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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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这么晚，他肯定是睡着了。

关慕安慰着自己，把手机放到一边,强迫自己闭上眼。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换了新环境,不适应,她完全没有睡意。

不但如此,还总是时不时地就想拿过手机看一眼。

明知道对方不会回了，但每次看都揣着隐隐的小期待。

看完之后,又涌上一阵小失落。

反反复复，她这一夜，又毫无预兆地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看着卫生间镜子里的人眼窝下两个浅浅的黑眼圈，关慕有些崩溃,今天她还打算出门呢。

于是,一边嘀嘀咕咕地后悔着,一边慢吞吞地动手给自己化了个妆。

勉勉强强，能维持住她的七八分美貌吧。

下楼时,早餐已经做好了。

关沉给她请的阿姨原籍也是南临的,做出来的东西都是地道的当地特色,每一种，都十分贴合关慕的喜好。

她享受地吃了几口,突然又想到什么,抬头问阿姨：“家里有保温盒吗？”

“有的，关小姐。”

“那麻烦帮我把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蟹黄汤包也装两个。”关慕指着桌子上的那些餐点，吩咐着。

阿姨搞不清她的意图，但还是照做。

装好后,关慕又找了一个密封的杯子，倒上满满一杯豆浆吗，盖上，提着东西，起身往外走。

心情看着似乎很好。

阿姨大胆地问了一句：“关小姐，您这是？”

关慕：“哦，我去上班了，你不用准备午饭，我不回来吃，晚饭也...看情况再定吧。”

“可之前先生交代过，您的脚——”

“脚啊，好了。”

关慕一边耐心地应着，一边走到玄关处，将东西都放在进门的矮柜上，拿出自己的高跟鞋，刚要穿上，脑子里不自觉地冒出上次被他勒令换鞋子的事。

他，不喜欢别人穿高跟鞋？

想到这，关慕又将高跟鞋放回去，换了一双平底的小白鞋穿上。

反正自己脚还没好全，才不是因为他呢。

在心里默默嘀咕了一句，像是说服了自己，她唇角又弯起浅浅的弧度。

或许是应验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刚踏出门，就正好撞上了一起等电梯的林书迎。

明媚的心情顿时被无情抹杀掉一半。

“还挺早？”林书迎倒是装得热情，和她打招呼。

关慕视而不见。

但她似乎不在意，笑了笑：“你去公司吗？我顺路，带你一起过去吧。”

她晃了晃手里的钥匙。

关慕没办法继续装哑巴了：“你，顺路？你去京盛干嘛？”

问完，想到什么，有些警惕地看着他：“你不会是去找关沉吧？”

“怎么了，不行吗？”她语气淡淡的，却搅得关慕心里顿时不平静起来，但又不能拦着她不让去吧。

关慕烦躁地皱了皱眉。

林书迎注意到她手里的东西：“你带这么多早餐去公司吃啊？”

“要你管。”关慕不动声色地把保温桶往后藏了藏。

“叮”的一声，电梯开了。

林书迎看着原地站着的人：“你不进来？”

搞得自己和怕她似的。

“谁说我不进。”关慕冷“哼”了一声，忍着不耐烦进去。

这一趟只有她们俩。

极致的安静里，关慕余光盯着电梯反光面上映出妆容精致的女人时，又有些忍不住了：“你找关沉干嘛？”

林书迎：“有事。”

“什么事？”

似乎觉得她这个问题可笑，林书迎轻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就算是我单纯地想找他聊天，也不是不行吧。”

不急不缓的一句话。

却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林书迎，你——”关慕攥紧了手里的保温桶。

想反驳，但一时又词穷，竟找不到一句怼回去的话。

况且哪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有事的？

想起她不止一次出现在关沉办公室。

关慕压着心里的燥郁，转过头，试探地开口：“林书迎，你是不是喜欢关沉？”

“是啊，你才看出来吗？”

她承认得很大方，捕捉到关慕眼里一闪而过的震惊，又温声笑了笑，“关大小姐，该不是还要盘问我为什么喜欢吧？那我就顺便一块答了吧，没什么理由，就是喜欢。”

猜测变成事实。

而且没想到她居然还毫不遮掩。

关慕有些愣住了，几秒后才回过神，装作不在意地说：“他，又不喜欢你，所以你喜欢也没用——”

“你怎么知道？”林书迎打断她，不疾不徐地反问了一句。

关慕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但为了面子，还是幼稚地找了个理由：“反正不行，我们关家，可不能娶姓林的。”

