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3 购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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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曲终，顾惜言才踏进院子里。她不忍打搅近在咫尺的美好，担心一切不过镜花水月，转瞬即逝。

有多久没看到姐姐这样了呢？有多久没看到她神采飞扬，坐在钢琴前演奏的优雅姿态？

她多么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定格在这一刻，让顾清音永远美好。

屋内的顾清音看到妹妹站在外面，目光呆滞，眼眶泛红，心想着，惜言是不是跟谁产生矛盾了。

妹妹自小就性子软，容易被大孩子欺负，在学校里不乏一些霸凌事件。

想到这些，顾清音很心疼。

她从琴凳起身，慢慢走到门口。顾惜言担心姐姐会摔，立马一个箭步冲过去。

“姐……”

顾惜言情不自禁，当即抱住了顾清音。

对顾清音来说，她们不过才分别了三个小时时间，妹妹的反应显然是有点夸张的。

她笑着揉揉顾惜言的头发。

“怎么了，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吗？”

顾惜言摇摇头。

“没有……我想你了。”

强忍住哭泣的冲动，顾惜言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切都还来得及。姐姐还在，她的声音，体温和气息，全都真切的环绕自己。

很多不必要的争吵，因为沈遇安那个人渣引发的矛盾，在这一次都会被终结。

顾清音之前很反对顾惜言和沈遇安来往，她觉得那个女人对什么人都没有温度，她的心是冷的，眼神，每一句话也都是冷的，也就是所谓的铁石心肠，

跟这样的人在一起，顾惜言怎么可能会获得幸福？

姐妹俩没少因为沈遇安的事情吵架，那时顾惜言一意孤行。认为只要自己坚持付出，总有一天沈遇安会爱上她。

那不过是她一厢情愿，臆想中的故事剧本，现实并没有按照她的剧本来演。

好在她还能重来一次，这次可不能再伤姐姐的心。

顾清音被妹妹的话弄得忍俊不禁。

“才分开几个小时就开始想我啦？你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粘姐姐了，姐姐我有点百感交集。”

自从高三冲刺期拉开序幕，一直到现在大一，顾惜言都在忙着学业，想争取学校的奖学金。

她好胜心很强，之前跟顾清音呆在一起的时间不算太多，顾清音虽然心里落寞，却也不想阻碍妹妹去追求自己的人生，每次都说“我没事，去吧”。

这句突如其来的“我想你了”，戳中顾清音心中最柔软的位置。

顾惜言还是那个喜欢跟在她身后的小妹妹，这一点顾清音很开心。心情一好，人就开始技痒。

“好好好，我也想你。今天我下厨，你想吃什么菜？平时你都不在家，我自己吃怪没劲的，今天突然想做菜了。”

正好今晚顾惜言想请门卫大叔杨叔来家里恰饭，顾清音跟她一拍即合，两人准备一起去超市买食材。

逃课回家的事情，顾惜言没有告诉姐姐，她不想在这么特别的一天挨训。

****

附近的沃尔犸超市在搞活动，全场商品7.99折，活动时间很长，今天是活动的倒数第二天。每次超市搞活动，总是在第一天和最后一天人最多，顾清音两姐妹不想跟大妈们上演激情的贴身肉搏大戏，选择今天去。

难得她这个大忙人妹妹答应跟她去逛超市，顾清音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九年前的超市，跟2024年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综合性商业城不一样，规模较小，却也是这一带最大的超市了。

这时候付款方式还比较原始，用现金的人比较多，还没有几家商场使用扫码支付，顾清音带了不少现金，有大买特买的打算。

“我先去生鲜区挑点牛肉，你去买你喜欢的，等下在饮料区集合。”

按照惯例，两姐妹每次来采购都分头行动，顾惜言不喜欢生鲜区的味道，顾清音很心疼妹妹，知道那里的生肉和海产品气味很不好闻。

“啊……好。”

顾惜言脑子还有点轻飘飘的。

她还在怀疑这是不是梦，好几次用手指偷偷掐自己大腿肉，很痛，确认不是做梦无误。

她很享受现在的感觉，以前总是不懂事和姐姐吵嘴，这次顾惜言就乖巧许多。

推车在超市入口处，她随便推了一辆，直奔饮料区。超市里货架的陈设和九年后变化很大，记忆中的饮料区现在摆放的是洗衣粉这类产品。

顾惜言绕了几圈，不得不询问超市里的工作人员，这才找到正确位置。

今时不同将来，她再次提醒自己，现在是2015年，还早着呢。

货架上的饮料还是以前的旧包装，曾经顾惜言吐槽新包装越来越浮夸，一点也不如以前好，现在又返璞归真了。

“真好。”

