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但为君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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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柏娅带上礼物去拜访了邻居格林夫妇，两位博学且严谨的学者。

格林教授认为柏娅应该去上学，而不是在黑诊所荒废自己的青春，柏娅隐瞒了自己还是个黑户的事实，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回家的时候，她抱了一大堆半旧的医学专著，都是格林教授借给她的。

托了赛琳娜和火柴马龙的褔——他果然不是一般的小混混——那天之后又来了一两次，不过没有多做停留，这附近没有谁敢来这里找麻烦。唯一一个染着绿毛想来收保护费的小子差点被赛琳娜一脚毁掉终身幸福。

诊所不远的地方有一家面包房，柏娅还曾经去和面包房的店主学过舒芙蕾的做法。他有一对儿女，18岁的何塞和10岁的丽安娜。

何塞不常出现在这附近，他早早辍学，像所有误入歧途的哥谭年轻人那样加入了帮派。柏娅对了解他的悲惨故事毫无兴趣，只是没想到，这天她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与她的第一位客人宝莉以及何塞见面。

天黑得越来越早，她们几乎已经准备关门歇业了，这个漂亮但是憔悴的女人突然抱着浑身是血的何塞出现在了诊所面前。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拜托了！”宝莉跪在柏娅和霍莉的面前低声哀求着，因为哭到嗓音嘶哑而声音虚弱，而被放在地上的青年已经人事不省。

柏娅的眉头拧在了一起，刚想蹲下去检查青年的情况，小臂就被霍莉死死地抓住。霍莉从来没对她用过这么大劲儿，而且霍莉的茶褐色眼睛里盛满了冷意。

说那是无动于衷并不为过。

深谙哥谭生存之道的霍莉像嗅到恶犬气味的猫，立刻从其中察觉到了危险。

“带着你的麻烦走开，冯，”霍莉喝道，“我们不参与这些事。”

宝莉睁大泪眼：“不...只是救救他！救救他！不会有什么的——”

随即，她意识到霍莉根本不为所动，于是把目光转向了柏娅。

她卑微地抓住柏娅的裙摆。

“求求你了。”她毫无血色的嘴唇嗫嚅着，“你不是医生吗？他会死的，你要看着他去死吗？你怎么能？”

霍莉冷冷道：“恰恰相反，我们不看。你想让他死在这里那也随你的便。”

说罢，她把柏娅拉进屋里，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

天已经完全暗下去了，只有几盏不那么明亮的路灯照着女人狼狈的身影。繁华的大厦里闪烁着灯光，年轻的男女在酒吧中进进出出，但一切都与宝莉无关。

“相信我，这是为了你好。”霍莉想把柏娅拉上楼。

关上门后，柏娅靠在门上，门后有人正在死去。她抬手搓了一下脸，长长吐出一口气：“我不确定我们应该这样做...霍莉，我是医生。我发过誓的。”

“别傻了，你只是一个喜欢角色扮演的好心魔法师，别救危险的人。”霍莉抓住她的肩膀，“如果你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会钻心咒的话，我们就不用对任何人有所顾忌了，但是你不会。你没看出来吗？有人想杀了他，如果这次失败了，他们就会开始寻找原因，而这个原因就是你。”

柏娅不决，把头埋到霍莉颈侧，闷闷地说：“我在考虑，但看着别人死在我诊所的门口可不在我的职业规划之中。”

“那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哥谭有哥谭的规则，”霍莉拍了拍柏娅的后背，“要么你彻底践踏它，就像蝙蝠侠或者红头罩那样，要么你就得低头。”

好久没出声的系统突然说话：所以就这样了吗？

柏娅没反应过来：啊？

系统：就这样了吗？前几天还在说自己的宏图大志，今天就决定按别人的游戏规则玩了？

柏娅拧眉：你在诱导我？

系统：霍莉也在诱导你。在这里你才是那个做决定的人——说到底，你为什么从来不自己做决定？

柏娅沉默。

但是你说错了。她在心里对系统说，从我出现在布鲁德海文的那一刻起，所做的所有决定，都不是由于别人的影响，而是我出于自己的本心所做的选择。

随着时间的流逝，青年的身体正在逐渐失温,她把他抱在怀里呜咽着，但改变不了任何事。有时，宝莉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又或者哥谭只是习惯于将它的冷漠和残暴展现得淋漓尽致。

两个在泥淖中相互依偎的灵魂或许已经到了分离的时候。

而在她彻底绝望的前一刻，随着细微的开门声，宝莉迷茫的抬起头。

黑发绿眼的少女俯视着她，轻声叹息；“进来吧。”