“是吗？可没记错的话，关大小姐的母亲也姓林吧。”

“林书迎！”关慕最讨厌别人提起她母亲，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抱歉，我——”

话没说完，电梯开了。

关慕因为进来时注意力都在林书迎身上，忘了按楼层。

这时，已经到了负一楼停车场。

林书迎眼里流露出几分隐隐的歉意：“出不出来？我送你。”

“不用！”

大小姐是真生气了，林书迎自知劝不动，也不准备再和她浪费时间。

但走出电梯门时又想到什么，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那个林蔓现在以为是你害的她，最近来剧组闹了两次了，你自己小心点——”

“你少假惺惺。”

关慕打断她，关上电梯门。

走出小区，她打了辆车，但因为正好撞上早高峰，一路上堵得水泄不通。

最后没办法，在距离公司还有一段路的地方，她彻底失去耐心，下了车，徒步过去。

或许是太久没来。

走进公司时，不少诧异的目光都纷纷朝她看来。

不过碍于她的身份，都还是收敛着的，关慕没太在意，腹诽了一句“下次分公司的专用电梯也得配备上”就只奔关沉办公室。

也不知道林书迎那个烦人精在不在？

在，又关她什么事？

关沉，应该不喜欢她吧。

想到这，那双澄澈又招人的桃花眼里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走进他的办公室。

但出乎意料的是，办公室里空荡荡的。

她四下扫了一眼，转头叫了一声外面的徐进。

对方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怎，怎么了？关小姐。”

“关沉还没来吗？”

“不是，”感觉到头顶那道目光的注视，许进想敷衍过去都不行，低声说，“关总，之前和林小姐...出去了。”

“林，林书迎？”关慕第一反应愣了一下。

许进点了点头。

关慕重重放下手里的东西，脸色冷下几分，甩上门往外走。

要命！

这两人——

关慕烦躁地捋了一把长发，一边疾步走着，一边拿出手机，翻着通讯录里的电话，就在找到关沉的号码，即将拨出去时。

眼前突然笼罩下一大片阴影。

肩膀被人轻轻扶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脑子一下运转受限，宕机似的卡在那。

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的声音先响起：“你怎么来了？”

这是在质问她吗？

关慕往后退了一步，甩开他的手：“来上班，我不能来吗？”

不对，为什么要回答他的问题。

关慕定定看着他，有些生气：“你刚刚去哪了？”

“先进去再说。”他看向她身后的办公室。

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关慕也不想在这被观赏，扭过头，抢在他之前往办公室走。

看着那连脚步都踩着小情绪的身影，关沉无声地弯了弯唇，跟上。

关上门。

偌大的办公室一片安静。

关沉双手抱着胸，靠在办公桌前，漫不经心地低着头垂眸看她，一副势必等她先开口的样子。

关慕也懒得和他遮掩什么，清了清嗓子，尽量平静道：“你刚刚去哪了？”

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关沉挑了挑眉，没说话。

短暂的沉默在关慕看来是一种心虚。

关慕抬起头，认真盯着他：“林书迎早上是不是来找你了？”

“你们，一起出去了？”

接连的两个问题，她声音有难以忽略的焦躁。

关沉抿了抿唇，放缓调子：“你怎么了？”

刻意转移话题，证实了她的猜测。

小情绪彻底藏不住了。

满心满眼的不舒服，说不上来，但堵得心脏肿胀发疼。

她咬了咬唇，长睫灰扑扑地压下：“关沉，你明知道我最讨厌她了，你还和她在一起，你这人——”

一箩筐难听的骂人脏话涌上来，在唇边辗转了几遍。

还是死死压了回去。

憋闷得难受至极。

余光扫到桌上透明玻璃罩里装着的花，好像找到了一个发泄的突破口，她伸手去拿。

指尖刚碰上，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关慕。”

语调沉沉的，带着几分压迫感。

好像那花是什么不能碰的宝贝似的。

林书迎送的东西，就有这么重要？

关慕被激出了几分强烈的逆反心理，不让碰，她非要和他作对：“这花这么丑，你怎么还不丢——”

“放下。”低沉的声音里染上一抹冷厉。

从来没听他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关慕怔怔地抬起头，然而在对上那浓得要化不开的漆黑双眸时。

心里猛地颤了一下。

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小玻璃罩，她本能地后退一步，僵硬地伸出手，想把东西递回去时。