她嘴角含笑，伸手拿了几罐黑咖啡扔进购物车，又拿了一些碳酸饮料。

相邻的货架摆着各式牛奶，酸奶和调味奶制品，顾惜言记得姐姐最喜欢喝某个进口牌子的草莓牛奶，顺手拿几盒丢进去。

这时候，购物车的底部已经被铺满了。又过了十几分钟，姐妹俩汇合的时候，购物车里装了一大堆垃圾食品。

“惜言，薯片是垃圾食品，吃了对身体不健康。”

“那我就不买了。”

“惜言，可乐属于碳酸饮料，对牙齿不好，对肠胃也有影响。”

“那我喝黑咖啡。”

顾清音：“？”

这是吹的什么风，顾清音心想。

“你没事吧？”

她伸手摸摸顾惜言的额头，温度还算正常，没有发烧。

“怎么了？”

顾惜言还有点恍惚，没注意到自己表现得跟平时很不一样，已经超出姐姐的意料范围。

不，这不科学，平时最喜欢吃垃圾食品且不听话的妹妹，怎么可能说出不吃薯片这样的话呢？

她以前一直嫌弃黑咖啡苦得要命，将其评价为“像实验失败后的化学溶液混合物”。

“你不对劲。”

顾清音露出问询的目光。

几秒钟后，顾惜言意识到她表现得有点……成熟懂事。按照设定，她现在还是个孩子，刚从高中毕业，身心依旧稚嫩朝气。

用27岁成熟女人的思考方式来思考和处理问题，姐姐肯定会感觉违和。

她必须要符合身份和年龄，对，千万不能忘了。

顾惜言快速代入自己现在还是个十八岁女大学生的角色，随便扯一个借口搪塞姐姐。

“我们辅导员说的，咳咳，她是个养生专家，告诉我们不要仗着年轻过度透支，少吃垃圾食品有益健康。黑咖啡是拿来提神的，我觉得应该好好学习，别想太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喜欢上黑咖啡的原因，是沈遇安喜欢，所以她爱屋及乌，那个人喜欢的事物也变成了她喜欢的。

倒不是黑咖啡有多好喝，不过是一个习惯，到现在还没纠正。

顾清音半信半疑，眼珠一转，立刻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

“该不会是你在学校惹了祸，辅导员要找我谈话，所以你今天才那么听话吧？”

父母去世之后，顾惜言性格大变，学习成绩很好，却经常在学校里闯祸，是个不合群的刺头儿，顾清音没少替她处理这些琐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顾惜言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姐你瞎说什么，我在学校安分守己，才不是你说的惹祸精！”

想当个好妹妹太难了吧！

以前她想当个叛逆的孩子，现在她只想做个好人，为什么这么难！

顾惜言再三否认自己在学校惹祸，顾清音才勉为其难相信她，两人继续在超市里挑挑拣拣。

“今天中午有位买家要上门买我的画，我打算留她在家吃个饭，杨叔晚上下班再过来，我们刚刚说好了。”

顾清音把手机的微信聊天界面给顾惜言看，手机还是很多年前的款式，比较落后。

不过没差，这已经是现在最好用的智能手机。

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客人要来家里看画，顾惜言很好奇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是个大美女，还可以一饱眼福。

“是画廊那边的熟客吗？”

顾惜言有点期待。姐姐的画能卖出去，她比谁都高兴。

“是一个在画展上看到展出作品后对我的画感兴趣的人，助理说她年纪比我小，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可惜没有照片，顾清音也只能凭空想象对方的模样。不管怎样，今天肯定能见到那位年轻的买家。

姐妹俩心情都很好。

她们在超市逗留的时间不能太长，出于礼貌，顾清音要在买家到来之前准备完毕。

在路上，顾惜言遭遇了一个小小的意外。一位手里拿麦乐酷饮料的女生边走边玩手机，没看路，就这么结结实实撞上来。

顾惜言毫不犹豫把姐姐挡在身后，结果她杯具了——身上的衣服沾满可乐和冰淇淋渍，黏黏糊糊，头发也溅到了可乐。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我……我可以赔偿。”

撞到顾惜言的是一个高中生，身材瘦削，身高在一米六和一米六二之间，黑发单马尾，皮肤挺白，身上穿的是附近天海二中的校服。

那女孩意识到自己闯了祸，低下头不敢看她，手里攥紧了全部的零花钱，透过钞票一角，隐约可见是一张青色的五十块软妹币。

顾清音心想，这女孩完蛋了。顾惜言的脾气是有点爆的，有时旁人都劝不住。

“没事，下次走路小心点。”

不曾想，顾惜言没跟女孩计较，只是让对方下次注意看路，耐心教育几句就放她走了。

一天之内，这已经是第二次，顾清音觉得惊讶的事情发生。

面前的顾惜言，总感觉突然成熟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