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4 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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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顾清音本来还想追问顾惜言心态变化的内幕，助理一通电话暂时赶走了她的想法。

“顾老师，那位小姐已经在路上，还有二十分钟就到。”

助理的一席话，逼迫她俩加快脚步回家。谁也没想到对方会提前到，出门的时候也没开车。

顾惜言站在路边，很快便拦下一辆计程车。计程车司机嘴里叼着根烟，眼角有几道细纹，两鬓斑白，衣着还算干净。

司机看上去很憨厚老实，不像偷奸耍滑之人。

附近也没有别的计程车经过，她们选择了这个司机的车。

“斜阳小区复式楼区a25号，麻烦快点。还有，麻烦开着车窗通风，我姐不喜欢烟味。”

刚坐下，她就对司机报出地址，秀气的眉眼间，是不符合样貌的成熟气息。

以前当沈遇安的助理给她跑业务的时候，她就是这么言简意赅表达的。

“好嘞。”

司机大叔把手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按照顾惜言的要求打开车窗，车内的烟味稍稍散去了一些。

期间，顾惜言悄悄用眼角余光打量坐旁边的姐姐，后者脸色如常，没有表现出疑惑。

她松了口气。不论如何，她都不想告诉顾清音，自己是从九年后来的。那些痛苦不堪的记忆，只有她一个人承受就好了。

****

十分钟后。

“你快去洗澡吧，惜言。一身臭汗，做饭的事你也不懂，就别在厨房帮倒忙了。”

顾清音穿上蓝白大方格围裙，把柔顺的黑色长发束起，变成单马尾的发型，整个人的气质从忧郁淡雅迅速转变为干净利落的干练女性。

很酷，非常酷，顾惜言就是喜欢这样的姐姐。

她站在楼梯上看了一小会儿，望着顾清音在厨房里忙碌做菜的背影，心里一暖。

在九年后，顾惜言去世的那天，她自己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游荡，仿佛幽灵。路过厨房门口，她停下了，久久不愿挪动脚步。

就在之前，姐姐还喊她进来尝尝新的菜式，问她这道红烧鱼好不好吃。

“……”

眼角湿润。

顾惜言担心顾清音一转头就看到她眼眶泛红的窘样，快速转身跑到二楼，把自己关进浴室里洗澡去了。

熟悉的浴室，跟九年后略有不同的陈设和地砖，墙砖。

顾惜言非常喜欢黑色，顾清音喜欢浅色，两人也曾为了浴室和房间装潢争吵不休。

现在她心态变了，再也不觉得家里装修得黑不溜秋才好看。

“浅蓝色不也挺好吗？挺温馨的。”

热水从头浇下，身体在雾气氤氲中慢慢得到放松。

今天是个好日子，值得永远铭记。

顾惜言舒舒服服洗了头，冲了热水澡，拿了架子上的浴袍披在身上，系上带子，开门下楼。

刚洗完澡身上还有水珠，她没有马上换居家服的习惯，打算在空调下吹一会儿，散散热气再说。

她脚上趿拉一双顾清音买的塑胶粉色兔子拖鞋，白色的兔子趴在拖鞋前端，一双长耳朵会随着人动脚而晃动，有点小小的可爱。

水珠顺着精致有型的锁骨和白皙的脖颈流下，洇湿了浴袍的一角。

黑色的长发半湿，披在背后，发尾还有水珠滴落。

双腿修长，腿上没有什么疤痕，皮肤光滑白净，堪比无暇美玉。

洗完澡的顾惜言呈现出一种非常懒散的姿态，慵懒却不失美感。

她心里没想什么别的，准备去打开冰箱第二层，把速冻在里面的罐装黑咖啡拿出来喝。

没有什么比洗了热水澡之后喝冷饮更愉快的事情了。

走到旋梯拐角处，顾惜言差点没一个打滑，从楼梯上滚下来。

她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楼底下有个人正在上楼，两人在转角处的平台四目相对。

最该惊讶的还是顾惜言，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人会出现在自己家里？

时空错乱？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脑子里乱作一团，无法思考，直接导致她脚底一滑，摔到那个人怀里。

那个人伸手将她扶稳，表情冷淡，黑曜石般的瞳孔中并未有大量情绪流动，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和稳重。

好闻的铃兰香水气息环绕周身，气味清淡，似有若无。

冷淡的语气中透着几缕淡淡的温情，似乎是真的在表达关切之意。

“你没事吧？”

“……”

顾惜言迟疑了。

扶着她的人，是她曾经又爱又恨的沈遇安。两人之间没有明确是女朋友的关系，通俗点说，就是情人。

曾经的情人，在重生的第一天闯入自己的生活，她难道该高兴吗？

现在的沈遇安，跟九年后的样貌变化不大，黑长直发，狭长的桃花眼，黑色的双眸深邃动人，长睫毛，薄唇微抿，脸颊线条优美，眼睛半眯，一派漫不经心的姿态。

当初顾惜言就是迷上了她这副斯文败类的皮囊，才会一步步沦为卑微舔狗。

“我没事。”

她轻轻推开沈遇安，深吸一口气。

差一点就盯着那个人的眼睛看了，就差那么一点，很可能就要重蹈覆辙。

腰和背部还残留有沈遇安触碰她的感觉，挥之不去。

“惜言，沈小姐就是今天来家里买画的客人，你先帮我招待一下她。人家大老远的过来，别怠慢了。”

顾清音从厨房里探出头，心里有点小尴尬。

家里有三间浴室，顾惜言平时喜欢在一楼的浴室洗澡，今天有客人来，她避嫌去了二楼。二楼卧室有两间浴室，沈遇安得了允许想去看画顺便洗把脸，很不巧在楼梯碰上。

顾惜言当然是做梦也没想到，姐姐那副画的买家居然是自己最痛恨的沈遇安，如果她知道，这女人绝对不可能进家门。

现在的走向有点迷惑。不过顾惜言想到当年的这时候她还在学校上课，也难怪没遇到沈遇安了。

见顾惜言的注意力到了姐姐那边，沈遇安被晾在一边半晌，终于是忍不住出声叫她。

“顾二小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一抬头，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就像电光火石间，猛地碰撞出火花一般。

这句话是相当老套低劣的搭讪手段，没想到那个沈遇安也会用，顾惜言腹诽道。

“沈小姐，你的搭讪方式真的很老土。”

她没有看沈遇安，偏过身子，打算放弃喝饮品的打算，上楼找身衣服换。

这套浴袍松松垮垮，很容易看到衣襟底下暗藏的玄机。沈遇安的眼睛无意间瞥见锁骨以下若隐若现的内容，嘴唇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