“你疯了？你知道我们会惹上多少麻烦吗？”霍莉很少这么真心实意地生气，她小声朝柏娅发火。

柏娅耸肩道：“还好我不怕麻烦。”

[何塞·加西亚]6%

自从掌握了这个能力以来，柏娅从来没见过这么低的生命值，甚至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生命值还在飞速的下跌。

剪开沾满血迹的衣物，柏娅发现这个年轻人经历了大量的殴-打和虐-待，同时大腿和腹部都中了枪，显然施暴者是在蓄意折磨，减缓他死亡的速度。

这背后必然涉及到一些柏娅不愿细想的东西，她深吸了一口气，但冰冷的空气并没有帮助她变得更加镇定，反而让血腥味萦绕在她的鼻腔。

“系统，”柏娅命令道，“天使之歌，就现在。”

其实，现在她的激动远远压过了恐惧和其它任何负面情绪。

那些能力不光是能给街坊朋友治治小病而已。她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走向，她正在赋予生命，她可以变成一个战士，而她唯一的对手就是死神。

从某种程度上讲，这种能力也可以说接近神明。

技能点清零，技能界面灰暗的天使羽翼标志骤然亮起，迸发出绚丽的白光。

[天使之歌]使友方目标立即恢复8％生命值，吟唱时间5分钟。

柔和的光团在少女白皙的掌心跃动，紧接着变得越来越大，随着柏娅那内容难辨的吟唱逐渐包裹了她的全身。缥缈灵动的歌声如同轻纱一般在夜中浮动，而听到的人则会怀疑这塞壬的声音是否是他们的幻觉。坐立不安的宝莉被安置在客厅，而亲眼见证了这一切的霍莉几乎目瞪口呆。

强烈的光线自门缝透出，宝莉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

当然，柏娅也没忘记帮这个快死掉的年轻人止血，然后挂上持续治疗。

天使的歌声持续了半个小时之久，当柏娅停下来时，她感觉有些脱力。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那里面好像有一对鼓吹不停地敲打着似的。

何塞的生命值显示已经接近60%，早已脱离生命危险，再继续下去他很有可能会醒过来，进而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相比之下，柏娅觉得他还是继续昏迷着比较好。

“好了。”柏娅疲倦地说，声音听不出有什么感情，“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带他走吧。”

黑发少女打了个哈欠，一点金色的光雾从她指尖逸散出去，消失在空气中，迈着虚浮的步伐爬上楼去了。

“喂！”霍莉恼怒的说，“所以烂摊子都交给我了？”

“是啊。”柏娅脑子不大清醒，她胳膊撑在走廊的扶手上，甜蜜地朝霍莉眨了眨眼，“拜托了。”

霍莉愣住了几秒，不过她也知道有的时候柏娅会这样，短时间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可能一分钟之内柏娅就会睡着，连鞋都想不起来脱的那种。

宝莉瑟缩了一下，感觉有些恐惧。

“谢谢...”她不确定地说，“真的很感谢。”

霍莉对她的感谢嗤之以鼻：“哼，如果你真的想感谢谁的话，就把今天的事情全都忘掉，然后连夜带着你的小男朋友离开哥谭，再也别回来了。就这样！快走吧！”

“如果今天的事情有其他人知道了，”女孩凶狠地靠近宝莉，“那我保证环卫工都很难把你们俩的尸体扫出来，你知道我们能做到。”

恶狠狠地威胁了一通，霍莉把二人打包丢了出去，然后当地一声把门关上。

***

一间窄小、昏暗但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公寓里。

“我们真的不能再待在哥谭了，”宝莉恐惧地说，“我买好了明早的船票，我们两个人一起去大都会，我们一起走！”

“嘶...”刚清醒过来的何塞痛苦地按着自己的伤口，“不行。我不能走，我的一切都在哥谭！就算是死——”

他愣了一下。

“为什么我没死？”他紧紧地抓住女人的肩，指甲都陷了进去，语气狂热，“为什么我没死？”

宝莉向后缩着，懦弱地摇头：“我不能说。”

“你根本不懂！现在，有位大人物正需要这个！”何塞对她吼了一声，但随后意识到这样只会吓到宝莉，他的语气温柔了下来，“这是个机会，宝莉，只要我们抓住它，我们就不用背井离乡了，好吗？你还记得你最喜欢的那栋房子吗？我们可以有足够的钱把它买下来，再养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