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清脆的一声响。

透明的玻璃碎裂开来，花瓣散了一地。

她...真的只是想气气他。

可现在，就是弄坏了。

感觉到头顶那越来越凝重的眼神，关慕根本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表情，忙蹲下身子，手忙脚乱地去捡。

“起来。”

她都顿了一下，尖锐的破口割进指尖。

有湿热的液体要流出来，她慌乱地弯折起指尖藏进掌心。

手腕上传来一抹温热，有些用力。

整个人僵硬地被他扯起来。

“还准备做什么？”

“我......”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像是狡辩和为自己开脱，关慕张了张唇，挤不出一个字。

手腕的肌肤烫得像要灼伤人。

她再也撑不下去，在眼泪滚下来的前一秒，忍着痛抽回自己的手，跑出办公室。

猝不及防。

关沉看着空掉的掌心，正要追上去。

门被推开。

“关总，已经到会议时间了，杨总监他们，都...都在隔壁等着。”许进撞上男人阴沉的脸色，硬着头皮交代。

关沉揉了揉眉心：“知道了，你下去看看关慕，别让她一个人乱跑出什么事。”

“好。”许进低声应着，尽量降低存在感。

在转头走时，关沉又叫住他：“那个桌子上的东西，谁拿进来的？”

看着小茶几上的保温桶和杯子，许进回忆了片刻：“好像是早上关小姐拿来的，要...拿走吗？”

“不用，放着吧。”

_

关慕从没见过像凌港这样变得快的天气。

前一秒，烈日骄阳；后一秒，瓢泼的大雨就倒了下来。

这下好了，连眼泪都不用擦了。

冰凉和滚烫交织着从眼眶不断滚落，冲刷得视线模糊不清。

大街上，来来去去的纷杂的人群和车流，估计只有她一人，连伞都没打，抽抽搭搭地晃荡着。

反正雨够大，没有人看得见她。

漫无目的地走到一家关着门的婚纱店前，她抱着手臂在头顶遮出的一小块干燥地面上蹲下。

也就是她自作多情。

会觉得关沉喜欢自己。

估计是连老天看都不下去了，所以下场雨来给她泼泼清醒。

太蠢了，太丢脸了。

不过就是平时对她好了一点而已，况且也不止对她一个人好啊，比如说关逸，徐睿......都是看在关家的面子上。

昨晚有多笃定，现在想起来就有多可笑。

他怎么会喜欢自己呢？

最多只是当妹妹看待罢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她关慕才不缺——

她吸了吸鼻子，眼泪又掉下来。

可是她好像真的有一点喜欢他了，怎么办？

委屈和酸涩在这一刻疯狂地涌上来，快要碾过她的每一寸神经。

头晕晕沉沉的，有些疼。

但是心脏好像更疼。

她咬着划破的那块指尖，已经被雨水泡得有些发白，但被牙齿轻轻一碰，一股铁锈的味道在舌尖散开。

腥得让人觉得想吐。

她反胃地呛了一口，试图憋住眼泪。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车子停下，有些眼熟。

她揉了揉眼眶，还没辨认出来。

车门被推开，一个撑着伞的黑色身影大步地往自己这边跑来。

是许进。

他脚步匆匆地在自己面前停下，缓了一口气，低下头，试探着叫她：“关小姐？”

关慕不理他。

他收起雨伞蹲下，又说：“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她拒绝。

声音因为哭过染上了一层撕不破的哑。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许进也大概猜到和关总有关。

纠结了几秒，他观察着她发白的脸色开口：“关小姐，你还是回去吧，不然生病了，关总会担心的。”

会吗？

自己都弄坏了林书迎送的东西，他现在估计讨厌死自己了。

关慕闷声说：“我自己会回去的，不用你管。”

“可——”许进有些为难，想了想，拿出手机，“你不回去的话，我只能现在打电话给关总了。”

关慕眼睫轻轻颤了颤，猛地抬起头看他。

见似乎有效，许进把手机对着她，点开关沉的号码，眼见着就要拨出去，关慕一把抢过。

“我回去，你不要和他说。”

“好。”

“也不许说我淋雨了。”虽然看不见，但关慕知道自己现在肯定像条落水的小狗，浑身湿哒哒的，丑死了。

许进本来想拒绝。

但瞥见她湿红的眼眶，又点了点头：“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委屈得偷偷掉眼泪的大小姐。

关慕：我没有偷偷，我...是光明正大呜呜呜~

递纸巾的阿砚：行吧，沉哥，快来哄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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