。”

“万一不成功呢？”娜丽追问。

“不会。”君念唇角一勾，眉眼间不见丝毫颓色，“我不可能不成功。”

好歹也是在文坛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过来的，她如果连这点自信都没有，那趁早改行算了。

“……”

这份骄傲的从容，叫娜丽无话可说。

“没其他事我走了。”君念转身。

“君念，”娜丽叫住她，大声道，“你的确勇气可嘉，但你还是太天真了。你真的相信只要努力就能成功的鬼话吗？我告诉你，那些都是骗人的！你以为你辞职去搞创作很伟大很叫人佩服是吧？别做梦了，大家只会以为你脑子有问题！”

“或许是吧。”君念耸耸肩，语气很冷静，“但这是我想要为之努力奋斗一生的事业，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接受。”

如果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或许早在很多年前，她就放弃这条路。

“你这样固执，是会后悔的！”娜丽在她身后大声道，似乎是对君念说，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这次君念没有再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